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安,你們要幹什麼?”
除夕夜再醒來時,我已在別墅地下室裏一張臨時的手術床上五花大綁,動彈不得。
“穆筱野,這麼多年你做女首富也風光夠了,如今胡嬌嬌家快要破產,
和你說了幾次,你都不肯施以援手,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老公江子安已經換上他的醫生行頭,為了自己的青梅,舉著手術刀向我惡狠狠的走來。
“誰讓我已經發現你家金手指點石成金的秘密,是該拿給別人救救急了!”
1.
我瞪圓眼睛,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是真的,
畢竟半小時前在年夜飯上,一向對我體貼備至的他,
還一臉寵溺的為我呈上一碗親手煲的鬆茸雞湯。
“筱野,你這一年辛苦了,看著我都心疼,快喝點這大補湯!”
想到這,心中突然一驚......原來,這一切竟早有預謀!
“不可以,求你了老公,你知道,爸媽走得早,整個穆家還需要我啊!”
“這話說的,你們穆家需要你的手指,那我們胡家就不配有人救了嗎?”
胡嬌嬌突然扭著腰肢走進門來,滿臉的不屑。
江子安看著她笑得無比燦然,轉頭麵向我時,卻迅速恢複了一臉冷漠。
“嬌嬌別生氣,哥哥這就讓這賤人為自己的冷酷無情付出代價!”
“不要......啊!”
手起刀落,一陣劇痛傳來,他甚至連麻藥都懶得給我打,十指連心之痛讓我登時眼前發黑。
“安安哥哥,她的傷口就不用處理了吧?咱們還得趕回去看春晚呢!
自從你結婚後,多久沒像小時候在山裏那樣陪人家看電視了?
這回有了這金手指和你的陪伴,今年將是我看過的最開心的春晚!”
“不,以後沒了這賤人的障礙,每年春晚都會這麼好看......”
二人眉目傳情間,似有燥熱難耐,胡嬌嬌忍不住將江子安的口罩摘下,直接將唇印了上去。
兩人竟好似看不到我被切斷的截麵正血流如注,開始忘情的激吻起來。
江子安甚至迫不及待脫掉血跡斑斑的手套,開始伸向胡嬌嬌的衣服裏......
一陣嬌喘傳來,讓我的心比身體還痛上百倍。
我掙紮著用傷手拾起最近的剪刀,狠狠扔向他們,卻隻是無力的掉到地上。
江子安突然想起我還在旁邊,不由得收斂心神,冷冷甩了我一眼。
“穆筱野,別怪我心狠,給你們穆家當上門女婿這些年,每一天我都過的無比惡心!”
隨即拿著醫用冷凍箱裏的金手指,攬著胡嬌嬌無情離去,任我在此自生自滅。
開門之時,外麵傳來新年煙花綻放的聲音,
明明是闔家歡樂的時光,如今整個地下室卻隻有陰冷沉寂。
“原來......十年了......他竟半分都不曾愛過我......”
我喃喃道,隨即昏死過去。
再醒來時,人已躺在別墅外的街道上,車水馬龍中,一群人好奇的圍著我。
2.
“看她這身衣服應該價值不菲啊,怎麼跟喪家之犬一樣躺在大馬路上?”
“那張臉有幾分姿色,說不定在外麵找野男人,被老公掃地出門了!”
“咦......這不是......那個穆家女首富嗎?怎麼還少了個手指,難到破產被追債了?”
突然,人群中有人認出我,我也終於從恍惚中驟然清醒,低頭看著右手食指留下的空位,
如今血跡已經幹涸,在這數九寒天已被凍得感覺不到疼痛。
我踉蹌著起身,撥開眾人,回到自己家別墅門前,瘋狂的敲起來。
“呦,是穆總啊,江總正好有東西讓我轉交您。”
管家穆寧海一臉冷漠,遞出幾張紙和一枝筆來,但突然又想起什麼似的,“嘖”了一聲。
“忘了,您已經沒了金手指,連筆都握不住了,哈哈哈......”
看來,我這昏厥幾日醒來,穆家已經改姓江了。
看著這個曾經被我從工地上一群苦力裏撿回來,手把手培訓成高薪管家的本族外戚,
我頓時遍體生寒。
低頭看看,他遞過來的正是離婚協議書,裏麵寫盡逼我淨身出戶的霸王條款。
“誰告訴你金手指的事?”
“哼,現在誰不知道你之前那點齷齪的秘密?
都以為你是有點真本事,才帶我們穆家走向首富,原來不過仗著有根家傳金手指罷了。
我要有啊,也能掌管穆家,憑什麼天天像狗一樣卑躬屈膝伺候你?”
穆寧海寬腰粗背,嗓子卻細,哼了一聲指了指地上的紙。
“沒手指頭也得簽,簽好放門口,你就可以走了。江總讓我提醒你,如果不簽,下場會更慘!”
門在我麵前重重摔上,好似與我有深仇大恨一般。
一口一個“江總”,卻仿佛忘了當初我讓他當管家,江子安是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
“讓這等低賤的人照顧咱們,你不覺得惡心嗎?”
“子安,你當初也是大山裏考出來的醫學生,多體諒他們一下,可以嗎?”
我心善,經常對底層遇到的人多加關懷,每次江子安都要質疑。
但每每我搬出身世勸他共情後,他又恢複笑容,照單全收。
“好......你說的對,我沒有資格評論他的出身。”
如今看來,是我太過遲鈍——
哪怕我一路將他捧到全國外科“第一刀”,
卻依舊喂不熟他那顆自卑敏感卻又胃口無限的野心。
突然,一群人瘋了似的湧進股票交易所,我被人流擠得東倒西歪,隻好縮在牆角。
“快看啊,胡家大小姐據說有個點石成金的本事,用這個技術發售的股票已經漲瘋了!”
一抬頭,商場外屏裏,正直播著胡嬌嬌與江子安召開的新股發售發布會。
3.
“感謝各位媒體朋友親臨現場,見證又一極富價值的黑馬企業誕生。
在這裏,我們將宣布兩件大事。
一是大家應已看到我們剛剛更新的視頻——
我作為胡氏集團掌門人,也是大山裏走出的孩子,希望通過最新點石化金技術,
幫助購買我們新股的所有民眾,一起享受新技術帶來的收益!
第二項,則由我的未婚夫——江子安來公布。”
嬌羞一笑後,鏡頭移向那個負心男。
“穆家因為前任董事長穆筱野經營不善,已經瀕臨倒閉,
因此董事會決議已取消此人在集團內享有的全部權益。
現在已由我正式接管整個集團,並且已和穆筱野離婚,穆氏集團正式更名為江氏集團。
目前已決定與胡氏聯姻,所以強強聯合下,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們的股票!”
看著屏幕裏胡嬌嬌一身富貴逼人的樣子,應該早已忘了當年她一身粗布衣裳,
第一次進城被江子安領回家時,見我時的局促不安。
“筱野,這是我同村的發小,就跟親妹妹一樣,今年也考出來了,就是家裏太困難了。
你看,能不能幫幫她,做個小生意啥的,度過難關。”
於是,我把全市停車場這塊肥肉都交給了胡嬌嬌,錢掙得輕鬆愉快,
甚至胡家一起搬進城裏後,也成了市裏的新晉小富豪,一家人都飄了起來。
當他們管理的車頻頻出現被盜、被刮的負麵消息後,我一怒之下收回一半停車場管理權。
早已揮霍成癮的他們一下子傻了眼,大額開銷下直接瀕臨破產。
可我沒想到,就是這凍僵的蛇,被我用體溫救活後,聯合我最愛的人咬了我最狠的一口!
看著胡嬌嬌轉身靠在江子安懷裏,笑得甜蜜而又張狂,我氣的止不住的顫抖。
突然,路上一臉豪華商務車停了下來,車門一開,正是那對奸夫淫婦。
“嘿,我說這麼麵熟,這乞丐不是那個不可一世的首富穆筱野嗎?”
胡嬌嬌幸災樂禍的下了車,珠光寶氣,頓時引來眾多路人停下腳步。
“說起來,當初我們胡家遭難時,您不是像個審判者的樣子高傲的很嗎?”
說著她從包裏抽出一張百元紙幣,走過來拍在我胸口上。
“收著吧,女首富,說不定未來,這將是你看到麵值最大的錢了!哈哈哈哈......”
在她癲狂的笑聲中,我惱怒的抓起她的右手。
“你們活生生切去我的手指,拿來斂財,還有臉諷刺我?
有命掙沒命花的東西,要說心腸歹毒,我確實不及你!”
誰料話音剛落,一記重重的耳光便甩在我臉上,我被直接掀翻在地。
捂臉抬頭,才看到江子安睥睨著我的不屑眼神。
“再敢這樣和嬌嬌說話,我見一次打一次!”
4.
見到衝突加劇,圍觀的人都紛紛舉起手機興奮的吃起瓜來。
“哎呦,這女首富是造了多少孽,金手指被搶了,還被前夫當街甩耳光!”
“嘖嘖,我看啊,沒了金手指,還不是跟咱們老百姓一樣!就是黑心錢掙多了,活該!”
“沒錯,他們穆家一直靠外掛得天下,自己過的有滋有味,哪像胡小姐,還想著帶咱們發家致富!”
聽著旁邊的議論,江子安得意一笑,冷冽的看著我,繼續加碼:
“告訴大家,我作為這個賤人的前夫,了解太多她的無恥內幕。
你們知道她為什麼被趕出來嗎?
她生性素愛壓榨控製底層民眾,我們家裏養了上百個傭人,她不高興就非打即罵。
年夜飯那天,又是提出很多刁鑽要求,不滿意就掀桌子,
大家實在受不了,把她死死按在家裏,逼我把她金手指送給真正心係民眾的人。
我作為她前夫,肯定也於心不忍,但眾望所歸,
畢竟不能永遠讓他們穆家把大家的錢都收為己有!”
他含笑抓住胡嬌嬌的手舉起來。
“大家看,這雙手和穆筱野那嬌生慣養的手完全不一樣,她幹過農活,了解百姓疾苦!
所以金手指在她身上,才是大家的希望,你們說對不對!”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掌聲響起,周圍人看向我的眼神都變得憤怒無比。
“這個中飽私囊的資本家人渣,現在看真是叫人惡心!”
“哼,報應不爽,敢欺負我們老實人,今天也讓你嘗嘗被壓榨的滋味!”
“對,別放過她,咱們幸苦打工還房貸,還不是她這種人在背後坐享其成!”
我看著激憤的人群,頓覺不妙,自知一時半會解釋不清,
剛要轉身逃走,卻馬上被人逮住,再次被推倒在地。
無數的拳腳如冰雹般悉數落在身上,我隻能一聲不吭抱頭蜷成一團,
躺在這條當年我全資為市民建造的大街上。
沒人記得,這條最繁華的商業街,我建好後十幾年來,隻允許小商販免費入駐,
掙到錢後,再換下一批,就這樣,幫助了無數曾經貧寒的小家庭富了起來......
“媽媽,他們在打誰?為什麼要打她?”
不遠處,一個商戶的孩子駐足看著頭破血流的我,是街上唯一露出不忍的人。
“嗨,那是咱們所有人的敵人,大家不打她,未來她就要打你!”
她媽媽朝我唾了一口,把小女孩拽回了屋裏。
而我的意識消失前,隻記得江子安蹲下在我耳邊冷漠的說了一句:
“你不是愛幫這幫臭蟲嗎?那就自己也變成其中一員吧!”
再醒來,身上隻剩滲著血跡的破敗衣衫,就連之前昂貴的外套,也不知被何人扒了去。
這時,父親臨終前說的話回蕩在耳畔:
“筱野,穆家七代首富,靠的不是金手指,
而是‘以天地為芻狗’,替老天調配財富的霹靂手段。
隻是一條,永遠記住,無論怎麼做,被罵的最多的,都是老天爺!
如若天下不寧,財富便是刀,屠戮才能換來安寧!”
於是,我忍著劇痛牽動著嘴角,露出諱莫如深的一笑。
既然如此,我不入地獄,地獄裏的人,又如何知道自己身在地獄呢?
5.
我抹黑麵頰,抓亂頭發,渾身的傷早就結了痂,在街上撿吃撿喝,真的成了一個乞丐。
但我拾荒的地方一直在胡家新豪宅附近,因為我在等正月十五這天,新消息的到來。
果然,這天一早,縮在他們臥室窗戶外的我,聽了半宿他們的嬌吟浪叫,
剛打個盹的功夫,胡嬌嬌驚恐的聲音便吵醒了我。
“安安哥哥,不好了,金行來電話,說咱們初五賣的金子都變回石頭了!
他們已經向媒體曝光咱們詐騙,股價也跌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