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導師是一個無國界醫生,他給我展示過戰場的慘烈。
病人痛苦的呻吟聲,醫院裏的斷肢,感染後流膿的傷口......
這是我早該踏上的道路,一如我曾經宣誓的《希波克拉底誓詞》。
“......無論至於何處,遇男或女,貴人及奴婢,我之唯一目的,為病家謀幸福......”
更何況,我導師今年已經五十多歲,卻依然為了責任前往中東戰場。
我又為什麼困在這些情愛之中,不顧他人的生命呢?
我回家整理資料的時候,遇上了趙媛。
她臉上洋溢著喜悅與幸福,而她身後的玻璃門,映照出我慘白絕望的臉。
“你喪這個臉做什麼?”
她不滿的將結婚證鄭重地放在她的抽屜裏,瞪了我一眼,看到我的目光落在結婚證上,皺眉說道:
“我說了,這就是個形式,隻是我和文淵為了讓阿姨安心的方法。”
“如果不是你媽一直插在阿姨和叔叔之間,阿姨怎麼會生病!你不想著替你媽贖罪,現在還要做你媽的幫凶嗎?”
我看著她幸福的臉,一口腥甜湧上來,我生生咽下去。
這一刻,我體驗到我這一生最痛苦的感受。
我強行穩定心緒開口:“趙媛,今天是我媽的忌日。我不想和你因為周文淵爭什麼對錯,也不想聽他們一家的消息,你可憐可憐我,別說了。”
這是我第一次求人。
自從我爸出軌,帶著小三登堂入室,看著我媽痛苦軟弱的樣子,我發誓此生絕不與任何人低頭。
我要驕傲的活著,給我媽掙一份麵子。
可此刻,我再也承受不住痛苦了,我願意低頭,隻求她放過我。
趙媛抓起手邊的花瓶,狠狠砸向我,花瓶在我肩頭炸開,玻璃四濺,擦著我的眼睛劃過去。
趙媛看著我眼睛邊上的血痕,有些心虛,可為了周文淵,依然罵道:
“你做出這副樣子來是幹什麼!為了你媽,所有人都要不得安寧嗎!我早就說了,她是所有人不幸的根源,她毀了兩個家庭。”
我扯出一個笑,“趙媛,周文淵比我小五個月。”
“我爸和小三不顧我媽懷著我,滾到了一起,挺著孕肚在我媽生產的時候炫耀,害得我媽大出血。”
“是誰毀了兩個家庭?”
可不等我說完,趙媛一巴掌甩到我臉上,我頭一歪,再也忍不住喉頭的腥甜,一口血順著嘴角滑落。
趙媛厭惡地看著我:“那不過是你媽為了留住叔叔的手段!周文和,你現在是想表演你被氣吐血了嗎?和你媽一樣,耍些狐媚子手段?”
“你以為這樣就能留住我?”
她轉身摔門而去,留下我坐在一地狼藉之中。
我平靜地擦了擦嘴角的血,任憑自己陷在絕望之中,任憑心寸寸煎熬,宛如火烤。
我為什麼,要愛她?
愛一個逼死我媽的幫凶,愛一個拋棄我和夢想家庭的人,愛一個顛倒黑白,不顧事實的人。
此刻的心痛,是我的懲罰。
是我應得的。
周文和,是你活該。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號碼,我接通,對麵一家幸福的聲音傳來:
“哎喲,小媛累不累啊,看這臉凍得,文淵也不知道給你圍條圍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