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瀏覽色x網站,把我打工一個半月攢的學費全部盜刷了。
我打電話給姐姐,她卻埋怨是我帶壞了外甥。
媽媽更是拍手叫好,說沒了學費,正好趁著年輕嫁人,換彩禮錢。
那一刻,我對自己的人生徹底失望。
於是我選擇離開這個冰冷且讓人失望透頂的世界。
可身後機械的聲音夾雜著冷風,將我吹醒......
1
橋上的風鑽進衣服裏,冷得刺骨,我望著下麵悄聲寂寥的海麵,站了上去。
突然,不遠處一個滋音的收音機裏飄來。
「本期雙色球,開獎結果正在揭曉......」
深不見底的海麵靜悄悄,漆黑一片像一把無形的手正召喚著我。
「,08,28,32,35......」開獎的聲音離我越來越近。
我突然頓住。
「呦,孩子,嘛呢,多大事想不開啊,快下來。」大爺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往下扯。
我愣住神,聽見大爺手裏的收音機平靜緩慢的聲音。
「46,69......」
這,不是我昨晚買的雙色球號碼麼......
馬上開學,我兼職一個多月賺的學費被外甥瀏覽顏色網站的app盜刷了,現在卡裏餘額隻剩下0.51元。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姐姐,但她不僅沒有賠償我的意思,甚至反過來埋怨我,說是我帶壞了外甥。
我記得她當時的眼神,像在看一個不知廉恥的垃圾。
外甥跟我在同個城市上學,姐姐說他暑假要勤工儉學不回家,讓我幫著照看。
但他根本沒工作,每天不是網吧就是出租房裏,煙酒不離手。
當我不存在般,隔三差五的往出租屋裏領人,前幾天兼職回家看見竟然看見他衣不蔽體和一個女人躺在床上。
那女人我見過,是胡同理發店的阿姨,跟我媽差不多大年紀。
因此我說了外甥兩句,卻被他惡狠狠的警告,少多管閑事。
我跟媽媽說了這件事,她不信,電話裏大罵我是畜生。
罵我心臟造謠外甥,說他還隻是個孩子。
沒人管沒人勸,外甥愈演愈烈,前幾天不知道看了什麼不該看的網站,直接把我打工一個半月攢的學費也弄沒了。
冰冷的風刮過一陣清醒,我握著那張沒有溫度的紙,一股醍醐灌頂的通透和炙熱湧上心頭。
2
第二天,我兌換了獎金,捐助了當地愛心福利社一百萬。
所有事情解決完,下午我回到了出租屋。
一進屋,就看見滿地的煙頭和酒瓶七扭八歪的倒地上,屋子裏的味道更是嗆的我睜不開眼。
我叫了一聲,沒人答應。
剛推開臥室的門,差點兒把前天吃的東西都吐出來。
地上渾濁的液體散發著腥臭,褶皺發黃的被套和撕碎的內衣褲綣成一坨,床單搭在床邊沾到了地上發黃的液體,光是眨眨眼就要流眼淚了。
突然,胃裏猛地翻湧,我急忙奔向廁所。
吐到鼻子發酸時,聽到了身後開門的聲音。
外甥像是沒看見我,自顧自的將外賣放到了桌子上,沒一會兒就吸溜起來。
手機裏傳來陣陣不堪入耳的聲音,哼哼啊啊配合著他嘴裏吸溜的聲音,我沒忍住又彎腰吐了。
「你特麼有病啊,我吃飯呢,要吐出去吐。」外甥筷子朝我扔過來,看不慣的怒吼。
我強忍著惡心過去,關掉了他手機上激情四射的畫麵,問他:「誰讓你動我電腦的。」
外甥可能是心虛,推了我一把:「誰特麼動你那破電腦了,滾。」
我把電腦拿過來,上麵還保留著曆史記錄,刷新的時間和我銀行卡扣費的時間一樣。
「我下學期的學費,你得還我。」
外甥聽見我的話,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嘴角譏誚。
「什麼學費,外婆說你就是個賠錢貨,趁著年輕村裏那個鰥夫不嫌棄你,趕緊換點彩禮,還想上學,切。」
3
爸媽一直都想要個兒子,補也補了,吃也吃了,好不容易老來得子,還是生下了個女兒。
所以我的到來沒有歡喜,隻有嫌惡和厭煩。
媽媽指著我鼻子大罵,說我是個下賤胚子,讓我嫁給村裏有條件的老鰥夫,補貼家裏。
偶然有一天,我在學校聽到消息,爸爸在工地的高架上不慎跌落當場離世。
我知道媽媽肯定又要不分緣由的把這鍋扣在我的頭上,往常不管家裏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她都覺得是我命裏帶喪,惹得家門不幸。
那晚放學我不敢回家,可媽媽直接跑到學校裏,大聲嘶吼著宣揚說是我把爸爸克死了。
這事兒不知怎的在村裏傳開了,村裏人也覺得我晦氣,沒人敢要我。
媽媽後知後覺才發現,她胡亂發泄一通,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扭頭一腳踢倒了跪在一旁的我,嘴裏念叨著賠錢貨。
我收回讓人冰冷的思緒。
外甥冷笑著打量著我,張開滿是油漬的嘴。
「沒錢就去賺錢啊,樓下洗頭房招工,一次五十,你去那不就行了。」
他笑的肆無忌憚:「一百多次,你就能上學了。」
我看著他那張醜陋油膩的臉,在想,為什麼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能讓人這樣惡心。
下一秒,我抄起桌上他沒喝完的熱湯,直接扣在他腦袋上。
滾燙的油湯順著他鼻子流到下巴,滴在地上,油膩不堪。
隨後是外甥嘶嚎的叫聲。
他震驚大過於怒氣,畢竟外甥從來都隻把我當保姆,姐姐和媽媽更是慣他慣的沒邊。
這麼大的還伺候給他倒洗腳水,幫他洗襪子。
姐姐給他起名叫賀君,家裏沒人敢駁他。
此刻渾身發抖,眼底流露著狠戾之色,猛的站起來大喊。
「趙子希!我特麼弄死你......呃!」
賀君張牙舞爪濺了我一身油,我往後退了兩步,順手掏出口袋裏的辣椒水,朝他鼓楞楞的眼睛噴上去。
接著,就聽見他更加淒慘的嚎叫,響徹整個房間。
賀君尖叫著捂眼睛,疼得亂踢亂打,一腳踹過去,踢到了鐵皮推車上又是一聲淒慘叫聲。
我默默走到廚房,關了水閥。
沒一會兒,就聽見他在隔壁洗手間大叫。
「啊!!水呢!趙子希,我淦!」
我靠在家裏為數不多幹淨的門框上,盯著他略顯狼狽的模樣,靜靜開口。
「收拾東西趕緊滾,我不想再看見你。」
賀君大叫著捂眼睛往樓下跑,邊跑邊罵。
「你給老子等著,老子早晚弄死你。」
我會等,等著看他的下場。
4
賀君走後,我在網上找了三個保潔阿姨,每一個人看了現場環境,都說收拾不了,沒見過這麼惡心的屋子。
我也無奈,臨近開學,這房子我也打算退租,但也不能就這麼跟房東交房,隻能自己收拾。
帶好手套口罩,套上了不要的衣服,打了桶水開始清理。
賀君走的急,有些東西沒帶走,我看著惡心,收拾著一塊兒待會兒扔出去。
突然從他惡臭的褲兜裏掉出來張遊戲充值卡,我看了一眼。
打開電腦,上麵還登陸著賀君的QQ。
點開了一個id‘迅充’的備注,翻了幾頁他們的聊天記錄,大概內容就是對方以極低的價格充值遊戲點券,但走的是賀君的賬號,中間的差價是給賀君的返點。
他充了十幾筆大概,每筆五百塊左右,隨後對方給他返點基本每單在一百多。
我拉到最下麵,最後一筆是昨天,賀君一下子充了十萬。
他沒工作,十萬塊錢,哪來的?
5
整整收拾了一個下午,全部的窗戶打開通風,垃圾和賀君的東西堆在門口。
一股臭味悄悄蔓延,我拎著垃圾剛開門,門前站了三個人。
還沒等我開口,姐姐叉著腰大喊。
「趙子希,你個小蹄子膽肥了,連我兒子你也敢碰!」
賀君在姐姐身後,已沒有了下午那副狼狽模樣,環著雙臂一臉得意,鄙夷看著我。
我盯著他,平靜說:「說了讓你滾,別再回來,沒聽懂?」
沒等外甥開口,我媽直接一個包裹扔過來,重重的砸在我臉上。
突襲的痛感讓鼻子一陣發酸。
媽媽當下粗魯的擼上袖子指著我,還是那道尖酸刻薄的聲調。
「你個賤崽子敢這麼跟君兒說話,信不信老娘我割了你舌頭!」
轉頭看賀君,臉上的得意越發猖狂了。
明顯是罵著不過癮,媽媽直接抬手掄起了胳膊。
見勢,我往後挪了一步,她手腕就直直落在門框上,發出一聲脆響。
廉價的玉石鐲子碎了,掉在地上。
「你個賠錢貨!你敢躲!」媽媽眼底閃過狠戾和一絲不可思議。
她作勢還要動手,但被姐姐一個眼神給攔住了。
姐姐一改剛才陰戾煩怒的表情,不冷不熱的陰陽著。
「子希,君兒好歹是你外甥,你這像什麼樣啊!」
「再說了媽養你這麼多年,怎麼的,連說都不能說你一句了?」
「要不是我們,你現在能上大學?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仨個人死死的盯著我,迫切的希望在我臉上找到內疚,愧疚恐懼的表情。
一板一眼,一舉一動,一字一句,仿佛我從未融入她們過一樣。
姐姐之所以攔著,不是因為怕我挨打,畢竟小時候媽媽打我,她就依著門嗑瓜子跟看戲一樣笑笑。
而現在,她隻是不想賀君多花一份錢出去租房子,剛好我又是個順手的保姆,還能幫她照顧兒子。
一舉兩得。
我嘴角譏誚的回應著她的話。
「狗都不吃的剩菜剩飯能叫養我的話,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
我站在門口擋住了進去的位置,一臉平靜。
「正好你過來了,那就把賀君欠我的六千塊錢給我,那是我下學期的學費。」
沒有內疚,更沒有愧疚,或許我油鹽不進的樣子刺痛了他們的眼睛。
我媽沒忍住,站在樓道裏激動大喊。
「老早就說了不讓你上學,沒了學費正好,跟我回家嫁人!」
「家裏有君兒一個大學生就夠了,你個小犢子隻配跟人家配種!」
媽媽不知道,賀君念的根本就不是大學。
他高考失利,隻考上了同城的專業技術學校。
媽媽這麼多年沒少貼補姐姐,姐夫在外邊養著情婦的兒子,賀君上學的錢還是跟她要的。
可能是怕我說漏嘴,姐姐連忙攔住媽媽,讓她別說了。
隨後看向我,環著手臂沾沾自喜的得意著。
「趙子希,你這地方這麼破,其實我也不想讓君兒住這。」
她話鋒一轉,看著賀君的眼裏忍不住的驕傲。
「我們君兒馬上就有一筆大錢進賬,別說是你這小破租房,就是在城裏買一套也是沒問題的。」
「在你這,也隻是暫住而已。」
想起賀君在qq上打給對方的十萬塊錢,我沒忍住笑了。
就賀君這樣小腦發育不完全,大腦完全不發育的傻子,想指著他成龍成鳳的願望,怕是要落空了。
6
樓裏有人投訴太吵,我不得已讓她們三個人進來了。
反正房子還有三五天就到期,不走有人趕他們走,正好這幾天我也想看看賀君這十萬塊錢的債到底要怎麼還。
賀君霸占了我的屋子,姐姐和媽媽住在了另外一件雜物間。
我坐在冰涼的椅子上,眼睜睜看媽媽過來抱走了我的被子。
我還是沒忍住:「那我蓋什麼?」
屋子裏有暖氣,不算冷。
可出租房的客廳窗戶漏風,夜裏的小涼風直直吹著頭頂,沒有被子肯定會著涼。
媽媽抱著被子突然轉身,走過來狠狠踢了下我的腿。
「你蓋什麼蓋,這破屋子這麼冷,要是凍壞了我大外孫子,我擰死你。」
「你個下......」
她還想繼續罵我,但被臥室裏賀君的聲音給打斷了。
賀君靠在臥室門邊,把襪子扔在地上。
「外婆,幫我洗一下。」
媽媽二話沒說就撿起來,順便把家裏唯一的被子給他,讓他趕緊進臥室,別著涼了。
不知道為何,此刻我周身冰涼,可心底深處卻越發火熱滾燙。
抬頭對上賀君譏諷挑釁的目光,慢慢勾起唇角。
7
第二天,我兼職剛到家門口,聽到賀君在裏麵亂嚎一通。
我突然停住手上動作,收起鑰匙,靠在了門口靜靜聽著。
隨後裏麵響起姐姐的聲音:「多少?十萬塊錢?賀君你怎麼敢的啊!」
「你知不知道十萬塊的高利貸利滾利是多少啊!我就是把這條命賠上也還不起啊!」
「你說話啊!說話!」
屋子裏‘砰’的一聲巨響,就聽見賀君大喊大叫。
「說什麼說,力哥說了明天不還錢就要辦我!你先去找人湊錢把帳平上再說。」
我環著手臂靠在門外牆上,嘴角沒忍住的往上揚。
十萬塊錢。
這不是一筆小數目,媽媽這麼多年省吃儉用也沒攢下十萬塊,家裏親戚也沒有能一次性拿出十萬塊的。
找誰借?
嘴角的笑意還沒等收住,我聽見屋子裏那道冰冷的殘酷的聲音再次響起。
「之前外婆不是說村裏有個鰥夫想娶趙子希麼,彩禮他給十萬......」
話音到這漸弱,後麵倆人密謀著什麼我聽不到。
但我知道,姐姐不會拒絕賀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