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臨近,我遭遇車禍,脊椎嚴重受損。
顧雨辰親自將肇事者繩之以法。
我因癱瘓的噩耗陷入昏迷,不願麵對殘酷的現實。
迷糊中,我隱約聽見顧雨辰與醫生的對話。
“顧總,現在手術還有一線希望,若是耽擱,柏先生恐怕終身癱瘓!您為了齊煒,何必如此?”
“癱瘓便癱瘓吧,我會照顧他後半生。若他康複,婚禮必生變故。”
“我曾對齊煒承諾,要讓我們的孩子風光入顧家。唯有柏辰徹底失去威脅,他才會視孩子如己出。就算他殘疾,至少不會傷害孩子。”
角落裏,一滴淚水悄然滑落。
原來,我滿心期待的婚禮,不過是一場精心編織的謊言。
我所憧憬的愛情,竟成了我的催命符。
既然如此,我便如她所願。
1.
“不必多言,按計劃行事,輸精管切除務必幹淨利落,不留後患。”
“待他醒來,我便帶他去福利院接回孩子。他失去生育能力,定會全心疼愛諾諾。”
醫生擦拭著額頭的汗水,心中不忍。
“顧總,您當真不再考慮?柏先生已半身不遂,再行此手術,豈不是要他的命?日後他在顧家如何立足?好歹也是個男人......”
“何況您與齊先生的孩子已三歲,那女孩與您極為相似,萬一被柏先生發現,豈不功虧一簣!”
顧雨辰拿起濕巾,細致地擦拭著我幹裂的嘴唇。
語氣中充滿了無奈與遺憾。
“他不會發現的。隻要他殘疾,便隻能終生困於顧家莊園,寸步難行。”
“我曾答應齊煒,要為他舉辦一場盛大的婚禮,親眼見證我們的孩子長大。即便他娶了他人,我也絕不會讓他有後顧之憂。”
身旁的醫生歎了口氣,望向病床上我蒼白的麵容。
“柏辰是個好男人,你們自幼相識,你為何偏偏執著於那個......罷了,我不說了,隻要你覺得值得便好。”
“去準備手術,務必幹淨利落,不留痕跡。趁阿辰未醒,我不想讓他承受太多痛苦。”
醫生匆匆離開病房。
顧雨辰拿起手機,向助理發送了一條語音消息。
“那個司機是否守口如瓶?按約定,給其家屬兩百萬,助他們遷離此城,切勿讓阿辰知曉。”
淚水奪眶而出,浸濕了枕巾。
顧雨辰一遍遍用溫水擦拭著我的身體。
我卻仍止不住地感到寒冷。
原來,我期盼了五年的婚禮,不過是為齊煒鋪路的墊腳石。
那場車禍,也並非意外。
她不過是在為齊煒掃清障礙。
我以為的幸福美滿,不過是鏡花水月。
謊言與傷害,才是我們之間的真相。
我掙紮著想要睜開雙眼。
但很快,麻醉劑便注入了我的身體。
被推進手術室前,顧雨辰在我唇邊落下一吻。
“乖,很快就結束了,阿辰,我等你出來。”
2.
冰冷的醫療器械在我體內翻攪,我的心也隨之徹底冷卻。
再次睜開眼,我已經回到了病房。
腰部以下依然毫無知覺。
顧雨辰守在床邊,見我醒來,臉上寫滿了關切。
她握住我的手,輕輕貼在她的臉頰上。
“阿辰?你醒了?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疼就告訴我,我讓他們給你換藥。”
她的表情和以前一樣充滿愛意,但眼底卻再也看不到一絲溫度。
一個人,為了另一個人,真的可以做到這種地步。
我輕輕搖頭,撫摸著她疲憊的眉眼。
“你一夜沒睡吧?我沒事,你休息一會兒。”
顧雨辰沒有多想,放鬆下來,很快進入了夢鄉。
我拿起她放在床頭的手機,解鎖。
壁紙是我們提前拍好的婚紗照。
後台的社交軟件沒有關閉。
置頂的聯係人備注是“阿煒”。
點開聊天框,除了可愛的貓咪表情,全是齊煒抱著孩子的合照。
“諾諾今天又喊著要媽媽了,才這麼小就知道媽媽漂亮呢,以後肯定是個顏控。”
“諾諾今天胃口不錯,你送的蛋糕她一個人都吃光了。”
“諾諾吵著要和媽媽去遊樂園玩,我怎麼勸都不聽,你有時間就過來一趟。”
顧雨辰沒有回複,卻在每一張照片下麵都有長達兩小時的視頻記錄。
想起她曾經說過不喜歡孩子的話,我才明白。
她不是不喜歡孩子,隻是不喜歡和我生的孩子。
她為齊煒單獨建立了一個相冊,密碼是孩子的生日。
五千張照片,記錄了孩子三年成長的過程。
每一個重要的節日,顧雨辰都陪在他們身邊。
軟件第二個聊天框,是和婚慶公司交談的記錄。
從一個月前開始籌備婚禮,顧雨辰就報上了齊煒的名字。
禮服是他的尺寸。
請柬是他們兩人共同的字跡。
從一開始,她就沒想過讓我參加這場婚禮。
我自嘲地笑了笑,沒有再繼續看下去。
我聯係了我的兄弟,讓他重新在國外找一家醫院為我做手術。
我申請注銷了我在國內的所有證件。
兄弟沒有多想,隻當我終於看清了顧雨辰的真麵目,字裏行間都為我感到高興。
放下手機,我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是被顧雨辰的哭聲驚醒的。
她手裏拿著醫院的報告,肩膀不停地顫抖。
“阿辰......醫生說檢查的時候發現,你身體先天缺失,沒有生育能力。”
“你放心,我不會嫌棄你的,不管你變成什麼樣,都是我的丈夫。”
“等你出院我們就領養一個孩子好不好?有孩子陪著,你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的。”
失去生育能力的人是我,她看起來卻比我還難過。
她的演技如此逼真,我懶得揭穿。
沉默許久,我看著她手裏的報告,沉沉地點了點頭。
顧雨辰感動地流下眼淚,將我擁入懷中。
“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你別怕,不管別人怎麼說,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等結婚後就把我名下的所有資產轉給你,就當是給你的保障。”
胸腔緊緊貼合在一起,心跳卻是不同的頻率。
半晌,顧雨辰掙紮著開口:
“隻是婚禮已經準備好了,現在你身體沒恢複,可能要......”
“找個人替我去吧,別丟了顧家的麵子。”
我知道她想說什麼。
與其讓自己陷入被動,不如主動提出來,至少能留個體麵。
顧雨辰驚歎於我態度的轉變,但心願達成,她也不願追究。
手機鈴聲響起,她看了一眼,愕然道:
“阿辰,你注銷什麼證件了?”
我趕緊劃掉消息,不動聲色地解釋:
“沒什麼,證件過期了,在網上更換就行了。”
她沒有多想,將我抱得更緊,語氣裏滿是心疼。
“現在你不方便,有什麼就告訴我,我替你辦。”
“顧雨辰,我想出院了。”
她情緒驟然緊張起來。
“不行,你身體還沒恢複,我不同意。”
我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你不是說想帶我領養一個孩子嗎?家裏有保姆照顧,不會出事的,我想去福利院看看,好不好?”
在一起五年,這是我第一次向她撒嬌示弱。
顧雨辰拗不過我,心軟地答應了。
路上,她拿出車裏早就準備好的蛋糕,一個接一個地擺在我麵前,說是特意為我買的。
可包裝上“幼兒食用”的說明,還是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合上袋子,將蛋糕扔在後麵,借口身體不舒服閉上了眼睛。
這場持續五年的騙局,是時候結束了。
3.
剛踏入福利院,我便被眼前的景象刺痛了雙眼。
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毫不認生地撲向顧雨辰,稚嫩的童音一聲聲地呼喚著“媽媽”。
顧雨辰的神色閃過一絲慌亂,她連忙向我解釋,生怕我誤會:
“你別多心,這家福利院我一直在資助,來過幾次,這孩子是個孤兒,一直都這麼叫我。”
我強忍著心中的刺痛,擠出一個笑容,輕輕撫摸著孩子的臉頰。
“真像你,你若不說,我還真以為是你的孩子。她叫什麼名字?”
“諾諾,就是我打算領養的孩子。”
還未等她的話音落下,諾諾便哭鬧著要“爸爸”。
顧雨辰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緊張地看向我。
“我沒關係,你去哄哄她吧,這孩子很可愛,我也很喜歡。”
我的話讓她如釋重負。
顧雨辰抱著孩子,匆匆走進了一間辦公室。
我找了個借口,獨自來到洗手間,卻聽到門外傳來員工們竊竊私語。
“顧總為什麼要讓自己的孩子冒充孤兒?那一身名牌,比我的命都值錢,誰會相信她是孤兒?”
“你懂什麼,顧總早就計劃好了,隻有這樣,孩子才能名正言順地進入顧家。一會兒機靈點,別在柏先生麵前說漏嘴了。”
“果然,顧總心裏最重要的還是齊先生。大學時他們就經常一起來這裏做義工,那時我就看出來了,沒想到現在成真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會兒說不定......”
曖昧的笑聲鑽進我的耳朵,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挪動輪椅來到門邊,裏麵傳來熟悉的聲音。
“她對你怎麼樣?”
“挺好的,就是她常年在國外,有些事顧不上,這樣也好,諾諾的事她不會發現,還想著給我生個孩子呢。”
顧雨辰嘴角帶著笑意,眼底卻閃過一絲酸楚。
“等諾諾進了顧家,你就不用擔心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告訴我。”
“對了,這是我剛買的腕表,就當是給你的新婚禮物。”
齊煒接過禮物,曖昧地眨了眨眼:
“怎麼又送我東西?結婚一年,你送了多少禮物了?衣帽間都放不下了,被阿辰知道肯定會不高興的。”
嘴上說著,他卻毫不猶豫地收下了禮物。
一旁,諾諾笑著撲到他懷裏,一聲聲地喊著“爸爸”。
院長急著辦理手續,匆匆走到我麵前,推開了門。
顧雨辰的神色閃過一絲慌亂,“阿辰,你怎麼來了?”
“你別誤會,齊煒是這裏的誌願者,今天剛好過來看看,順便談談領養諾諾的事......”
齊煒抱著諾諾,笑著向我打招呼,“阿辰,好久不見。”
我坐在輪椅上,強顏歡笑地點點頭,壓下滿腔的委屈。
“沒事,我隨便看看,你們忙吧,我在車上等你們。”
說完,我便轉身離開。
顧雨辰以為我生氣了,追上來解釋了半天。
“你別多想,他經常來這裏做義工,孩子們都叫他爸爸,等辦完領養手續,我會跟諾諾解釋的。”
看著她焦急的樣子,我心中一陣苦笑。
為了讓孩子順利進入顧家,她不惜讓我變成殘廢。
如今心願達成,又何必在我麵前裝模作樣?
“放心吧,我沒那麼小氣,你們忙吧,我在車上等你們。”
她鬆了口氣,看著我回到車上。
路過的員工們,看向我的眼神都充滿了嘲諷。
我沒有理會,拿出手機,繼續辦理注銷證件的手續。
為了慶祝顧雨辰帶孩子回家,顧家舉辦了家宴。
我借口身體不適,躲在二樓休息,卻還是聽到了樓下顧家父母的譏笑聲。
我挪動輪椅,來到樓梯拐角,看著樓下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畫麵。
顧雨辰細心地將諾諾愛吃的菜放進她專屬的盤子裏。
齊煒笑著打趣她,說這樣會把孩子慣壞。
顧雨辰不以為然地摸著諾諾頭上的小皇冠。
“我女兒,就算捅破天,也是她厲害!”
積壓在心中的委屈徹底爆發。
我回到房間,將顧雨辰這五年送我的東西撕碎,扔進垃圾桶。
垃圾桶翻倒的那一刻,齊煒突然出現在我麵前,一腳踢翻了我的輪椅。
我疼得渾身冒汗,他卻得意地笑著:
“柏辰,變成廢人很痛苦吧?”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麼沒用。”
“看著屬於自己的婚禮被換成我的名字,看著自己的妻子領回我的女兒,你卻隻能忍氣吞聲,我都替你感到可悲!”
我掙紮著想要站起來,齊煒卻突然身體後仰,直直地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4.
我還沒來得及弄清楚發生了什麼,顧雨辰已經像護犢的母獸一樣,將齊煒緊緊地摟在懷裏。
她看向我的眼神,不再是往日的溫柔,而是充滿了憤怒和責備。
“柏辰,你到底想怎麼樣?你瘋了嗎?”
“齊煒好心好意去叫你吃飯,你為什麼要對他動手?”
顧家父母也用責備的目光看著我,而諾諾則站在一旁,哭得聲嘶力竭。
“壞男人!壞男人欺負爸爸!我不要這個壞男人進門!”
“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齊煒虛弱地靠在顧雨辰的肩膀上,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
“沒事的,雨辰,可能阿辰對我有什麼誤會。我隻是跟他說了,我答應代替他出席婚禮的事,沒想到他會這麼激動......”
“你別怪阿辰,他也不是故意的。”
我狼狽地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冷笑。
“顧雨辰,婚禮、車禍、孩子......這一切,你難道不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顧雨辰皺緊了眉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解釋什麼?你自己的車禍,跟齊煒有什麼關係?”
“他好心答應替你出席婚禮,你不僅不感恩,反而恩將仇報,柏辰,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可理喻了?”
“向齊煒道歉!”
沒等我開口,顧家父母已經厲聲嗬斥。
“自己都成了殘廢,還不安分,真以為自己還是柏家的少爺嗎?”
“除了我女兒,誰還會要你這個廢物?”
“行了,別理他,今天他變成這樣,也是他咎由自取,快送齊煒去醫院,別耽誤了。”
我緊緊地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身下傳來一陣陣刺痛。
顧雨辰一手扶著齊煒,一手牽著諾諾,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五年的愛,在這一刻徹底灰飛煙滅。
我艱難地爬上輪椅,給自己訂了婚禮當天的機票,然後獨自去了酒店。
當晚,顧雨辰發來消息,試圖解釋。
“齊煒畢竟還要代替你參加婚禮,你傷了他,婚禮上不好看。讓你道歉,隻是權宜之計,是做給別人看的,你別放在心上。我爸媽說話難聽,你別跟他們一般見識,等婚禮結束,我再帶他們向你賠罪。”
“你好好休息,我給你準備了驚喜,婚禮那天你就知道了,你一定會喜歡的。”
但我心裏清楚,這場戲不是做給齊煒看的,而是做給我看的。
她偽裝了五年的深情,如今,也該畫上句號了。
5.
接下來的兩天,我沒有回家,顧雨辰也沒有回來。
她忙著籌備婚禮,事無巨細,親力親為。
婚禮當天早上,我給她打了個電話。
她忙得不可開交,隻簡單說了幾句。
“顧總,您真的要將公司一半的股份轉給齊先生嗎?他畢竟不是顧家人,這樣做是不是太冒險了?”
“按我說的做,這一半,是我給他的補償,另一半,是我留給孩子的。”
“婚禮的賓客已經到齊,您要不要去接待一下?小心柏家的人來鬧事。”
助理離開後,顧雨辰才想起接聽電話。
“阿辰?對不起,讓你久等了,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等結束我就回去陪你,你別生氣。”
我看著手裏的機票,麵無表情。
“那你忙吧,我不打擾你了。”
“顧雨辰,新婚快樂。”
她愣了一秒,隨即笑著說。
“是我們新婚快樂,在家乖乖等我。”
電話掛斷,我轉身登上了飛機。
收到注銷證件成功的短信後,我刪除了她的所有聯係方式。
婚禮開始,顧雨辰的心裏卻始終縈繞著一絲不安。她轉頭對助理說。
“你去查一下,柏辰在哪兒,我總覺得他會來鬧事。”
婚禮儀式結束後,齊煒牽著顧雨辰的手,向賓客們敬酒。助理匆匆趕來,臉色蒼白。
“不好了,顧總!柏先生早上乘坐的飛機失事了,已經墜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