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強行逼我喝下一碗血色湯粥。
小妾得意洋洋,“姐姐,這裏麵加了你那貼身侍女的心頭血,聽說可以美容養顏呢。”
他們都不知道,那侍女是我的親妹妹。
我悲痛欲絕,他們卻仍舊在嘲諷,“本來想養著她的,奈何她反抗得太厲害,我隻能一刀給她一個痛快。”
我含恨怒視這對渣男賤女,嗓音暗啞地開了口,
“慕綏,你與你的小妾永無寧日,終會魂飛魄散!”
成婚兩年,全府上下都當我是個啞巴。
卻無人知曉,我其實是一名言靈師。
盡管會麵臨反噬的代價,但隻要開口,諸事皆會應驗。
1
我的貼身侍女兮兮不見了。
晨膳時,她最愛的核桃酥被換成了一碗鮮紅色的湯藥。
我見了便頓感惡心。
然而夫君慕綏卻一反常態地主動為我盛湯,麵帶詭異的笑容說道:
“快嘗嘗,這可是我親手熬的湯粥。”
旁邊坐著他的寵妾洛莘,手邊已經空了兩個湯碗,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
我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想要拒絕。
誰料我剛一搖頭,慕綏竟突然麵色陰冷,給了我一巴掌。
“別不識抬舉,讓你喝是你的福分!”
洛莘也立刻附和道:“是啊,好姐姐,這湯粥可是上上品,喝了讓人神清氣爽,你多喝一點,我再讓他們多熬幾份。”
我臉色慘白,慕綏見我不言語,幹脆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強行將那紅湯灌入我的口中。
“要不是莘兒乖巧,你以為我願意把這麼珍貴的湯粥給你喝?簡直是暴殄天物!”
入口,一陣陣強烈的惡心感覺如同翻江倒海般湧上心頭。
這時我忽然聽見慕綏發出一聲冷冽的嗤笑:
“怎麼樣,你那侍女的心頭血滋味如何?”
聞言,我不由愕然瞪大了雙眼,震驚之餘,隻能以手勢詢問他的意思。
兮兮自清晨便失去了蹤跡,本已讓我焦心不已,他的話更是如同一道驚雷轟在我的心頭。
然而,慕綏卻粗暴地將我的手甩開,語氣不耐煩地說道:“死啞巴,你還不明白嗎?你剛才那般貪婪飲下的,正是你的貼身侍女兮兮的心頭精血。平日裏偽裝成主仆情深,喝血倒還是喝得快。”
聽到這番話,惡心感如潮水般湧來,再也無法壓抑,我扶著牆角劇烈嘔吐起來。
就在這一刻,餘光中突然看到不遠處樹下露出一隻手。
那隻手的小指隻有一節指骨。
多年前的那個暴雨夜,屋頂的瓦片因風吹而斷裂掉落,兮兮為了保護我,不惜用自己纖弱的手擋住了落下的瓦片,小指被生生砸斷。
那斷掉的手指痕跡與眼前的那隻手一模一樣。
意識到這點,我頓時呼吸一窒,立刻踉蹌著跑過去。
隻見兮兮的屍體被粗劣地裹在一張破舊的草席中,她的心口處筆直地插著一把鋒利的匕首,血已經流幹了。
但她的眼睛卻死死睜著,仿佛有著無盡的冤屈等著我去為她伸張。
心如刀絞般的痛苦瞬間湧上心頭,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慕綏見狀,冷嘲熱諷道:“區區一個侍女而已,死了也就死了。”
不,兮兮不僅僅是一個侍女,她是我的親妹妹!
我心碎難忍。
當年,我母親曆經艱險,懷胎十月才生下我們這對孿生姐妹。
我們一起長大,情同手足,如今見到兮兮這般慘狀,叫我如何能接受?
怒不可遏之下,我轉身衝到桌邊,用力掀翻了桌上所有盛滿紅湯的器皿。麵對慕綏和洛莘,我緩緩張開許久未曾啟過的雙唇,喉嚨發出艱難而沙啞的聲音:
“為、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兮兮?”
隨著我的話語,慕綏麵色驟變,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眼中透出一絲惡狠:
“你竟然會說話?”
成婚三年來,整個府邸都以為我是啞巴,甚至連慕綏自己也認為不能開口講話才是我嫁給他的唯一原因——如此便不會對他納妾之事有所阻礙。
他不知道的是,其實我不是真正的啞巴,隻是選擇沉默罷了。
因為在滄瀾大陸上,身為一名言靈師,一旦開口,則非禍即福,言語間足以顛倒眾生的命運。
2
七歲那年,我和兮兮去參加一年一度的花燈節。
夜幕降臨,整個城中燈火通明,各式各樣的花燈掛滿了街道。
熙熙攘攘的人群擠得水泄不通,各種攤販和表演也熱鬧非凡。
就在這樣的氛圍下,一個不小心,竟有人不慎失足掉入了附近的湖水中。
眼看此人就要在水中沉沒,我不忍心見他溺亡,便喃喃低語了一句:“若是他會遊泳,就好了。”
話語剛落,奇跡發生了。
落水之人忽然在水中舒展開身體,靈活地遊動起來,很快就安全返回岸邊。
他的舉動宛如剛才瀕臨喪命的那一幕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還未等我從驚訝中回過神來,身邊的兮兮突然間撲倒在地,臉色慘白,雙唇紫紺,整個人仿佛被無盡的湖水所淹沒一般。
她不停地咳嗽、翻著白眼、腹脹如鼓,渾身抽搐不止。
幸虧此時距城中醫館並不遙遠,郎中聞訊後立刻趕來,用針灸和丹藥將她救回了人間。
郎中告訴我,兮兮表現出來的正是溺水後的症狀。
然而,在這場喧鬧繁華的花燈之夜中,我一直都陪在兮兮身邊,並未讓她有任何接觸水源的機會,這究竟為何會這樣?帶著疑惑回到家中後,我把整件事情告訴了母親。
聽聞此言的母親神色大變,眼中滿含著淚水,捂住我的嘴,看我不出聲後連忙比劃著:“阿玥,以後不可輕易開口。”
我和兮兮皆是茫然不解,望著淚眼婆娑的母親。
終於,她強忍悲痛,緩緩寫出真相:
“你是個真正的言靈師,但凡你說出口的願望都能夠化作現實。隻不過你每改變一次天命之流,自身亦要承受相應的代價。更令人擔憂的是,因為你與兮兮乃雙胞胎姐妹,故而此等逆天之事帶來的災厄往往由你轉移到她身上。”
說到這裏,母親已然情緒崩潰。
她隨後又提及自己其實也是一個擁有相同異能之人。
隻是她自幼就知道每次使用力量後遭受的反噬都將自行承受到體內,多年來一直過得謹小慎微、提心吊膽……
這次意外讓原本平靜的生活起了波瀾。
此後,無論做什麼事情之前,我們都要加倍小心謹慎。
因為一念之差可能帶來無法預估的後果。
隻是沒想到,我竟然會繼承言靈師的身份,而兮兮與我同命連根——
我每一次開口,她都會遭到一次反噬。
這次救人導致兮兮溺水,便是命運的警告。
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兮兮,從那之後我便決定再也不輕易開口。
與其讓她遭受痛苦和反噬,我寧願放棄所有的願望成真。
後來我真的不再說話了,所有人都將我當成啞巴欺負,唯獨兮兮始終如影隨形地守護在我身邊。
每當有人嘲笑我是啞巴時,兮兮總是竭盡全力保護我。
甚至當我們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兮兮毅然向母親提出:
“娘,這輩子我絕不嫁人,我要給阿玥當侍女,永遠跟隨她。她去哪兒我就去到哪兒,否則她被人欺負了怎麼辦?隻有我能保護好她,我絕對不能離開她。”
起初,母親堅決不同意,但兮兮在宗祠裏跪了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幾近昏厥,才得到母親淚眼汪汪的點頭應允。
兮兮早就不再是我的普通侍女,她早已成為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慕綏和洛莘怎麼敢這麼對她?怎能如此?
怒火在我的心中燃燒,幾乎讓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然而,洛莘卻仿佛完全不在意我的憤怒,反而舉起鏡子仔細端詳自己的麵容,用嬌滴滴的聲音問慕綏:
“郎君,你看我喝了心頭血後有沒有變美?”
“我們做了那麼多,要是那術士是騙我們的,怎麼辦?”
慕綏緊擁著她,輕聲細語道:
“莘兒每天都很美,那個術士不是說了嗎?隻要喝了美人的心頭血,便能讓你容顏永駐,青春不老。現在的你,已經美得令我心驚膽戰。”
聞言,我心中的恨意猶如滔天的海浪般洶湧澎湃,死死地盯著他們,眼中仿佛要噴出火來:
“所以你們殺害了兮兮,隻是為了聽信一個江湖術士的謠言,喝她的心頭血來保持青春美貌?”
我的話音剛落,慕綏突然毫無征兆地踢了我一腳。
“你瞪我們幹什麼?你以為裝啞巴的事情我會就這麼放過你嗎?”
洛莘則用輕蔑的語氣冷笑道:
“隻不過是一個小侍女罷了,從我的院子裏隨便挑一個送給你不就行了。”
聽到這些話,我的心像被一把銳利的劍撕成兩半那樣痛。
以前母親總是教導我,為了不遭到反噬,裝作啞巴雖然難免會受到世人的欺淩與冷漠,但必須學會隱忍與寬容。
那時候兮兮一直在我身邊陪伴著我,為我排憂解難、驅散孤獨。
在她的安慰下,我可以做到母親說的一切。可是現在,兮兮已經不在了……
如今兮兮被人殘忍殺害,我心中那股怒火再無處可藏。我還有什麼好忍耐的呢?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悲愴地狂笑起來,指著這二人厲聲道,瞬間周圍陰風四起、寒氣逼人:
“慕綏!洛莘!用心頭血美容養顏不過是無稽之談!既然你們如此渴望留住青春美貌,那我偏不遂你們心願。從此刻開始,每一次呼吸都會讓你們變得更加衰老醜陋;所有曾經渴望得到的東西也都將離你們遠去!”
言畢,隻見四周風雲變色、靈光閃現,顯然言靈師開口之後,任何祈願都會立刻顯靈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