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挽救病入膏肓的夫君,我狠心將賣給了城中最聲名狼藉的舞坊。
達官顯貴把我視作玩物,而我,卻隻能以沉默接受。
那天,舞坊內奢華異常,金玉滿堂,香薰嫋嫋。
我跪伏在地,低垂著頭等待客人的到來。
這是一場價值五兩銀子的表演——對我而言,是能讓相公活命的一劑良藥。
然而,當我入席,卻看到了坐在首座的夫君!
1
「你怎麼在這兒?」
門一開,瞧見周敦易的那一刻,我全身瞬間冰涼,就連手裏的那塊紅綢子也仿佛變得滾燙起來。
眼前的這個人,既陌生又熟悉。
高挑身材,眼角還帶著一顆醒目的紅痣,不是我的相公周敦易還能是誰?
兩個時辰前,我才剛喂他吃過飯,擦幹淨身子。
結果現在,他居然穿得富貴堂皇地出現在京城最有名的舞坊裏?!
目光交錯間,我感覺頭暈目眩。
周敦易的眼神冷漠至極,顯然壓根沒認出我是誰。
突然,膝蓋傳來一陣劇痛,嬤嬤狠狠踹了我一腳!我整個人直接跪趴在地上,狼狽到了極點。
「這位是永安王世子,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怎麼敢對貴人如此無禮?」
我呆滯地看著他,隻見周敦易皺起眉頭,滿臉嫌惡地移開了視線。
「別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掃了興致,都進來吧。」
永安王世子?
我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心裏像被刀割一樣疼。
多麼希望這是自己看錯了。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錯不了。
三年來,我為他端茶倒水、伺候飲食,甚至連他的臉都是我親手洗的。
這樣的人,化成灰我也認得!
周敦易,那個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虛弱相公。
原來他的癱瘓竟然全是在演戲!
顧不上震驚,我跟著其他人走進了前廳。
因為剛才的事情,嬤嬤趁人不注意時狠狠擰了我一把,警告我說:
「臭丫頭,在貴人麵前再敢放肆,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其他女子們也紛紛投來鄙視的目光,顯然把我當成那種巴結權貴的女人。
我心裏滿是苦澀。
三年前,我在街邊救下了一個快斷氣的周敦易,從此對他傾心。
這些年,我為他做飯洗衣,用盡積蓄供他考取功名。
誰能想到,他落榜後一蹶不振,緊接著就“病”倒在床,再也起不來。
甚至我自己賣身成了舞女,也隻是為了籌錢買他那些所謂治病的藥。
可如今,命運狠狠給了我一巴掌!
原來周敦易根本不是窮小子,而是個偽裝窮人裝得滴水不漏的大人物!
看著他身上披著的那件價值連城的錦緞長袍,我的眼睛簡直要噴出血來。
今天為了五兩銀子的報酬,我穿著單薄得連肚兜都沒法套的衣服。
而周敦易......
他手中端的一杯桃紅酒,就足夠讓我跳三十年的舞蹈啊!
2
眼眶濕潤了,我轉過身的時候,心裏像被刀子割了一樣疼。
然而就算是那兩百兩銀子一杯的美酒,他們也沒當回事。
不遠處,穿粉紅裙子的女子忽然驚叫了一聲,手裏的酒不小心灑到了周敦易身上。
“哎呀~”
那一杯價值千金的美酒全灑在了地上。
她撒嬌似的道歉,軟軟地靠在周敦易懷裏:
“世子哥哥對不起啦,桃李不是故意的~”
周敦易露出了一個我從未見過的笑容。
“小丫頭真是笨手笨腳,看哥哥怎麼收拾你!”
“哥哥饒命嘛~”
兩人旁若無人地嬉笑打鬧,看起來活像一對神仙眷侶。
旁邊那些富家公子看見了,羨慕地說:
“三年了,世子還是一如既往地寵著桃李。”
“你們倆什麼時候成婚啊?到時候別忘了請我們喝喜酒!”
那個叫桃李的女孩兒嬌羞地捶了下周敦易的胸口。
“討厭啦,人家好歹是個郡主呢~”
“我家祖上可是侯爵,結個婚至少要五千萬黃金的聘禮,這規矩大家又不是不清楚。”
桃李親昵地趴著周敦易的胸口:
“沒聘禮就沒法嫁人啊......”
聽她這麼一說,在場的公子哥們一個個氣憤不平。
“難道非得有聘禮才能娶到媳婦嗎?這些姑娘也太貪錢了吧!”
“誰說沒有,世子在外麵養的那個鄉下姑娘就沒要什麼聘禮!”
“就是啊,人家自己帶了珠寶,倒貼還差不多!還是咱世子厲害!”
外麵的鄉下姑娘?
這是在說我嗎?
酒席之間,樂聲陣陣,歡笑聲此起彼伏。
我愣愣地看著那位桃李姑娘,眼睛盯著她頭上閃閃發亮的珍珠飾品。
眼淚差點控製不住地往下掉。
在大周國,成婚是必須準備珍珠的。
可周敦易當時沒那麼多錢,我為了幫他,特意跑到冰冷的河裏親自去采了一些珍珠!
結果那次受了寒,害我一直生病到現在。
原來在他眼裏,我做這些竟然隻是因為我“自甘墮落”!
3
還記得那時候珍珠一共撈了十多顆。
婚禮結束後,周敦易就把這些珠子全賣給了城裏的店鋪。
可等他回來的時候,卻像變魔術一樣拿出了最小的一顆!
他把我抱在懷裏,說:
「這顆珠子是你為我撈的,我特意留下了一顆。」
「嫋嫋,我這輩子都記得你的好!」
那顆又暗又不規則的珠子,被我小心翼翼地藏在荷包裏,成了我們感情的見證。
但現在呢?那些光彩奪目的珠子全都戴在了一個叫「桃李」的姑娘頭上,成了一堆飾品中的一個。
真是可笑至極。
忽然,有人開口問:
「世子,現在桃李已經回來了,那你養在城外的那個村姑打算怎麼處理?」
空氣瞬間安靜了下來。
周敦易輕輕撥弄著桃李的頭發,漫不經心地說:
「她還算盡責,先留著吧。」
「我不想讓桃李跟著我受苦。」
在場的人都麵麵相覷,我的心猛地一沉。
有人接著問:「難道你真的對她有感情了?」
他一邊撫摸著桃李,桃李一邊咯咯地笑著:
「怎麼可能!」
「世子哥哥可是男人,總有需求嘛~那個村姑很會來事的。」
「世子哥哥裝癱瘓的時候,她一個人騎在上麵都能玩得挺開心呢!」
周圍的人一聽就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頓時爆發出一陣哄笑。
不少人調侃道:「世子果然厲害!」
「躺著不動都有女人往上貼,真不愧是世子啊!」
整個大廳裏洋溢著一種熱鬧又諷刺的氣氛。
我的瞳孔猛地收縮,在周敦易的笑容中感到徹骨的寒意。
......
這場宴會在什麼時候結束的,我已經記不清了。
因為晚上沒有表現好,原本應該拿到的五兩銀子隻給了三兩。
嬤嬤看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嗤了一聲,又扔了兩個銅板給我。
「算了,你也夠可憐的,趕緊換了衣服回去吧。」
4
周敦易已經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等我回到家的時候,他早就鑽進了被窩。
棉被軟乎乎地裹著他,隻露出一顆腦袋,臉上還帶著點紅暈,看起來還挺精神。
他身上穿著早上我幫他換的裏衣。
不過,湊近了聞,還能隱約嗅到酒味和一股脂粉的香氣。
以前這種味道我也經常聞到,但那時候家裏總彌漫著濃濃的藥味,我從來沒多想。
“娘子,你回來啦?”
周敦易在床榻上裝模作樣地扭了扭腦袋,忽然皺起眉頭,鼻子輕輕抽動了一下。
“今天怎麼沒熬藥?沒買複方千金湯嗎?”
他的眼神裏明顯透著不高興。
我心裏冷笑了一聲。
他天天喝那些貴得離譜的補藥,身體一天比一天硬朗。
少喝一天都不行。
可再看看我自己,手指磨出了繭子,瘦得皮包骨,臉色又黃又暗。
曾經,我以為那些藥是他續命的寶貝,哪怕砸鍋賣鐵也要給他買。
可現在......
我攤了攤手,語氣平靜:
“沒錢了,家裏買不起藥了。”
周敦易一聽就急了,瞪大眼睛盯著我:
“怎麼會沒錢呢?你不是在舞坊做工嗎?”
我搖了搖頭,假裝有些無奈:
“今天不小心摔碎了兩個琉璃杯,掌櫃讓我走人了,以後不用去了。”
周敦易埋怨似的瞥了我幾眼,嘴唇動了動,最後歎了口氣。
“對不起啊,娘子,都是我拖累了你。”
他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看著我,許著空頭支票。
“放心,等我將來賺了錢,一定給你買個大房子,頓頓都吃山珍海味!”
他說得臉紅耳赤,連耳朵根都燒了起來:
“娘子......既然沒藥了,咱們早點休息吧。”
他在酒席上羞辱我的情景還在眼前。
心頭一股怒火直往上竄,我差點沒忍住當場撕爛他的嘴!
“先吃飯。”
周敦易剛癱在床上那會兒,情緒特別低落。
他整天悶悶不樂,說自己沒用,甚至連個男人的基本擔當都沒有。
我當時心疼得不行,為了讓他恢複信心,甚至不顧自己麵子,做了一切能做的努力。
他那時候眼裏閃爍著亮光,把我緊緊摟在懷裏。
“娘子你對我最好了,我真的最喜歡你!”
當時我雖然害羞,卻一點都沒後悔,滿心甜蜜地說了無數遍“我願意”。
可現在,所有這些都變成了謊言。
我冷笑了一聲,表麵卻不動聲色。
還是像往常一樣,端起一碗小米粥,一勺一勺喂給他吃。
“我明天想去買幾件新衣服,之前給你的錢拿出來吧。”
5
原本隻是隨口商量的語氣,可周敦易的臉色卻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怎麼突然想買新衣服?”
“之前我給你找的那些,不是還能穿嗎?”
他眼神裏帶著防備,生怕我察覺到什麼。
我冷笑了一下。
每到春天,周敦易總會找人從外麵帶回來一包舊衣服。
他還勸我說,這些雖然舊了點,但幹淨又舒服,沒必要再花錢買新的。
為了省點開銷,我也就聽從了他的建議,三年來硬是一套新衣服都沒添置過。
可那些衣服顏色豔麗得不像話,每次穿著都會被人嘲笑。
她們說我東施效顰,像個老黃瓜塗了層綠漆。
我也曾想過給自己買幾件合適的衣服。
但手頭總是緊巴巴的。
要麼是給他買藥,要麼是家裏需要添置些什麼。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我們家根本沒那麼困難!
我之前的付出和忍耐,全都成了個笑話。
我神色堅決:“沒錯,我一定要買。”
周敦易看著我,眼裏滿是失望,但最後還是退讓了。
“既然這樣,你就去拿吧,都在櫃子裏。”
我打開床腳的小櫃子,一眼看到了兩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裏衣。
那料子是絲綢的,正是他今天晚上身上穿的那一套。
那一刻,懸著的心徹底涼了。
我裝作沒看到,直接從下麵抽出包袱,取走了裏麵的銀票。
隻希望一覺醒來,這一切隻是場噩夢。
第二天一大早,我剛醒,周敦易已經睜開了眼睛。
他裹在被子裏,露出頭,擺好了姿勢等我過去伺候他洗臉穿衣。
真是做美夢。
我假裝沒聽見,徑自穿戴好後去洗臉。
他可憐兮兮地盯著我。
“娘子,今天學堂裏的朋友要來接我去書院。”
意思是要我給他好好打扮一番。
放在平時,我一定會給他梳洗整理,穿得體麵後再抱到輪椅上蓋好毯子。
但現在,我隻是嘴角微揚,似笑非笑地應了一聲:“哦,知道了。”
說完便拿著包袱準備出門。
“等等,娘子!”
周敦易急了,靠著上半身勉強支撐,試圖拖著癱瘓的下半身挪下床。
“娘子,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今天哪裏不舒服?”
他的表情很緊張,眼神裏透著慌亂,看起來倒不像偽裝的。
我微微一笑:“哦對了,我今天要去找工呢,先走了啊。”
周敦易鬆了口氣,神情中夾雜著幾分內疚和委屈。
正當他張嘴想再說些什麼時,外麵的馬車聲響起。
我沒再多說什麼,轉身開門就出去了。
6
這些年,我也攢下了一筆不小的積蓄。
除了買幾件像樣的衣裳,我還計劃到城裏挑一處小院子,好讓自己有個安身的地方。
以後要是不跟周敦易在一起了,總得有個落腳的地兒吧。
沒想到啊,真是躲不過的冤家,在這兒竟然碰上了桃李。
她手裏拿著一把小巧的扇子,臉上還蒙著一層輕紗。
當她看到我的時候,眼神明顯愣了一下,像是認出了我,但很快又裝作沒事似的移開了目光。
我心裏疑惑,就向店老板打聽了一下。他笑著告訴我:
“你說桃李姑娘啊?這人挺奇怪的。她在咱們這兒最好的位置買了個院子,得那叫一個精致漂亮!”
“可奇怪的是,她一年到頭就住那麼幾天,你說這是不是有點怪?”
我聽了心裏一緊,忙問:“怎麼回事?”
老板搖了搖頭:
“可能是個富家小姐,想體驗一下普通人的生活吧。每次來都跟個公子哥兒一起,每到夏天準來,已經有三四年了。”
我忍不住追問那個公子的長相,聽完之後腦袋嗡的一聲,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回想起那些周敦易不在家的日子,難怪他每次回來都神清氣爽、滿麵春風。
整整三年啊,周敦易,你可真能騙人!
我強壓住心中的怒火,冷靜下來後開始仔細挑選。
最後看中了一個舊一點但寬敞實惠的小院子。
交完定金,我長舒一口氣,感覺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剛走出店門,一輛裝飾奢華的馬車停在了我身旁。那車子光是外觀就透著貴氣,怕是沒個幾百兩銀子下不來。
簾子掀開,裏麵坐的還是桃李。
見我站在那兒,她顯得有些意外,帶著一絲嘲弄的目光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
“沒想到你還挺機靈,知道置辦房產了?”
啥?
原來她早就知道我的存在,還認得出我是誰?
桃李見我一臉困惑,微微一笑,說道:
“那天在舞坊,我就認出你來了。你是不是叫楊依依?”
7
麵對她的直白,我反倒顯得手足無措。
“你別這麼吃驚。”
桃李晃著手裏的小團扇,從頭到腳打量了我一番,慢悠悠地說道。
“當初周敦易哥哥沒娶到我,跟家裏鬧了不少矛盾。”
“他嫌外麵的女人不幹淨,又貪圖有人伺候,這才便宜了你。”
她臉上掛著掩飾不住的輕蔑。
“你模樣還算周正,跟著周敦易哥哥是你的福分。但我勸你最好安分點,他不會娶你的。”
我壓住心底的情緒,低聲問:“他那麼喜歡你,為什麼不跟你成親?”
她微微一笑,眼裏滿是得意。
“我和周敦易哥哥雖然彼此有意,但我才不會嫁給他呢。我要找的男人,必須能隨手拿出五萬兩的聘禮,還得是出身顯赫的貴公子。永安王府早就不複當年風光,他配不上我。”
她揮了揮手,語氣裏帶著幾分傲慢:“當然,用來配你們這種普通人家還是綽綽有餘的,你可別不識抬舉。”
馬車卷起塵土,迅速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我站在原地,心裏像被澆了一盆冷水,寒意直往骨子裏鑽。
原來如此?
可憑什麼!
難道就因為我是個平民百姓,心地善良,就活該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手指攥得死緊,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我應該恨他,應該一刀結果了他。
可一想到他曾經對我的溫柔體貼,我又忍不住有些動搖。
我爹娘走得早,除了他,這世上再沒有人那樣耐心地對我好了。
歎了口氣,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買了些菜回家。
我買下的那座院子離京城足足三百多裏,隔著兩座大山,他就算翻遍天也未必能找到我。
等到日子安穩了,我就種幾畝地,養幾隻雞鴨。
再也不用窩在這狹小的空間裏,伺候一個裝病癱瘓的男人了。
8
周敦易果然沒在家,我一回去就確認了這件事。
他這幾年對自己的時間管理得相當嚴格。
我竟然傻乎乎地一直相信他,完全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
我把屋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遍,順便把我的東西整理了出來。其實我的行李少得可憐,沒什麼好收拾的。
就在這時,城外傳來一陣鞭炮聲,那動靜特別大,顯然是有人在辦喜事,新住戶正在熱鬧地慶祝。
有個小孩笑嘻嘻地說:
“哇!是那棟新房子有人搬進來了嗎?聽說他們在撒紅包和零食,一個紅包裏居然有一兩銀子呢!”
孩子們個個興高采烈,跑得飛快,爭先恐後地去湊熱鬧。
我站在街口,遠遠地往那邊張望。
掌櫃之前提到的那座昂貴宅院就在那兒,周敦易和桃李穿著光鮮亮麗的衣服,在院子裏迎客送禮,舉手投足間盡顯富貴氣息。
他們竟然敢在離我這麼近的地方買房,還這麼大張旗鼓地搞慶祝,看起來是篤定我這個時候肯定在舞坊忙得不可開交,根本不會注意到這些事。
我低著頭,嘴角揚起一絲冷笑。
周敦易啊,周敦易。
這就是你所謂的“去書院有事”?
明明早就看穿了他的真麵目,可當真相如此赤裸裸地擺在我麵前時,心裏還是像被刀割了一樣疼。
我也是個普通人啊,你怎麼能對我這麼絕情呢?
新屋主入駐總是要分發點心給周圍的鄰居表示慶賀。
他們很大方,今天來參加宴會的人都能拿到一份羅秀坊的點心。
那些點心,是我曾經想吃卻舍不得買的,結果在他這裏不過是隨手拿來送人的普通玩意兒。
我用帕子遮住臉,混在人群中,也分到了兩個小圓餅。
我一邊走一邊吃,餅子又香又甜,味道在嘴裏化開。
可是,吃著吃著,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掉,怎麼也控製不了。
現在,是離開的最佳時機。
再見了,周敦易,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