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皇兄是雨霄國唯二的皇子。
雨霄國大陸接壤興寧國,為避免戰火紛飛,苦了百姓,所以兩國約定互換質子。
兩國互換質子的當天,皇兄的母後 雨霄國的皇後,把皇兄緊護在身後,把我推向了興寧國。
兩年後,雨霄國被匈奴攻打,皇兄率兵迎戰,卻落下終身殘疾,太子之位無望。
而我卻在興寧國救下差點被行刺的皇上,重回自由身,
不僅回到雨霄國繼承太子之位,還迎娶興寧國最美的公主。
兄長懷恨在心,將我暗殺後,割喉自盡。
再睜眼,回到興寧國來接質子那一天,兄長順勢自薦而上。
「二弟,風水輪流轉,這一世該輪到你去受皮肉之苦了。」
1
皇殿之內,皇上躊躇不決地走來走去。
我和皇兄一同踏進殿內,皇後便將皇兄死死護在身後。
她剛想哭啼哀求,不料皇兄率先向皇上跪下,懇求皇上讓他去興寧國當質子。
那時我便知道,他跟我一樣重生了。
「舟兒,質子可是人人嫌棄的存在,你若去了那邊,將會無所依靠。」
興寧國是大國,皇子眾多,最瞧不起他國質子,
在他們眼裏,質子相當於寄人籬下,身份低人一等。
去了那邊,哪有現在的準太子生活瀟灑。
且質子歸期無限,到時太子之位隻能拱手讓人。
皇上麵露難色,看似難以決策,實際上隻是苦惱該如何跟我開口罷了。
他對皇兄期望厚重,也不舍皇兄千裏迢迢去受苦。
皇兄身子壓得極低,斬釘截鐵道:
「互換質子,乃兩國交友之策,孩兒身為長子,理應為國家安康著想。」
我自知自己沒有選擇的權利,站在一旁默不出聲。
「二弟頭腦機靈、口齒伶俐,我相信他比我更能勝任太子一位。」
說得於情於理、深明大義。
皇上見皇兄去意已決,沒有多說,隻能忍痛割愛。
皇後見了,哭得昏天黑地。
皇兄隨口安慰幾句她後,與我一同退下。
一出殿門,他便露出陰險狡詐的嘴臉,沾沾自喜說:
「二弟,風水輪流轉,這一世該輪到你去受皮肉之苦了。」
2
上一世,皇兄在皇後的極力庇護下,成功留在雨霄國。
他送我上前往興寧國的馬車時,笑容得意,以為自此沒有競爭對手,高枕無憂。
誰都沒想到,兩年之後匈奴開始攻打雨霄國。
皇上年事已高,隻能派皇兄上陣安撫軍心。
皇兄性格懶散,平時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養尊處優慣了,自然不適應軍隊生活。
軍營遭敵軍夜襲時,更是無從應對。
皇兄不幸被毒針所刺,落得個斷臂保命的下場。
反觀,我在興寧國的質子生活並沒有傳聞的那樣惡劣。
與興寧國的皇子們和諧共處,稱兄道弟,日子倒是清閑自在。
更與最小公主李若雪互生情愫,私定終生。
後麵又因在宴會上舍命救了興寧國皇上,重回自由身。
而皇兄因為終生殘疾,有失雨霄國顏麵,太子之位無望。
於是眾臣進諫,讓我擔任雨霄國太子。
小公主得知,懇請興寧國皇帝下旨,將她許配於我,促進兩國友誼。
不久,我便和小公主成親了。
人人都美譽,小公主傾國傾城,與雨霄國未來天子佳偶天成。
喜宴的貴賓席上,皇兄咬牙切齒,對我恨之入骨。
兩年後,他借著親兄弟間敘舊的名義和我一起前往避暑山莊。
然後趁我不注意的功夫,將一把匕首狠狠刺進我胸膛。
皇兄麵容扭曲,雙目血紅,發瘋般朝我吼道:
「都是你的錯,害我終生殘疾,丟了太子之位!」
「你母親不過是貴人,你憑什麼當太子!憑什麼當皇上!」
如今,我們重回到選擇誰當質子的這天。
看著他誌在必得的嘴臉,我臉上毫無波瀾,心裏冷嘲他有眼不識泰山。
興寧國是大陸最強盛的國家,皇子公主眾多,為爭奪高位的人不計其數,可以說皇宮內處處勾心鬥角。
既然你不稀罕現在的位置,非要過去。
那這一世,就別怪我名正言順坐上皇位。
3
第二日,皇兄在皇後皇上的注視下,上了前往興寧國的馬車。
我則留下來繼續在皇宮過著日複一日的生活。
隨著時間的推移,匈奴攻下南疆,畫地為王。
皇上下旨,命我進軍營請大將軍蘇武出征。
蘇將軍見到來請他的是個毛頭小子。
神情冷漠道:「就憑你這細皮嫩肉也想當千軍萬馬的統帥?」
「皇上當年都要隨老夫在軍營訓練上百天,才能披上紅桂金甲!」
他說的不假,若沒體驗過軍營之苦,如何能領將士們殺敵。
三十年前的南征,皇上為安撫軍心,也曾舍命進營隨蘇將軍苦訓。
上一世,皇兄本來也要進的,無奈皇後一哭二鬧三上吊。
最終隻讓皇兄去軍營裝模作樣幾天,便回了宮。
因此他才落得個禦敵不備,終身疾廢的下場。
蘇武征戰多年,為人板正,盱衡厲色,說完便將把我打發到普兵中去。
我沒有皇後那樣的靠山,也不想即日死在沙場。
隻能隨了蘇將軍。
短短七日,我受盡折磨,即使我練到幾乎崩潰,蘇武也沒有對我有一絲心軟。
夜裏,傷痛使我輾轉難眠,碰巧撞上來給我偷偷送藥的蘇武。
「二皇子,這些日感覺如何?」
蘇武鐵麵無私,朝中大部分勢力都站在他這邊。
他這些日是在試探我,夠不夠資格當軍隊統帥。
夠不夠資格當一國天子。
04
我看了眼他手上的白藥瓶,畢恭畢敬說:
「承蒙蘇將軍栽培。」
「這點苦,與飽受戰火的黎民百姓們相比,根本不算什麼。」
沒有軍權,當了皇上也隻是個名不副實的傀儡。
我清楚,想要當上太子,必須過了蘇將軍這一關。
蘇武雙眸閃爍,頗有興致摸了摸胡子:
「你不後悔來這裏?」
「不悔,如果能收複邊疆,造福百姓,豁出去這條命也在所不辭!」我義正嚴辭道。
今夜之後,蘇武對我徹底卸下防備。
往後的日子,他親力親為把我培養成一名有勇有謀的統帥。
我每日早起晚睡,不僅要練就一軀身強體魄,還要利用上一世得到的各國情報,與蘇武謀劃各種作戰策略。
我在軍營過得身心疲憊,一次次累到暈倒。
而皇兄在興寧國懷擁美人,瀟灑自在。
4
皇兄雖然在興寧國寄人籬下,但深受小公主喜愛。
如今興寧國最受皇上恩寵的數皇貴妃。
小公主作為皇貴妃膝下唯一的女兒,在宮中可謂是眾星捧月的存在。
皇兄有了這層保護傘,在宮中逍遙自在,無人敢欺。
甚至當上小公主陪讀,每日同進出學堂,
他平日飽讀詩書,苦練雅器,隻為博美人一笑。
每次皇上路過他的住所,總能聽到裏麵餘音嫋嫋,詩聲朗朗,惹得皇上連連點頭。
一來二去,皇上和皇貴妃對他甚是滿意,允許他在國宴上與小公主同出同進。
國宴上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也算是向大家表態他們很滿意這個準駙馬。
隨著進入宴會尾聲,皇上遇刺,眾人四處逃竄。
唯有皇兄鎮定自若,為皇上擋下羽箭,拖到禦林軍的救援。
興寧國皇帝大悅,稱皇兄舍命救天子,有恩於興寧國,理應廢除質子身份,還他歸家自由。
一夜間,皇兄成為眾人討好的對象。
而我作為替雨霄國天子出征的皇子,漸漸被宮裏人遺忘。
兩年後,邊疆之戰大獲全勝,蘇將軍再次立下護國大功,引得全國百姓歡呼沸騰。
「二皇子,你立下收複大功,在宮中又無依無靠,若是毫發無傷回去。」
「怕是會引賊人起歹心。」
蘇武向我遞了一塊發黃的白布,滿眼誠懇。
此時滿血的沙場上,隻有我和他在。
我心裏一愣,瞬間心領神會,接過白布為手臂包紮上。
不久,我與上一世皇兄的一樣,帶著斷臂的消息,回到宮中。
5
「立了功又怎麼樣,太子之位還不是我家舟兒的。」
皇後此時正在後花園和妃子們賞花散心。
圍著皇後轉的妃子都是皇後親選的女眷,自然處處恭維皇後:
「昨日見到二皇子,灰頭土臉的,一點都沒有帝王之風,哪比得過大皇子。」
「是啊是啊,那二皇子現在落得個終身殘疾,根本配不上太子之位。」
眾人歡聲笑語,我站在不遠處聽得清清楚楚。
心裏冷笑一聲,蘇將軍果然有先見之明。
「皇後吉祥。」
我走上前同皇後請安
其他妃子被我突如其來的請安嚇了一跳,臉上略顯尷尬。
現在論地位,她們可比不上我。
皇後冷冷看了我一眼,道:「嗯,剛剛我們還在聊起你呢。」
我道:「皇後銘記兒臣,兒臣感激。」
「噗,插個翅膀癩蛤蟆還真把自己當天鵝。」
皇後鄙夷看了我一眼,嘲笑道:
「瞧瞧你現在這幅模樣,真跟你娘一樣下賤,你們娘倆永遠比不上我和舟兒。」
我心頭一震,低著頭默不作聲。
額娘在我六歲那年就死了,我永遠忘不了那個晚上。
她死勁拽著我的手往外走,嘴裏哭喊著:
「沐兒,跟我一同去死!隨我一起!這吃人的深宮你獨自留下來,餘生都會受盡屈辱!」
「走啊!跟我走!沐兒你今天怎麼那麼不聽話!」
「額娘,兒臣不要!不要!」
我被額娘這幅模樣嚇壞了,淚流滿麵。
忽然,一個火辣辣的巴掌打在我臉上,額娘嘶吼著:
「秦沐!我當初就不應該生下你!就應該把你摔死在那個冰冷的冬天!」
我哭聲驟然停止,不明白一向溫柔的額娘,怎麼會對我說出如此惡毒的話。
額娘或許是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急言傷到了我,又跪在地上抓住我的衣裳哭道:
「對不起沐兒,額娘不是這個意思......」
「你是額娘的心頭肉,額娘的驕傲啊......」
我一時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額娘,驚恐地推開她的手,連連後退。
額娘抹去眼角淚水,不舍地看了我一眼,隨後轉身投入深井中。
自此,我成了一個人,在宮中受盡冷眼。
聽聞侍女們說,額娘被皇後叫去,喝了一杯茶後,回來就瘋了。
「有我在,你永遠都翻不了身。」
皇後靠近我身旁小聲道。
我眉目微征,腿側的拳頭緊緊握著。
「兒臣恭送皇後。」
皇後得意地笑了,走前還故意撞一下我「受傷」的肩膀。
我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冷哼一聲。
「你們在宮中養尊處優,我在外帶兵出征。」
「國君無民心不登台,現在局勢動蕩,後麵鹿死誰手還說不定呢。」
6
沒幾天,迎來皇太後六十大壽。
皇上借著「收複勝利」,應與國同慶的名義,在宮中大肆操辦宴席。
宴會剛開始,我和皇兄一同走上前,給皇太後慶生。
「這就是當今雨霄國唯有的兩位皇子嗎,有位皇子怎麼看起來如此憔悴?」
「聽說當年選質子時,二皇子苦苦哀求皇後,不想去興寧國,後麵大皇子舍身為國,」
兩名富家子弟在一旁交頭接耳:
「所以二皇子才被罰去鎮守邊疆,要是沒有蘇將軍,他人估計回不來。」
一聽便知是皇後散播的謠言。
皇兄嘴角勾起得意的笑,當即對皇太後讚下滔滔美譽,把皇太後誇得合不攏嘴。
我沒有多言,簡言祝福幾句便完了。
經曆戰爭之苦的我,早對這些虛有其表的人不屑討好。
前戲做完,我剛坐回席位上。
皇後便讓琴箏了得的皇兄,現場為皇太後獻上一曲。
皇兄假裝思考,隨後裝模作樣彈動琴弦,彈得那個叫珠落玉盤,餘音繞梁,在場的人紛紛點頭稱讚。
我輕輕搖頭,在一旁默默飲酒。
他所彈的,正是我上一世在婚宴時,即興為興寧國小公主作的曲。
琴聲一停,現場掌心雷動。
皇兄回到席位上,在我身旁惡狠狠道:
「二弟,你上一世的東西還真好用,那毒刺不好受吧?」
「你的命就隻配這樣!」
7
我沒理會他,繼續喝我的酒。
到宴會結束,我已經有些醉意,搖搖晃晃走出殿門,一隻手忽然攔住我的去路,那人道:
「二皇子,前些日聽聞你在邊僵殺敵的精彩故事,實在英勇,」
「久仰大名,下個月你可否有空,我們一起去獵場騎馬獵兔。」
抬眼看去,他笑意很深,身子微鞠。
此人正是興寧國五皇子,小公主的親哥哥。
五年前,興寧國皇貴妃還沒現在這般得到皇上恩寵。
五皇子被皇後設計,以促進兩國友誼為由,派到這邊當質子。
現在皇貴妃一人獨受恩寵,興寧國皇後更不可能同意將他接回去。
我快速瞟了一眼皇兄,果然,他正眼神狠戾盯著我。
我本不想搭理來探查軍情的五皇子,看見皇兄那副氣急敗壞的嘴臉。
心生一計,道:「過獎了,五皇子你也看到了,我現在左臂無能,沒辦法射箭。」
五皇子似笑非笑道:「可我聽說,您當初斬下匈奴首腦時,用的就是左手。」
聞言,我心裏一驚,酒瞬間清醒了不少。
這五皇子怕是跟她妹妹一樣,表麵看著人畜無害,實際居心叵測。
我擺了擺手,剛想隨意打發他,皇兄便上鉤了。
他氣憤衝過來,瞪了我一眼,又嬉皮笑臉對五皇子道:
「五皇子,我在興寧國時常聽小公主提起你,說是對你甚是想念。」
「二弟身落殘疾,皇位無望,若是我能當上太子,定向興寧國下聘,迎娶小公主。」
瞧著皇兄主動獻殷勤的模樣,我忍不住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那皇兄可要和五皇子多敘敘舊,二弟就先回去歇息了。」
「二皇子......」
五皇子剛想挽留我,卻被皇兄打斷:
「娶了小公主,可促進兩國友誼,保我秦朝長世留存,你個庸人,懂嗎你?」
我搖了搖頭,背著手走出殿門。
上一世,皇兄隻瞧到我娶了一個美若天仙的媳婦,背後還有興寧國撐腰。
殊不知,興寧國作為強盛大國,怎可能輕易把公主嫁過來吃苦。
他瞧不見這其中隱藏著巨大的陰謀。
皇兄啊皇兄,你非要踏這禍水,以後命懸一線的時候可別怪我。
8
比起射箭,我更想去安殷國質子的院內坐坐。
「敖清皇子,好久不見,聽聞你近日在府上招了不錯的青衣,不知我能否前去湊個熱鬧?」
我走過去站在不遠處的熬清身旁道。
皇兄聞言,當場暗罵我瘋了。
那安殷國質子,誰不知道他性情古怪,
平日裏瘋瘋癲癲的,一言不合就砸東西,還會咬人,皇子嬪妃人人避而遠之。
敖清喜出望外,抓住我的手笑眯眯說:「隨時歡迎二皇子,不如就現在?」
「好。」
皇兄不想招惹這個瘋子,無奈站在原地,看著敖清把拉我走。
這兩世,皇兄整日沉迷於如何討好權利地位高的人,當然不清楚各國的核心情報。
這位看似瘋癲,不受重視的熬清。
可是眾多質子中,頭腦最清醒、手段最狠的人。
上一世明年的這個時候,皇帝病重,皆時各國質子被放歸國。
熬清回國後,安殷國短時間內興起,實力比肩興寧國。
而這一切,全都要歸功於熬清在我國這些年的臥膽嘗薪。
安殷國與雨霄國同為小國,更能心心相惜。
若是能和熬清深交,以後便多了一位軍隊上的盟友。
日後興寧國攻打過來時,才能有一敵之力。
「皇兄啊皇兄,活了兩世,你仍然看不清局勢。」
「既如此,這皇位我拿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