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讓他給點錢，還推三阻四的。”

廚房裏菜刀的聲音格外刺耳，伴隨著我媽的辱罵，仿佛切的不是肉，而是我。

我爸在邊上附和。

“我看他之前對我們的孝順，都是作假，還好阿蕭弄瞎了他，不然他還不知道要多得意。”

我心底一片悲涼。

曾經父母公司資金緊張的時候，是我不斷應酬把自己喝到胃出血才力挽狂瀾。

我父親患上尿毒症，我跟楚蕭都配型成功，最後是我願意提供一個腎。

然而一切的一切，到了他們嘴裏，全然變成了我的不對。

“爸、媽，沒關係，等到楚江死了，阿蕭就能回來了。”

“當初爸生病的時候，要不是阿蕭......”

接下來的話，我沒心情再聽，隻是失魂落魄的離開。

等回到自己的院子房間，我打開藏在口袋裏的盲文紙條，緩緩摩挲。

【楚江，其實那天你聽見我跟悅悅說話了吧，隻是可惜啊，你一個瞎子廢物，根本不敢跟悅悅鬧。】

【忘了告訴你，這麼多年爸媽從你那裏要的錢，都給我拿來生活了，要不是你，我怎麼會需要裝死？】

【還有啊，我搞瞎你眼睛的證據，也已經被爸媽還有悅悅全部銷毀，爸媽還親自去銷案。】

聽見自己心臟哀鳴的聲音。

我為之付出的父母還有妻子，原來完全沒有將我當成過一家人。

然而我連傷心的時間都沒有，醫生給我發來的消息就打斷了我的思緒。

“楚先生，按照進程，您要是再用一次藥，大概會永久性失明並損傷神經，但要是停止用藥，半年就能痊愈。”

醫生的話讓我的心情稍稍平複。

餘悅敲門的聲音響起，我跟著她一起下樓吃飯。

飯桌上，我試著開口。

“我現在的情況一直不見好轉，也確實太拖累悅悅，我們要不離婚吧。”

話音剛落，餘悅身邊就傳來碗筷碎裂的聲音，緊接著是她發冷的嗓音。

“阿江，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是不可能跟你離婚的，如果我覺得你是拖累，當初就不會跟你結婚。”

她微笑著伸手，從背後抱住我，明明是溫熱的體溫，我卻渾身發冷。

餘悅語調溫柔。

“畢竟醫生都說了，你的眼睛在好轉，等到再用幾次藥，就好了。”

餘悅明明知道， 再用幾次藥，我就會變成植物人，甚至徹底失明。

她卻仍舊想要我死。

我勉強擠出笑容，握住她的手。

“我剛才隻是開玩笑，沒有真要離婚，你放心吧。”

滿桌人都在笑，餘悅的手機突然響起，她說是公司的事情，便轉身離開。

而沒多久，我的父母也站起身來，從飯桌上離去。

我變成瞎子以後，聽覺格外敏銳，我聽見大門被打開的聲音，還有刻意壓低的交談聲。

“這個瞎子怎麼還沒滾蛋，我看見他就煩。”

楚蕭的聲音帶著濃濃的不耐，而爸媽則是小心翼翼地在哄。

“哎呀，他現在還有用，你爺爺給他的錢還沒拿到手......”

楚蕭不說話，隻是一步步往我身邊走，他腳步聲響起的時候，我及時開口。

“爸、媽，是來客人了嗎？”

爸媽匆忙解釋，而接下來，我聽見餘悅的一聲驚呼。

緊接著就是讓人作嘔的接吻聲和低語聲：

“寶貝，今天晚上，就在這個瞎子旁邊玩吧？”

“我會小心玩的，今晚一定讓你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