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陰冷潮濕的地下出租屋,我熟練地給自己清理好腿上的傷口。
晚飯後,我吞下一大把花花綠綠的藥片,難得睡了個安穩的好覺。
夢裏,我又回到了三年前。
正是那一年母親查出得了腦瘤,發現時已經是中晚期,再難救治。
而當時賀瑾庭因為遭遇車禍,右眼失明,沒有好心人捐贈眼角膜,我們也根本拿不出那麼多的醫藥費。
以賀瑾庭當時對我矢誌不渝的感情,我知道他一定會犧牲自己去救我媽。
但我並不想拖累他,隻能簽下右眼眼角膜捐贈後,裝作吃不了苦的模樣和他斷崖式分手,徹底離開了他的生活。
手術那天,他躺在病床上哭著乞求我別走,說以後一定會努力讓我過上好生活,就在被推進手術室前還一直死死攥著我的手。
可我還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所以現在,他恨我也是應該的。
後來,我花光了所有積蓄也沒能救回母親,而我也在一年前查出了腦瘤,記憶力逐漸開始衰退,時不時就會流鼻血,暈倒昏迷。
這三年來,我端過盤子,在後廚刷過碗,頂著烈日發過傳單,也被黑心商家克扣過工錢。
純吃苦那年,我可以一天隻吃一頓饅頭配白開水,拚了命的兼職賺錢給我媽買藥。
現在母親不在了,看見賀瑾庭過得很好,我也終於可以放心地離去,平靜地等待死神的到來。
或許人病了就會格外脆弱,明明隻是一場夢而已,醒來時我卻不自覺淚流了滿臉。
看向床頭擺著賀瑾庭當初送給我的毛絨玩偶,我抱著它,很久很久。
現在唯一還陪在我身邊的,就隻有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