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我娘佝僂著身軀被拖到隊伍前麵,我的心頓時涼了一截。
“你娘當初寧可一個人浣衣為生,也要讓你上山學醫,可我見你本事沒學多少,倒光顧著勾引男人,教出你這樣的下賤胚子,你娘肯定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我已經將病症傳染給她了,既然你自詡神醫夫人,那便讓我們看看你有什麼真本事,否則我們定然不會放過你們母女!”
那人一鬆手,我娘便重重摔在地上。
身上的膿瘡被猛地摩擦,流出混雜黃膿的血水。
她已經開始神誌不清,嘴裏發出疼痛的呻吟聲。
我猛地將她扶起,睚眥欲裂地瞪著所有人。
“你們簡直是畜生!瘟疫是要人命的東西啊,你們竟然視作兒戲!”
誰知他們卻像是看笑話般嬉笑起來。
“我知道啊,所以這不是讓你這個神醫醫治來了嗎?”
“怎麼?該不會自己的娘親也要白芷姑娘出手救治吧?”
白芷微不可聞的輕笑一聲,裝模作樣上前來圓場。
“師娘,他們也是生病了所以才著急,你不要賭氣了,還是快點救人吧。”
我狠狠瞪了白芷一眼便立刻為我娘診脈。
她的症狀已是疫病中晚期,要是沒有龍珠草,不出一個時辰她便會斃命。
我把娘扶到一旁的角落坐下,低著頭不敢看她。
當年為了送我上山學醫,她傾盡所有也要支持我。
可她也不過是一個無依無靠的村婦,這些年不知道在村子裏受了多少苦。
淚水從眼眶翻湧而下,娘卻輕輕撫摸著我的臉。
“雪兒,娘相信你說的話,想做什麼就去做吧,娘會一直支持你。”
我猛地點頭,衝出人群,拉了馬廄的一匹烈馬直奔城主府。
龍珠草生長在大漠,在此處十分罕見,但我知道城主府中便有一株。
城主聽聞蕭逸塵的弟子求見,忙出府門迎接。
但當他見到是我,卻十分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怎麼是你?芷兒呢,別告訴我你把她一個人留在那群刁民之間。”
後半句話他幾乎是咬著牙說的。
人人都知道白旬城主將自己唯一的妹妹視作心尖寶,看不得她吃一點兒苦。
就連當初送白芷上山學醫,也是命仆從接力著將她一步步背進竹屋,生怕她的鞋上沾染一絲泥垢。
白芷在山上學醫這些年,更是受到夫君百般照拂,一點兒苦一點兒累都沒讓她受。
我原以為夫君是因為顧及白芷的身份,現在想來卻點滴都是破綻。
但此刻娘親危在旦夕,我隻得拋開許多計較,先求藥。
“城主,現在城中疫病橫行,民女尋得一藥方,需要借府中龍珠草作為藥引,事關全程百姓的性命,求你把龍珠草賜給民女!”
白旬戲謔挑眉,緩步走到我身側,猝不及防在我膝窩上踹了一腳。
“宋雪,你別裝蒜了,探子已經告訴我了,你求藥不過是為了救你娘的命,芷兒說的果然沒錯,你就是個狡猾陰險的毒婦!”
白旬把一個匣子摔在我的臉上,我的臉頃刻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痛。
匣子裏散落出一堆信件,全是白芷向城主控訴我如何欺負她爾爾。
其中一封信件字跡紮眼,是我夫君蕭逸塵的信件。
“兄長莫怪,我與芷兒情意相合,那宋雪不過是山中虛無時的消遣,現存在的價值也不過是為芷兒試藥,神醫夫人之尊榮,從來都是非芷兒莫屬。”
我隻覺一陣暈眩,原來這些年一碗一碗灌進我嘴裏的安胎藥,不過是替白芷試藥。
因為藥物作用,我不僅小產,還落下日夜喘咳的病症,蕭逸塵借故與我分房而睡,也不過是為了方便和白芷苟合!
五臟翻湧,我嘔出一口暗紅色的鮮血,身形不穩摔倒在地。
白旬嫌棄地冷哼一聲,抬起下巴沉聲道:
“你想求藥是嗎?也不難,隻要你跪著舔幹淨在場所有府兵鞋上的泥垢我就把藥給你。”
“我就是要你看清楚自己的地位,就憑你也敢跟芷兒作對,你不配!”
我抬眼,看到所有府兵不懷好意笑著。
他們故意將鞋麵插進身旁的花圃,留下肮臟不堪的黃泥汙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