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是個極品聖母,永遠大度原諒所有人。
我被霸淩向她求救時,她卻說:「都是同學之間的小玩笑,心胸不要太狹隘,原諒她們吧。」
臨近高考,她非讓我給表弟補習功課,主動把舅舅一家接進房子裏,每天當免費保姆。
結果我被侵犯了。
法庭上,她竟然簽下諒解書:
「他隻是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我不忍心看他坐牢,原諒他了。」
而我最終受不了流言蜚語,墜樓而亡。
再睜眼,我重生了。
看著眼前的聖母媽媽,當即給了她一巴掌,流著淚說:"媽媽,對不起,你可以原諒我嗎?"
她僵硬點頭。
我又甩了她一巴掌:"你可以原諒我嗎?"
我又又又甩了她一巴掌:"你可以原諒我嗎?"
直到她說不出原諒為止。
1
「哪有什麼霸淩,不過是同學之間的玩笑而已。」
「女孩子要有一顆博愛之心。」
「你作為我的女兒,就不能大度的原諒她們嗎?」
這番話,跟我前世時聽到的一模一樣。
上一世,就因為開學搬書時我摔了一跤,校草向我伸出援手,就被暗戀校草的一姐盯上了。
她和她小姐妹們,到處造謠我和老男人上過床,為他打過胎。
還揚言見過我們在樹林裏親的難舍難分。
我受不了流言蜚語,與她對峙。
她們二話不說,拽著頭發把我拖進廁所,在我身上擰下一個又一個的青紫印。
那天,我拖著滿身傷痕回家求助我媽:
「媽......她們一直都在欺負我。」
那時的我蓬頭垢麵,身上的衣服全破了,狼狽得很。
那一刻,我多希望自己的媽媽可以堅定的站在我這邊,為我討回公道。
可她隻是淡淡瞥了我一眼:
「不過是同學之間的玩笑而已,女孩子要有一顆博愛之心,原諒她們吧。
我哭著說:「媽,這不是玩笑,這是霸淩!我要告老師,我要報警!」
我媽對我的話十分不讚成:
「什麼霸淩,說的太難聽了,這都是同學之間的小打小鬧而已,你作為我的女兒,就不能大度的原諒她們嗎?」
我愣在原地。
想起爸曾說過,媽大度的不像正常人。
就算騙子在她麵前演漏洞百出的苦情戲,她也能眼含淚花掏出兩張鈔票。
事後她還會說,「如果不是家裏困難,誰願意出來幹這行當,原諒他吧。」
小時候,我和舅舅家收養的表弟去公園裏麵玩,他總故意推我。
推的時候還往總我胸上碰,摸完以後笑嘻嘻喊我「大奶奶」。
我氣得咬了他一口。
媽卻不分青紅皂白,衝上來教育我一頓:「小剛還小,他懂什麼?你作為姐姐就不能原諒他的無心之失嗎?」
最後,還讓我把櫃裏的零食給他賠禮道歉。
還有一次,我爸攢了好久的錢買輛新車,剛提回來舅舅就想試手。
那時舅舅沒有考駕照,隻是在鄉下摸過幾次車,我爸不太樂意,說他是無證駕駛,卻被我媽訓斥一頓:
「無證駕駛又怎麼了,不說誰能發現?再說他在鄉下三輪開的可好了,能出什麼事,你就不能大度一點?」
結果,車撞到樹上,前麵保險蓋子七零八碎,聽到修車要花一萬多,我媽又說:
「建國兜裏沒啥錢,這又不是啥大事兒,我們自己修修算了,你就原諒建國吧。」
結果,修車的師傅沒注意,玻璃片插進了前輪胎,導致我爸在高速上輪胎爆裂,車子失控衝向護欄,當場身亡。
追責時修車師傅跪在地上哭訴,說他上有七十歲老母,下有三歲小孩,媳婦剛懷二胎,全家隻有他一個依靠,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我媽又又又心軟了。
她衝上去拉住老板的手:「這件事誰也沒法預料,他們生活也不容易,不要賠償金了,我原諒你了。」
我眼睜睜看著她簽下免責協議。
那時的我還小,隻是拉住她的衣角:「可是媽媽,我們以後該怎麼辦?」
後果,便是生活質量急轉直下。
最困難的時候,我們連米飯都吃不起。
身上的衣服都是垃圾桶裏撿來,洗一洗再穿。
那時,一向受我們接濟的舅舅一家,卻對我們避之不及,直接把我媽的電話拉黑了。
媽媽無奈隻能去酒店做前台,勉強維持生活。
那幾年她確實收斂不少,我以為她得了教訓。
可沒想到,她最近升了主管,薪水翻了一倍,那股大度勁兒又開始掩蓋不住了。
又開始隔三差五給表弟買衣服零食,全然沒注意到我身上破破爛爛的棉服。
可即便如此,我媽還是樂此不疲。
好像別人的幸福比她的幸福重要千萬倍。
甚至自己的女兒被人霸淩,被造黃謠,被欺淩至此。
她還在為別人考慮。
見我不肯鬆口,我媽又用那種失望透頂的眼神看著我:
「我實在沒想到,我秦白雪的女兒竟然這麼自私,隻想著自己。」
「如果你向學校告狀,她們就會受處分,你讓她們以後怎麼在學校裏生活?你如果敢去就不要認我當媽了,我沒有你這麼自私的女兒!」
她這番話,徹徹底底掐住我的命脈。
爸去世的早,是我媽把我拉扯大。
作為單親家庭,我對她的依賴早已經超過所有,包括我自己。
我不能失去她。
於是,我選擇隱忍。
可隱忍終換不來海闊天空。
高中三年無人為我發聲,最後我患上嚴重抑鬱症。
被侵犯和惡意傳播的照片,更是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
死前那一刻,我腦海裏才浮現出兩個字「凶手」。
她才是毀了我和爸爸一生的罪魁禍首!
她養我,又殺我。
她不是我媽媽,她是我一切苦難的開端!
重活一世,我絕不會重蹈覆轍!
2
思緒回籠。
我媽邊吃飯,邊滔滔不絕的輸出聖母思想。
「她們可是你同學,與你有同窗之誼。」
「再說人都會有犯錯的時候,就算她們打了你,你隻要大度的原諒她們,終有一天她們會被你感化。」
感化?
我譏諷的笑出聲。
看來她與上一世一點也沒變。
用那顆聖母心的原諒每一個人,堅信世上每一個惡人在她的光輝下都會改過自新。
想當聖母自己當。
慷他人之慨算什麼本事?
我沒有反駁她。
這一次,我要做自己的救世主。
第二天,剛放學回來,就看見我媽陰沉著臉坐在沙發上。
我剛走近叫了聲:「媽——」
「啪!」
她二話不說給了我一巴掌,氣得胸膛上下劇烈起伏。
她打開手機,指著那條三百萬播放量的視頻。
「這是你發的嗎?!」
視頻裏,清晰記錄了我被霸淩的全部過程。
她們揪著我的頭發,口中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如同淬了毒一般惡毒。
「裝貨」
「去死」
她們一邊大笑,一邊用煙頭燙我的胳膊。
上一世,向我媽訴求無果後,便告到校辦公室。
可為首的一姐仗著爸爸是校主任無法無天,也沒人敢管。
以至於我被欺負了整整三年,患上抑鬱症。
這一世我偷偷拍下證據,想利用輿論為我爭取正義。
昨天,我把這些視頻傳到網上並實名舉報。
越來越多的人知道這件事,很快被扒出是我們學校。
想必校方被輿論壓的狠,才給我媽了打電話。
正常的母親看到這樣的視頻,怕是對想殺對方的心都有了。
可她不同,她隻會怪我毀了她們。
我忍住臉上的刺痛,掙紮著爬起來,譏諷道:「媽,我才是被霸淩的那個人,您是不是打錯人了啊?」
「打的就是你!」
又是那種失望透頂的眼神。
「同學之間的惡作劇而已,你原諒她們不行嗎?」
「何必上綱上線還傳到網上?你讓這些同學怎麼辦?你這不是毀了人家嗎?!」
「我秦白雪怎麼有你這麼自私的女兒!」
她聲嘶力竭的指控我,仿佛我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
可我隻是為自己聲張正義罷了,又有什麼錯?
話音剛落,「咚咚咚」傳來敲門聲。
門口圍了一群人。
為首是校領導,他陪著笑臉,帶著欺負我的幾個女生正彎著腰齊聲同我道歉。
幾個女生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也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總之可憐的不得了。
我媽見狀,她又心軟了。
轉頭遞給那幾個女生紙巾,那慈愛的模樣與方才判若兩人。
「別哭了,我知道你們是在跟她開玩笑,是她小題大做了,放心,我是她媽媽,我代她同意和解。」
校長一聽,堆起笑容,連忙招呼樓下記者上來。
他們上演了一場世紀大和解,一口一個大度的好媽媽,把我媽恭維得飄飄欲仙。
這麼享受被誇啊。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氣嘍。
「對,我媽就是麼大度,平常掙得錢都給舅舅一家買衣服了。」
「是,我家房子也送出去了,這房都是租的,因為表弟將來結婚要新房。」
「我媽還說霸淩都是小打小鬧,人都會有犯錯的時候,就算她們打了我,我隻要大度的原諒她們,終有一天她們會被我感化。」
「無論別人做錯什麼事,我媽都能原諒。」
我站在我媽身前明誇暗諷。
我每多說一句,記者看她的眼神便怪異一分。
我依舊裝作不知情,不停的替我媽說話:「怎麼?你們不信啊?」
「不信你們看!」
「啪!」
一計響亮巴掌聲,我媽瞪大了雙眼。
我飛快擠出兩滴眼淚:「媽媽對不起,你可以原諒我嗎?」
她有些僵硬的點了頭。
見狀,我又甩了她一巴掌:「你可以原諒我嗎?」
她還是點頭。
我又又又甩了她一巴掌:「你可以原諒我嗎?」
我揚起手,準備落下第十巴掌時。
記者看著我媽腫得如豬頭一般的臉,訥訥道:
「夠,夠了,我們相信了......」
3
晚上,我為她擦拭傷口時,象征性流了兩滴淚:
「媽,今天都怪那些記者不信您是好人,我才下手重了些,您這麼心善的人,肯定不會怪我吧?」
我媽被我噎的說不出話,幹脆板著臉不理我。
我以為她這次有了教訓,總會消停不少。
沒想到很快她又坐不住了。
眼看著臨近高考,她又幫我攬活兒。
「這都快高考了,你表弟成績總提上不去,我已經給你舅說過了,讓他們一家在高考前搬來我們家住,剛好你給剛子補補課。」
我握住筆的手一抖,「啪嗒」一聲摔到地上。
再聽到這個名字,我恨得渾身發抖。
秦剛是舅舅收養的男孩。他第一年高考考了二百多沒考上,舅舅非讓他複讀一年,可他的心壓根沒在學習上,每天在學校喝酒打架,不務正業,成績更是沒有絲毫進步。
我媽聽說這件事以後,堅信自己能幫他們一把,主動提出把舅舅一家接到家裏住,說家裏環境好,我還能給秦剛補習功課。
家裏隻有兩間房,上一世,我媽把一間給了舅舅舅媽住,另一間讓秦剛住,我和她隻能擠在沙發上。
自他們來後,我再沒有自己的學習時間,放學後就被我媽拉到表弟房間裏給他補習功課。
那天晚上,她帶著舅舅舅媽去選新書桌。
秦剛趁著家裏沒人,強行把我拖到床上......
悲劇發生後,我失了魂一般。
那天夜裏,我見媽和舅舅舅媽回來,哆嗦的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媽......我被秦剛強奸了。」
我媽眉心一皺,上下打量著我:「李錦書,你什麼時候學會撒謊了?你這樣說不是害人家剛子嗎?!」
我強忍屈辱,顫抖著把身上的傷口一一展現給他們看。
舅媽立刻說:「不可能!剛子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舅舅也幫襯著:「就是啊,剛子還小他懂什麼,李錦書,你不會自己帶男人回家裏亂搞,把屎盆子往我兒子身上扣吧?」
他們誰都不信我。
最後,我看向了我媽。
她默了半天,才開口道:
「你舅舅舅媽說的有理,剛子畢竟是你弟,這中間肯定有啥誤會也說不定。」
那一刻,我徹底心寒。
她寧願相信他們,相信與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外甥,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兒。
我悲痛萬分,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往外走。
我媽攔住我的去路:「錦書你去哪兒?」
我麵如死灰,語氣卻異常堅定:「報警,我要把他送進監獄。」
我媽慌了,著急忙慌扯住我的衣袖:「錦書,錦書,不能報警啊。」
「就算真的是剛子,你就不能再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嗎?他才十八歲!」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