阮荷是被珠寶行的店員送到醫院的,恰巧是她曾經工作過的醫院。
她傷了腿,和曾經的秦嶼森一樣,都在骨科就診,便也就遇上了她曾經師父方醫生。
包紮好傷口後,方醫生關切地開口:“感覺怎麼樣?還疼嗎?你老公呢?你住院了他都不陪著你嗎?”
阮荷尷尬地笑了笑:“沒事師父,我能照顧好自己。”
方醫生瞬間明了,嫁入豪門,聽著很光鮮,但實際上內裏的苦,隻有當事人自己知道。
他拍著阮荷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的,大不了重新回醫院來,師父這裏永遠歡迎你。”
阮荷心裏暖暖的:“謝謝師父,我對於專業生疏了太久,等我重新撿起來以後,一定會回來的!”
方醫生聞言十分欣慰:“你有這樣的想法是好事!我們做醫生的,就是要不斷在專業上精進。”
“對了,你不知道吧,當時你媽媽的那種病,如今也有了救治方案了。”
“唉,如果你媽媽能再堅持幾年,你如今也就不用孤身一人了。”
阮荷怔愣一瞬,好久才反應過來:“師父,你是說,當時的醫療條件下,我媽媽的病是不能治的?”
“對啊,我當時不是和你說過嘛,發病到去世,最多也就三個月的時間。”
“嗷,我想起來了,我不是和你說的,我是和另外一位女士說的,她說她是你的家裏人,她怕你接受不了,想委婉一點告訴你。”
“嗡”的一聲,阮荷腦子裏的弦斷了。
阮荷沒有別的親人,那時候出現在醫院的女士,隻能是秦母。
她早知自己母親的病無法醫治,卻仍舊提出給她五百萬給母親看病,以此換取她留在秦嶼森的身邊。
母親的離開在秦母的意料之中,而自己因為感念秦母在危難之際給了自己援助,選擇了留在秦嶼森身邊。
秦母為了讓自己的兒子振作起來,犧牲了她最好的三年光陰,讓她掏心掏肺,最後卻隻換得這般的下場。
阮荷顧不上方醫生的驚詫,捂住臉嚎啕大哭起來。
“三年,我這像笑話一般的三年啊,我太蠢了,我實在是太蠢了!”
阮荷發了瘋般地捶打自己,將方醫生嚇了一跳,最後還是強行給她注射了鎮定劑,才讓她昏睡過去。
醒來之後的阮荷,平靜地像一個牽線木偶。
她拖著傷腿,去辦了出院手續。
轉身時,看到醫院走廊裏,秦嶼森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林煙,神色之中滿是心疼。
阮荷目不斜視,與他們擦肩而過的瞬間,秦嶼森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
“你是怎麼能心安理得從煙煙身邊走過的?阮荷,向煙煙道歉!”
迎著他大聲質問的聲音,阮荷平靜地搖頭:“我沒推她,我不道歉。”
林煙聞言立即抽泣了起來:“阿森,你別怪阮小姐了,可能她也不是故意的!”
秦嶼森一把將阮荷推到牆上,眼神之中幾乎要迸出火來,
他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警告她:“阮荷,你不和煙煙道歉,就別想再回家了!”
“你現在怎麼這麼不懂事,我倒是要看看,你這個無家可歸的人,到什麼時候才能夠醒悟!”
阮荷嘴角浮現起一抹苦笑。
秦嶼森原來也知道她無家可歸。
那他知不知道,她的無家可歸,都是拜他所賜呢?
這一次,她沒有軟弱地流淚,她看向他的眼神裏全是噴薄的恨意。
秦嶼森被她這樣的眼神怔住,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阮荷。
在他愣神的間隙,阮荷猛地推開了他,一瘸一拐地離開了醫院。
她拖著遍體鱗傷的身體,奔赴機場,徹底離開了這座城市。
臨走之前,阮荷將屬於秦嶼森的那本離婚證快遞給了他。
望著快遞麵單上她曾經念過千次萬次的名字。
如今,隻剩一句,秦嶼森,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