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著還在流血的手,靜靜地看著他。
我的視線漸漸模糊,仿佛看到了五年前,那個縮在角落地哭著喊媽媽的人,是我靠著畫筆哄他開心,是我握著他的手教他畫出第一幅畫。
他曾說:“小姨,我喜歡畫畫!我喜歡你。”
我以為自己能好好照顧他,能讓他喜歡我。
可原來一切不過是我自作多情。
我朝他伸出手,不顧他警惕的目光,幫他整理好衣領:“你也大了,以後要好好照顧好自己。”
沈琛露出錯愕的表情。
一向豎著冷刺的他,反而有些惴惴不安起來。
還不等他說話,沈從謙的聲音傳來:“小琛,你該睡了。”
沈琛嘟囔道:“還以為你要打我。”
原來沈從謙一直都在不遠處看著。
這不是沈琛第一次陷害我。
從前就算我溫順,退讓,他也能找到辦法讓沈從謙狠狠罰我一頓。
原本我以為是孩子自小沒了母親,過於敏.感,太過有領地意識。
可今天看沈從謙的反應,我才明白,原來那些陷害都是小小的沈琛故意謀劃,而沈從謙早已知情。
他不過順水推舟哄孩子罷了。
沈家父子離開後,我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要帶走的並不多,隻有一個小小的行李箱,我替自己定好了三天後的機票,委托律師替我辦理離婚協議。
我以為自己可以安靜度過這三天,可次日,就迎來了意想不到的人。
“媽。”我的聲音有些幹澀。
在我心裏她一直是個不苟言笑的人,
小時候,她總說我是賠錢貨,說好不容易爭取到一個生育名額生的卻還是女兒,以後老薑家絕了種全都怪我。
自小,他們就把我送到偏遠的鄉下,直到我十八歲才將我接回來。
後來姐姐嫁到沈家後,我的日子才漸漸好過一些。
可惜好景不長。
我和她麵對麵坐著,聽她不客氣地開口:“聽說你要和沈從謙離婚?你是不是瘋了?”
“你這種破鞋,離了婚還有誰願意要?”
“沈從謙願意讓你留下,是給你是看你姐姐的麵子!你還不懂感恩!”
“再說了,你現在一走了之,你讓小琛怎麼辦?你姐拚命把他生下來,你就不怕他以後被人欺負?我看你啊,還是好好哄哄沈總,他對你好,大家都好。”
她的聲音尖銳刺耳,我的目光落在樓梯正上麵掛著的照片上。
那是姐姐和沈從謙的婚紗照。
照片裏姐姐雖然在笑,眉間卻有一絲愁容。
她身側的沈從謙虛虛摟著她,看不出喜怒,臉上卻是我從未見過的溫和。
死去的人,便從白米飯變成了白月光,
蚊子血也成了朱砂痣。
可惜爸媽永遠不懂這個道理。
我等她發泄完,才開口:“我們當時說好的。這五年裏,我照顧沈琛長大,替你們維係和沈氏的合作關係。”
“我不欠你們了。”
她惡狠狠地看著我:“不欠我什麼?你是我生的!你流著我的血,不過五年的青春而已,你哪裏還得清!”
她把一遝照片重重甩在我麵前。
照片上的人是沈從謙,他和一個陌生的女人一左一右地牽著沈琛在遊樂場裏,他們三人親密無間就像是一家人。
另一張照片則是沈從謙摟著衣著清涼的女人,親密曖昧。
那些照片上,有不少形形色.色的女人。
母親看著我說:“沈從謙從不缺女人,可在他身邊最久的就是你!你是個例外,隻要你哄著他們——”
“哢嗒!”皮鞋摩擦地板的聲音驚得母親立刻直起身體。
門外,沈從謙的手中拎著一個紙袋,裏麵放滿了畫具,此刻正麵無表情地盯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