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國那會兒，霍亓剛好升任為集團總裁。

他花了五年的時間追求我，向我承諾“一生一世隻愛一人”，還發誓要是違背了就天打雷劈。

結婚的一年裏，他對我照顧得無微不至，視我如寶。

今天是我的生日，整座城市裏沒人不知道我是霍先生最愛的女人。

他還專門請來了我最喜歡的樂隊，花重金從國外買來了一套我喜歡的高定禮服。

宴會上的嘉賓都到齊了，但他卻遲遲沒有出現。

我去找他的時候，竟然在別墅的小花園裏看到霍亓正和另一個女人親熱著。

那一刻，我心裏既震驚又失落，忍住了想破門而入的衝動，轉身離開了。

後來我訂了最近一趟飛往國外的機票，徹底離開。

但沒想到的是，我消失後，霍亓像是發瘋了一樣開始滿世界尋找我的下落。

1

出租車緩緩行駛，輪胎碾過瀝青路，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街道兩旁的小販吆喝著，孩童們嬉笑打鬧，但這些聲音仿佛隔了一層紗，模糊而遙遠。

我緊緊握住手中剛拿到飛機票，感覺有千斤重，墜得我的心一陣陣疼。

兩邊的商鋪燈火通明，繁華熱鬧。

“霍總的太太真是幸福啊，霍總又為她辦了這麼盛大的生日派對！”

一名路人指著不遠處布置得喜氣洋洋的別墅，語氣裏透著羨慕。

“可不是嘛，現在的老板哪個不是花心大蘿卜，隻有霍總對他太太可真好，一心一意呢。”

另一個路人也附和著說。

聽著這些議論，我心裏五味雜陳，諷刺至極。

幸福？好男人？

霍亓，你真是演得太好了。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那棟豪華別墅的。

腦海中隻浮現出我最愛的男人和另一個女人親密無間的樣子，房間裏不斷傳出低沉的喘息聲。

這聲音熟悉極了——

每當他情動時就是這樣的。

“霍總，疼……啊……”

“喜歡人家嗎？”

女人撒嬌的聲音裏充滿了喜悅與滿足。

接著，是霍亓毫不猶豫的回答：“喜歡！”

這每一句話都像巴掌一樣扇在我的臉上，讓人心痛不已。

我深吸一口氣，強壓住心頭湧動的情緒，“走吧。”

出租車重新啟動，向別墅方向駛去。

眼見離那個地方越來越近，內心愈發寒冷。

不敢想象，此刻的霍亓在別的女人身上。

走進別墅後門，直接朝小花園走去。

一股甜膩的脂粉香味撲鼻而來，惡心的感覺湧上喉嚨。

但這裏沒有人。

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都不曾存在過似的。

主廳內賓客們的歡聲笑語不斷傳來，格外刺耳。

穿過走廊回到自己房間，趕緊把新身份證明和機票藏了起來。

剛要轉身出門，“卿卿，你去哪兒了呀？大家都在等你。”

霍亓突然闖入房間拉住了我的手，溫柔地把我攬進懷裏。

“生日會快開始了，大家也都到了。”他的話語溫柔如水，一如往常。

“來吧，我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

然而我的鼻尖聞到他身上混雜著濃重的女人香，胃部不禁翻騰起來。

“你身上的香水味好奇怪……”

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試圖掩飾內心的不安。

“剛才去了哪兒啊？”我的語氣裝作漫不經心。

他眼裏閃過一抹驚慌，但很快便調整了狀態，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剛去找你的時候路過了化妝間，想讓來演唱的歌手換個曲子，確保你會喜歡。”他解釋道，似乎還補充了一句，“也許是那時候沾上了些化妝品的味道吧。”

他的言辭流暢得讓我有些分不清真假。

那個歌手？難道是薑雅？

心臟突然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住似的，感覺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盡管感到極度不適，我還是硬撐著跟著他走向前廳。

2

台上，蕭雅輕盈地走著台步，每一個轉身都充滿了吸引力。

她偶爾朝我們這個方向投來目光，滿是柔情蜜意。

可我心裏卻翻江倒海，差點想吐。

霍亓的手緊貼著我的腰，那股暖流和力量仿佛想將我完全占據，但這感覺讓我十分不適。

他身穿正式的西裝外套，卻忘了扣上最上麵的一顆紐扣，內襯幹淨的白色襯衫隱約可見。

出於習慣，我把他的紐扣整理好，手指觸碰到他溫暖肌膚那一刻，我的心如同刀割一般疼。

昨天晚上，我還親手為他熨燙這件衣服，並且清晰看到了他鎖骨上的吻痕，鮮豔奪目，猶如傷口一樣醒目。

他對這一切毫無察覺，反倒是輕輕握住我的手，在掌心裏摩挲：“卿卿，你喜歡嗎？”

他在說舞台上那個備受矚目的女人？

還是他特意安排這場表演作為給我的驚喜？

我擠出一絲笑容回應他：“喜歡。”

舞台燈光變幻之際，幾個禮盒被搬上台麵——這是我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特別訂製的衣服；還有一份房產契約。

“今天是我太太生日！”霍亓高聲宣布，整個大廳都被他的話語震動了，“感謝大家來捧場，我這輩子就認定了卿卿一個人！隻要她好，我什麼都可以。”

客人們熱烈鼓掌祝福，隻有我自己清楚這句話背後的虛偽與嘲諷。

他拿著我最愛吃的點心遞過來，我側身避開了，令他愣住了幾秒。

突然間，台上的蕭雅不小心摔倒在地，霍亓猛地站起來，滿臉焦急。

看著他欲言又止想要衝過去幫忙卻又強行克製自己的樣子，我隻感到深深的無聊。

薑雅從頭到腳，無論是那雙定製的水晶鞋，還是手腕上收藏級別的翡翠手鐲，亦或是頭頂價值連城的紅寶石發簪，都是我的同款。

我轉過身子直接走出大門，沒有留下任何言語或身影。

當他終於回到空蕩蕩的家裏麵對著賓客與心儀女子時，我已回到臥室收拾起行囊打算離去。

曾經以為可以白頭偕老的生活竟變得如此不堪入目……

收拾好東西後我就離開了這裏，霍亓並沒有追上來挽留。

估計他也顧不上吧，畢竟要照顧受傷的蕭雅呢！

打開梳妝盒看著那些曾經珍貴的禮物：每次出差歸來總少不了送給我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兒，什麼首飾、衣物之類的。

但如今看來它們都不再重要了……

我把這些衣服全部一扔進了舊衣捐獻箱。

至於值錢些的珠寶則全部賣了交給福利機構。

這愛真是廉價……

傍晚時分，通過管家得知霍亓因公外出的消息。

此時宴會散場已久，他到底是真忙於工作還是去安慰那個可憐的女人對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

3

三天後，霍亓終於回來了。

他手裏提著一盞手工製作的星星燈，流蘇上還點綴著細小的珍珠，顯然是花了心思做的。

從前我很喜歡這些星星燈。

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他總會千方百計地買各種各樣的星星燈來哄我開心。

這次也不例外。

他滿身風塵地回到家，還帶著我愛吃的桂花糕和這盞燈。

“卿卿，對不起，任務緊，我剛回來！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我抬眼看了一眼。

他沒有一絲出差的勞累，反而顯得有些愜意，眼神中充滿了溫柔。

我笑了笑，接過燈。

隨即拿出打火機點燃了它。

火焰騰起，很快吞噬了精致的燈罩，珍珠在火焰中劈啪作響，最後化為灰燼。

他滿臉驚訝。

“卿卿，你怎麼了？”

我輕輕地笑了笑。

“沒什麼，我現在不喜歡這些東西了。”

他一臉的難以置信。

“怎麼會呢？你以前最喜歡這些東西了啊……”

我沒有說話。

他靠近我，輕輕地吻了吻我的臉頰，身上散發出一股淡薄的香水味。

我盡力忍住厭惡感，推開了他。

但他似乎沒意識到什麼，還以為我是因為他回來晚了而生氣。

於是起身去廚房給我煮粥。

端著粥過來時，他小心翼翼地吹了幾下，試了溫度後，想一口一口喂我。

那一瞬間，我還以為他真的愛我。

“霍亓。”

我看著他，一字一頓地問。

“你會不會和其他人一樣，找個情婦？”

“如果你打算這麼做，記得提前告訴我！”

他的瞳孔明顯震動了一下。

“卿卿，你在說什麼呢！”

“我已經發誓過，這輩子隻有你一個女人！”

“別人的死活與我無關！你要相信我！”

我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傍晚時分，他去了客廳說有重要的電話要接。

我在房間裏，無意間也拿起電話聽筒。

這宅子裏每個房間的電話都是連通的，他可能是忘記了這一點，滿腦子想的隻有那個名叫薑雅的女孩。

平時那麼小心謹慎的人，竟然沒意識到這點。

我不經意間聽到了他們甜蜜的對話。

“我想你了，你什麼時候來看我呀？我新買了條裙子，特別好看，你肯定喜歡！”

“乖，我有空就去看你。”後麵的話我實在沒心情再聽下去，直接掛斷了電話。

沒過多久，霍亓回來了。

整個晚上都緊緊摟著我，好像我真的就是他最在乎的人一樣。

第二天早上，他說要帶我出去逛街。

還沒說完，他的助手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他神色突然變得慌亂起來，“寶貝，公司有急事需要處理，我回頭再跟你解釋。”

扔下這一句話後，他就匆匆忙忙離開了家。

桌上的早餐還在冒著熱氣。

我默默地端起碗，一勺一勺地吃了起來。

眼淚不知不覺地滑落進粥裏。

等霍亓離開後，我又拿起了電話，打給了工作室。

“喂，您好，請問今天可以請薑雅過來演出嗎？”

對方語氣很歉疚：“哎呀，太太真是不巧，薑雅家裏出事了，現在情況還不是很清楚呢！估計今天來不了，真的非常抱歉。”

掛掉電話那一刻，我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原來她家中發生事故，所以霍亓才會那麼著急離開。

我不禁冷笑了一聲，距離自己決定離開這裏的日子隻剩下五天了……

4

霍亓，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你？

離開之前，我想再去看看那座老宅。

那棟房子，是在霍亓還沒調到市區公司前，我們無數次約會、留下無數美好回憶的地方。

我想去最後一次告別那段愛情。

我搭上出租車，路上顛簸了一會兒，停在了那棟熟悉的屋子前麵。

還沒有走進門，就聽見從裏麵傳來了幾個男人的笑聲和對話聲。

“語哥，真沒想到你會把她藏在這兒，這膽子也太大了吧，不擔心被卿卿知道嗎？”

“依我說啊，不如坦白告訴她得了。誰身邊沒個異性朋友，就你是活該吃苦頭，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對呀，咱們這樣的人，在外頭哪個不是風生水起的？喜歡誰就大膽追唄，反正薑雅也不會真的把你怎麼樣的！你一個堂堂一個總裁還怕老婆啊？”

“都給我閉嘴！”

霍亓的聲音明顯帶著焦急。

“你們別多事！這兒的事情一個字都不準往外說！”

“要是讓卿卿發現了，別怪哥們兒六親不認！”

“我答應過卿卿，這一輩子隻會跟她一個人好好過。”

“記住了沒有？不然小心你們自己的位置！”

原來如此……

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己如果知道了會離開，但他還是做了，以為能瞞得天衣無縫。

我的心就像是被人用針密密麻麻紮過一樣，一陣陣抽痛。

不由想起，當時他為保護我受傷住院整整三個月，

那時，我就在這裏寸步不離地照顧著他。

也是那個時候，我才下定決心嫁給他，並相信此生隻有他會是我生命中唯一的那個人。

深呼吸一口氣後，我還是選擇了轉身離去。

這曾經裝滿了我們全部幸福憧憬的房子，

此刻卻變成了我最不願再回憶起的一塊傷心地。

回到家沒多久，霍亓便回來了。

一見著我就立刻衝過來擁緊了我，

他的身上不僅有著外麵帶回的涼氣，更隱約帶著一股不屬於我的味道。

“卿卿，我真的好想你。”

輕輕地將自己與他的懷抱隔開，“我現在感覺有點累。”

他愣在那裏，原本想要撫摸我的手臂頓在半空中：“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我幫你找大夫來看看？”

我搖頭，“沒事，我隻是……突然有點想念我媽媽。”

他的臉色突然變得沉重。

他知道我媽是因為我爸出軌憂鬱而死。

這也是我選擇出國的原因，也是他花了五年時間才打開我的心扉。

他握緊我的手：“別亂想，我會找最好的醫生來幫你。”

說完，他轉身離開，腳步匆匆。

我心裏隻想著我媽的悲慘經曆，胃裏一陣難受。

惡心的感覺讓我幾乎想要吐出來。

這時，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卿卿小姐，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了。”

是一個陌生的女人聲音，話語中帶著幾分得意。

“你能不能別老霸占著霍總？你知道嗎？無數個日夜，都是我在陪著他，享受著他的溫柔。那些你們沒有嘗試過的甜蜜時光？告訴你吧，我已經懷上了霍總的孩子。”

我瞬間感到呼吸困難，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扼住了我的心。

“我知道你不希望他再找其他女人，但你也不能讓他拒絕自己的骨肉啊？”

我強行壓製住心中的劇痛，冷冷地說：“說完了沒有？”

“有這個工夫，不如勸勸霍亓跟我離婚然後娶你。”

我用力掛斷了電話，指尖都因用力過度而發白。

桌子上的飛機票靜靜地躺在那裏。

我拿起筆，在離婚協議書上寫了我名字。

然後，我不回頭地離開了這個曾經滿是溫情和期待、如今卻冷得像座冰窖的家。

飛機轟鳴，我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心中毫無波瀾。

與此同時，家裏，霍亓拿著藥方興奮地推開臥室門。

“卿卿，醫生說……”

房間裏一個人也沒有，桌上那張刺眼的離婚協議書，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冰冷。

“卿卿！”

霍亓的聲音裏充滿了不可置信的痛苦與絕望。

他猛地抓起那份離婚協議書，紙張在他手中扭曲變形。

“來人！快來人！”

整個房間，乃至整個家裏，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