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重生之時，正逢兄長身中情蠱。

“容凰，我好熱......”

低啞的喘息撩撥得讓人心癢，但這一次我並未鬼迷心竅，而是毅然將他送進白月光和親公主的浴房。

上一世，我竟對沒有血緣關係的兄長動了心。

即便他口中呢喃的是和親公主的名字，我還是爬上了他的床。

第二日被人撞破後，兄長迫於無奈，隻能娶我為妻。

大婚那日，和親公主獨自一人去往城外靈山寺，卻在途中遭遇山匪，受辱而死。

臨死前她給蕭沉焰傳了最後一道飛鴿傳書。

信上隻寥寥數語：“沉焰哥哥，若有來世，我們再續前緣。”

蕭沉焰看完信後，沉默了一整夜，讓我別放在心上。

成婚一月後，他卻改變上香路線，將我丟給山匪。

我被山匪打得遍體鱗傷，還被撕爛衣裳，折磨了一日一夜。

我口吐鮮血，絕望地向他伸出手臂，他卻獰笑著刺瞎我雙眼，又挑斷我的手腳筋。

看著他大仇得報的猙獰笑臉，我才終於明白，他將和親公主的死，全部歸咎在我頭上。

再睜眼，我重回到蕭沉焰身中情蠱的那一夜。

1

“我好熱......容凰......”

藥效發作下，蕭沉焰神智已然模糊，口中不時發出撩人心弦的粗喘。

滾燙的肌膚緊貼我的手臂，我才恍然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上一世，我在兄長酒醉時的呢喃聲中意亂情迷，一夜荒唐，最後受辱慘死。

如今重活一世，我決不能再重蹈覆轍。

哥哥的白月光和親公主宇文容凰正在浴房沐浴，我拖著蕭沉焰直奔而去。

“兄長飲多了酒，方才一直在喚你的名字。”

我將蕭沉焰推入宇文容凰懷中，轉身離去時對上她意味深長的目光。

前世因我的一念之差，蕭沉焰被迫娶我為妻，宇文容凰被山匪侮辱而死。

蕭沉焰心中恨極了我，為替宇文容凰報仇，他改變了原本的上香路線，將我送給山匪玩弄折磨。

受辱和死亡的陰影至今縈繞心頭。

這一世我成全了他們二人，事情發展應當不同了吧?

翌日被丫鬟喚醒，我剛踏入正廳便對上了蕭沉焰的雙眸。

不同於前世的心如死灰，這一世他眼中盡是喜色。

見我進來，他輕咳一聲，舉起桌下與宇文容凰十指相扣的手。

“人來得正好，今日本王就求見皇上，給本王與公主容凰賜婚。”

蕭沉焰和宇文容凰深情對望，朗聲道。

宇文容凰微微頷首，“日後便是一家人了，還望妹妹多加照拂。”

我心中一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恭喜兄長，恭喜嫂嫂。”

我強顏歡笑，鮮血順著指縫滴落。

看著他們夫唱婦隨的模樣，我不禁思緒萬千。

若是前世的我聽聞此事，此刻怕不是摔門而去便是大鬧一場了吧？

見我將手藏到身後，宇文容凰突然驚訝地叫道。

“挽星妹妹，你的手怎麼流血了？怎麼？妹妹是不喜兄長娶妻？還是......單純厭惡我？”

我回過神來，便見她嘴角一抹戲謔笑意稍縱即逝。

再看時，宇文容凰已換上一副委屈模樣望向蕭沉焰。

“王爺，挽星妹妹畢竟是您妹妹，妾身不想你們兄妹因此生隙。若是她一時難以接受此事，妾身可先回西戎。”

蕭沉焰皺眉看向我，目光淩厲。

“容凰日後便是你嫂嫂了，再讓本王見你對她無禮，休怪本王不念兄妹之情。”

這一世我本不欲摻和他二人之事，卻不想他們對我窮追不舍。

本就無甚食欲的我徹底沒了胃口，於是隨意應了聲便要離去。

“坐下！”蕭沉焰一掌拍在案幾上，“說你兩句便要鬧絕食？這刁蠻性子從何處學來？”

我已決定過些時日便離開王府，最後的日子不想再與他們爭執。

見蕭沉焰眸中怒火漸盛，我隻得坐下胡亂扒拉了兩口飯。

“兄長嫂嫂慢用。”我起身福了一禮，“我先告退。”

剛回房不久，房門便被人推開。

蕭沉焰神色凝重地走了進來......

2

“男女大防，哥哥進門前應先叩門。”

說罷，隻見蕭沉焰的眉峰微微蹙起。

他忽然開口:“你在同本王避嫌？”

“還是因著宇文容凰，在與本王置氣？”

“男女授受不親，禮也，妹妹不敢逾矩，免得嫂嫂誤會。”

我微微搖頭，欠身行禮：“哥哥與宇文公主琴瑟和鳴，妹妹恭賀哥哥覓得良緣。”

我故作輕鬆，他卻不知為何麵色一沉。

“此言當真出自真心？”

“十五歲及笄那年，你趁本王醉酒偷吻本王；十七歲，你在本王房外站了一夜；十八歲那年秋獵，你偷偷在本王常去的山巔埋下你我二人的信物......”

在我驚愕的目光中，他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意。

“謝挽星，你以為本王不知曉？你自認天衣無縫，實則漏洞百出。你對本王的心意，整個王府人盡皆知。”

他捏起我的下巴，薄唇輕啟。

“你早就知曉你是父王和母妃收養的孩子。你我雖無血緣，卻也是兄妹情分。你卻在得知此事後，對本王生出這等齷齪心思。”

“最令本王不齒的是，你明知本王心儀宇文容凰，卻處處與她作對。”

在這空無一人的聽雪閣中，他毫不留情地將心中的厭惡傾瀉而出。

“所以你該慶幸從未向本王表明心跡。”

“因為若你說了......本王隻會覺得惡心！”

縱然我已放下對他的癡念，可聽到這番話，心口仍是一陣刺痛。

我抬眸直視他的眼睛，為從前的自己尋求一個答案。

“在哥哥眼中，我就如此不堪麼？”

“不然你以為你在本王眼中是什麼模樣？”

他收回手，取出手帕擦拭著指尖，

“昨夜雖有人對本王下藥，但意識尚存。本王看到了你眼中的欲望。本王警告你，若昨夜你真敢輕舉妄動，本王定會親手了結你的性命！”

他將擦拭過的手帕擲在我身上：“你碰本王一下，本王都覺得肮臟！”

我從未想過，他早已對我心生厭惡。

我咬緊牙關，將眼中的淚水壓下。

幸而我已放下他了，否則知曉這個答案該是何等痛徹心扉。

“我日後定當謹守本分。”

我低垂著頭。

方才已收到密信，師父允了我回穀修行的請求。

最後的日子，我不想再對蕭沉焰抱有什麼期望了。

可我卻沒想到蕭沉焰還能說出更加殘忍的話語。

他邁步走向窗邊，掃了一眼窗外紛飛的雪花，轉身對我說道：

“容凰畏寒，聽雪閣光照最好。今日你便搬出去，把地方讓給容凰。”

陽光透過窗欞灑落在他身上，蕭沉焰立於光芒之中，我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他聲音冷冽下來：“怎麼？你不願？”

我低垂著頭，聲音平靜：“不敢。聽雪閣本就是哥哥的院子，王爺哥哥想給誰住都可以。”

這聽雪閣原是他所居之所。

隻是那年我在雪山遇險，被他背回府中後便一直畏寒。

他便將這采光最好的聽雪閣讓給了我住下。

我幾乎忘了，他也曾待我極好過。

隻是如今他有了更在意的人。

所以他將所有的偏愛都毫不保留地給了那個人。

蕭沉焰眯起眼睛:“當真願意？”

我輕應一聲。

直到府中仆從幾乎將我所有物件搬入偏院，他見我始終神色如常，終於按捺不住開口。

“從前本王待旁人好些你便哭鬧不休，如今怎地突然這般懂事了？莫不是存了什麼不好的心思？”

他用手抵住我的咽喉，“本王不管你有何打算，若敢傷容凰分毫......“

“你知道本王的手段。”

仆從將最後一件物什搬入偏院。

我走出聽雪閣，出門前回首說道：“懂事聽話的妹妹......這不正是王爺一直想要的麼？”

“臣女不敢也不會針對任何人。隻願莫要再來打擾我。”

說罷我便頭也不回地走出院子，將他那句咬牙切齒的“很好”攔在門外。

他惱了。

但我不願再如從前那般哄他。

3

我不去哄蕭沉焰，蕭沉焰也賭氣不再理我。

宇文容凰雖會故意在我麵前與蕭沉焰舉止親昵，但我不理會她，她也無可奈何。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平靜如水。

直到宇文容凰有了身孕，蕭沉焰與她都喜出望外，沉寂許久的王府也因此熱鬧起來。

婚期定下後，我離開的行囊也準備就緒。

我將離開之日定在他們大婚當日。

當晚，蕭沉焰推開我的房門。

“你沒敲門。”

聽我突兀一句，他神色一怔。

“我就說了你兩句，至於賭氣到現在嗎？”

蕭沉焰輕斥一句，隨後問道：“我聽下人說，你在收拾行李？”

“你這是要離家出走？”

我下意識攥緊拳頭，繃著臉不露破綻。

見我沉默不語，他直接氣笑。

“再賭氣也要有個限度，我要是不哄你，你是不是這輩子都不打算和我說話了？”

我搖頭：“我沒那麼想。”

“你最好說到做到！”

他語氣冷了下來：“從容凰來了之後你就一直甩臉色。我知道你不喜歡她，但我們馬上就要成親了。你能不能為我考慮一下，你這樣和她不對付，最後難受的是夾在中間的我。”

他的眼神漸漸變得深究起來:“還是說，你還抱著讓我娶你的想法？”

“我沒那麼想。”我搖頭否認，“我心裏一直把你當成照顧我長大的兄長。”

蕭沉焰嗤笑一聲：“行了，這話騙騙別人就行了，別連自己也騙了。”

他拆開我的妝奩匣子，取出夾在中間的香囊：“你要是真放下了，還會貼身收藏這個香囊。這是我十二歲那年落水重病時，蕭沉焰親手為我配製的救命香囊。

他說裏麵有七種珍貴藥材，能祛病除災。

可惜在送往醫館時進了水，藥材都毀了，隻剩下這一個空囊。

我一直當珍寶一樣貼身收藏。

接著蕭沉焰又隨手點了幾個東西，不是生辰賀禮就是某種原因準備的禮物，零零總總加起來，幾乎占據了我房裏的所有角落。

“房間都換了，這些東西還要全部擺好，還敢說你不喜歡我了？”

最後，他將香囊扔回床上。

“我現在要成親了，容凰又有了身孕，受不得刺激。你將這些東西都收起來吧，要是讓她看到不高興了，最後你倆鬧矛盾了，最後受氣的還是我。”

停頓了一下，他又說道：“看不見這些東西，你也能好好收收心思，把對我不該有的想法都收起來。”

“好。”

我點頭答應

這些東西是下人搬過來的時候，按照原先閨房的布局布置的。

我想著詐死前一起燒掉，就一直沒動。

現在正好收拾處理掉也行。

“你這是在收拾還是破壞？謝挽星，你能不能動作輕點。還有那個香囊是絲綢織就的，你就這麼扔進去很容易弄臟的。”

我低頭看了看那個褪色的香囊，原本平整的繡麵已經被揉皺變形。

他剛才扔得也很隨意，我這麼對待他卻受不了。

蕭沉焰眼神冰冷地看著我：“我本來以為你聽勸了，沒想到還是在繼續賭氣。你以為自己表現得這麼放不下，我就能改變心意嗎？”

“我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的。”

他喘了口氣繼續說道：“我本來想讓你留在府中，但現在看來你還是出去住比較好，省得一直在身邊惹我生氣！”

說著他想起什麼，叫來仆從給我準備一些銀票。

“對了，既然出去了，就多轉轉，你也年紀不小了，應該多接觸接觸外麵。”

臨出門前他緩和語氣說道：“或許你以前經常跟在我身邊，世麵見得太少，這次出去多看一看，你就會發現你對我的感覺，或許並不是男女之情。”

“我會的，兄長晚安。”

我垂眸斂下心中情緒。

重活一世我已經都放下了。

大婚當日，王府從早上就開始忙碌起來。

我將那些收起來的物件一一扔入火盆，一並焚盡。

我沒有驚動任何人，最後看了一眼房間，提著行囊悄悄離開。

蕭沉焰，從此山高水遠再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