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取抗癌實驗中我和妻子初戀同時被汙染。
可妻子卻果斷選擇將防護服和抗癌藥給了蘇明。
我隔著玻璃門卑微祈求,妻子卻毫不猶豫關上門對我冷眼相待。
“蘇明身體一直很差,他根本無法抵抗。
這場實驗本來就是我們的研究。
蘇明隻不過是參與實驗的無辜者,我要保護他的安全。”
事後妻子不光將一切責任推在我的身上,緊急關閉實驗室銷毀證據。
還將我的實驗成果全部改成蘇明名字。
她和蘇明用成果拯救十多名癌症患者,成為受人追捧的青年才俊。
卻還在等我低頭認錯,等我求她給藥。
可她卻不知道。
我在半年前已經確診癌症。
這次的汙染急劇加速了我的死亡。
抗癌藥對我......已經沒用了。
1
在經曆幾個小時的痛苦後,我眼睜睜看著自己皮膚一點點發黑凹陷。
我被送到醫院連續一周晝夜不休搶救。
到最後,我的全身已經隻剩下眼珠還能轉動。
而我始終透過身體層層插入纏繞的管子看向門外。
那裏空無一人,我的妻子,連我的最後一麵都沒有出現。
隨著滴的一聲長鳴,我的眼角滑過一行清淚。
醫院最終給我出具了死亡通知書。
我的靈魂脫離肉身,一切痛苦終於離我而去。
靈魂像是受到某種指引,讓我來到妻子程月身邊。
她正小心翼翼對勺子裏的湯吹氣,溫柔地喂到蘇明嘴邊。
蘇明虛弱咳了幾聲,隨後笑著說。
“你已經照顧我這麼久了,溫凡沒有防護服。
又沒有及時服用抗癌藥,會不會有危險?”
程月的笑容瞬間凝固,她沒好氣冷哼一聲。
“他的身體一直都很好,出事的時候還想和你搶防護服。
你還關心他,蘇明,你就是人太好了。
抗癌藥隻要半個月內服用都可以起效。
身體不適都很正常,隻有他為了吃醋說自己快死了。
真是晦氣!等他知道錯了,我再考慮給不給藥。”
我自嘲一笑,已經不再跳動的心臟卻依舊隱隱作痛。
這就是我嗬護備至,全身心愛著的妻子。
蘇明及時用藥,又搶走了我的防護服,身體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可我卻忍受著感染的疼痛腐蝕,獨自忍受著冰冷的管子插入皮膚。
卻還要受到程月的諷刺和懷疑,絕望使我連靈魂都在顫抖。
看著程月的笑容,我像被硫酸腐蝕一樣滿是血泡。
這樣溫暖耐心的笑容,我從未見過。
程月,你不用再給我藥了,我已經不再需要了。
病房門被敲響,一行人走了進來,程月下意識皺著眉。
她並不希望有人打擾蘇明休息,才特意訂了最好的VIP病房。
為首的人拿著錦旗滿臉熱淚。
“程教授,謝謝您。
多虧你們不顧危險研究抗癌藥,這才拯救了我們這些瀕臨破碎的家庭。
第一批吃了你們抗癌藥的已經有效果了。
檢測癌細胞有停止複製在逐漸減少。”
程月和我都是國內知名院校教授,因為我們家都有親人因為癌症去世。
所以我們一生都在致力於研究抗癌藥。
程月聽完後露出笑容,忙拉過一旁的蘇明。
“不光是我一個人的功勞,還有蘇......”
程月話還沒說完,就被那位老人打斷。
老人滿臉笑容拉著蘇明的手。
“您就是程教授丈夫,溫教授吧。
多虧你們了,聽說你們一直都在研究抗癌藥,為了造福人民。
真是好人啊!”
蘇明臉色差到極致,程月見不得蘇明受委屈,立馬變了臉色。
“你在胡說什麼!所有數據研發,以及登報都是我和蘇明的名字。
關溫凡什麼事?他隻不過是個沽名釣譽的人,實驗沒有他搗亂早成功了。”
我滿眼失望看向程月,她明明知道,我為了這個實驗,付出了多少心血。
可僅僅是為了蘇明的感受,為了他的前途。
程月就將我的努力全部否定,我的心血也都對著蘇明拱手相讓。
我隻覺得胸口像是被鈍刀拉扯,疼得要命。
幾人尷尬後就開始追捧蘇明和程月,對我各種貶低。
而兩人心安理得享用我的榮譽。
我靜靜聽著這一場針對我的謾罵和質疑。
直到護士走進病房。
“溫凡家屬在嗎?
溫先生在剛才13點18分確認死亡,家屬麻煩簽下字。”
2
病房內瞬間安靜,仿佛掉落根針都能聽得清楚。
程月愣神,隨後反應過來發出嗤笑聲。
“溫凡?他命硬得很,誰死了他都不會。
你們醫院經常搞這種弄錯名字的烏龍。
我可沒時間陪你們耗,信不信我投訴你們!”
小護士有些被嚇住,她有些自我懷疑。
看了看死亡確診書的名字,和夫妻那欄程月的名字信息。
她還想說什麼,可是迎上程月不耐煩的目光,護士還是道歉離開了。
畢竟,如果真的是自己丈夫死亡,哪怕同名同姓都會第一時間察看。
而程月滿不在乎的態度,也讓她成功錯過得知我死亡結果的機會。
其他人也都陸陸續續找借口離開,對自己丈夫冷漠,卻全心全意照顧另一個男人。
一行人眼中從開始的敬佩到如今卻多了幾分鄙夷。
蘇明扯了扯程月衣袖,有些黯然。
“月月,會不會是溫凡求護士撒謊,想你去看他?
其實溫凡沒必要的,你還是去看看吧,我沒關係的。”
程月閃過猶豫,蘇明掙紮著起身,剛站起來卻又踉蹌著要向後倒。
程月滿臉擔憂,語氣嗔怪。
“你都這樣了,還要去體貼照顧那個撒謊精的感受。
半年前我們本來可以複合的,都是他騙我得了癌症。
他沒一句實話,我受夠了,這次我一定要好好給他個教訓!”
我像是被放在油鍋裏反複煎熬,原本搖搖欲墜的魂魄又變淡了幾分。
程月和蘇明是彼此的初戀,他們有著同樣的誌向和共同的愛好。
可蘇明卻一心想去國外發展,甚至為此直接斷聯多年。
而程月家裏不斷催促,在他們分手的第三年。
我和程月相遇,為了她,我心甘情願成為程家贅婿。
我盡心竭力照顧程月爸媽,毫無保留愛著程月。
每個月工資上交,簽署婚前協議。
可她依舊一直覺得我是高攀了她,居心不良。
認為我的愛都是利用。
直到半年前,我確診癌症。
而此時蘇明突然回國,程月提出離婚。
可那時程月爸媽都逼著她留下來照顧我。
就連她也多了一絲不忍,陪我去做檢查。
我的檢查報告卻被蘇明調換,即使我百般解釋。
可程月卻不願意信我。
想到過去,我胸口劇痛。
明明在那之後我體重驟減,頭發不斷掉落。
我也定時檢查,結果越來越不容樂觀。
可這一切都被程月視作我在故技重施。
她明明是知名癌症專家,一生致力研究抗癌藥。
卻唯獨看不見她的丈夫,正飽受癌症折磨。
直到晚期,她都熟視無睹。
我忍痛咬著手背直到滿手鮮血,程月也隻會輕飄飄一句。
“演夠了嗎?下一次,是不是要給自己辦葬禮了?”
我踉蹌著蜷縮在地,程月啊程月。
這次,你是真的要參加我的葬禮了。
蘇明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月月,我想吃橘子了。”
程月立馬點頭,“好,你等我。”
說完程月連外套都顧不上穿跑下樓,我跟著她一路小跑。
看著她頭發都被汗水黏濕,我下意識想替她擦汗。
當手無力穿過她額頭那一刻,我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我已經死了啊。
3
我苦澀一笑,看著程月仔細挑選橘子,她皺著眉。
“橘子該怎麼選哪個甜,蘇明不喜歡酸的。”
我很清楚怎麼挑選,因為無論是一日三餐,還是家務都是我事無巨細包攬。
程月喜歡橘子,於是我每次都會仔細挑選。
可我生病的時候,想讓程月剝個橘子,都能被她數落很久。
更別提會為了我,花時間仔細挑選。
她總說,她的時間很寶貴,耽誤一分鐘,就會延緩研究的進度。
可蘇明,卻總是她的例外。
程月按了按頭,拿出手機,將我從黑名單裏拿出來。
她有些詫異,一向視她如命的我,居然沒有任何信息和來電。
程月撥通電話,可卻遲遲沒有接聽。
她滿臉怒火,“真是長本事了,敢不接我電話!
本來準備讓他來給蘇明挑橘子,我就考慮給他藥。
看來我還是對他太好了!”
程月說完就提著橘子往醫院趕,我漂浮在原地心如刀絞。
我想離開,可命運就是這麼折磨人,我根本無法脫離程月身邊。
隻能眼睜睜看著程月仔細將橘子白絲剝開,一顆顆放在果盤用叉子喂給蘇明。
蘇明理所當然享受程月照顧,卻在下一秒吐出來。
“好酸啊月月。”
程月立馬扔掉橘子,語氣煩躁。
“都怪溫凡,要是他接電話,根本就不會挑到酸的。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居然敢不接我電話!”
蘇明垂下眼眸,算計一閃而過。
“應該是生氣了吧?月月,我們先出院吧。
然後一起去看看溫凡,我來解釋。”
程月歎口氣,一臉心疼看向蘇明。
而我已經痛到麻木,雙眼空洞看著這一切。
程月扶著蘇明到走廊,迎麵撞見我的主治醫師。
醫生快步上前,“程教授,您丈夫死亡診斷書怎麼沒有簽字?
我們醫院絕對沒有鬧出烏龍,您還是盡快去看您丈夫最後一眼吧。
否則很快你們醫學院的人要帶走溫先生進行解剖了。”
程月臉色難看,手下意識用力攥緊。
“你們還要鬧多久?溫凡到底給了你們多少錢?
我們學院的人解剖溫凡的屍體?哼,你們還真是會編造謊言。”
醫生有些懵,不明白程月是不是遭受刺激過大,精神混亂。
他放緩語氣,“溫先生生前簽了器官捐贈協議。
無償捐給你們醫學院進行研究。
這件事,您不知道?”
在得知我確診癌症那天,我就想了很久。
也想過和程月商量,可那時的她隻是隨口敷衍。
“你的身體想怎麼樣都行,還省得我給你收屍。”
每個字都像針紮在我的心上。
到死,我都不想給她添一絲麻煩。
現在看來,這是我做過最對的決定。
程月卻莫名心臟咯噔一下,一種恐慌不斷蔓延讓她惴惴不安。
蘇明卻突然開口:“月月,你忘了溫凡有很多敬重他的學生。
估計是一起來騙你,否則捐贈給哪個醫學院或者組織都可以。
為什麼偏偏是你們學校,不就是怕被外人拆穿嗎?”
程月蒼白的臉色慢慢緩和,連她都忽視了剛才那一瞬間她的擔憂不是作假。
怒火壓下理智,被愚弄的感覺讓一向高傲的程月氣到胸口劇烈起伏。
“你們願意陪溫凡演戲,我可沒時間!
不是要解剖嗎?趕緊的!”
程月快速簽完名字,隨後扔在地上,高跟鞋踩過,連帶著我的真心一塊踐踏。
盡管已經知道答案,可程月的無所謂還是讓我無力承受。
程月帶著蘇明頭也不回離開,可程月,你隻要偏頭就能看到被工作人員推出來我的屍體。
你隻要看一眼那份死亡診斷書,就能發現端倪,可你眼中卻隻有蘇明一人。
程月連帶著照顧蘇明幾天,蘇明睡在我的床上,穿著我的睡衣。
而我隻能無力蹲在角落忍受著折磨。
直到醫學院領導不斷催促程月回校。
掛斷電話後,程月一臉煩躁。
她語氣溫和,“蘇明,你好好休息,我先返校。
那個溫凡不知道死哪去了!
家也不回,學校也不去,全得我來!”
蘇明笑得意味不明,“好了,我等你回來。”
程月到了學校就到處找我,可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很異樣。
這讓程月心裏更加躁動不安,直到我的學生小燕走到程月麵前。
“你不是想找溫教授嗎?他就在裏麵,你進去吧。”
程月冷哼一聲,“原來躲在這裏!溫凡,我受夠你的把戲了。
給我滾出來認錯,否則我把藥給狗吃都不給你!”
可裏麵隻有冰冷的停屍台和白布,程月臉上的血色慢慢消退。
她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顫抖著手緩緩將白布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