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雲棠，我為你種下這十裏海棠花林，希望你這一生，像這花一樣，永遠燦爛。”

雲棠永遠記得夜蘅說這話時有多溫柔，可現在，他卻親手毀了這一切。

火光衝天中，雲棠仿佛看見了自己在這羅浮山生活百年的縮影，一楨楨一幕幕，一點點被大火吞噬。

火滅後，所有的美好，都消失不見了。

“曦瑤喜歡桃花，我要為她種一片桃林，這海棠花就沒必要留著了。”

雲棠流著淚冷笑，原來他是因為曦瑤不喜歡，才燒掉她最愛的海棠林，所以他現在喜歡的是曦瑤，而她已經什麼都不是了嗎？

給予的是他，收回的也是他，好像也沒什麼不能理解的。

雲棠再抬頭時，已經不那麼執著了，就像他說的，這羅浮山，她沒必要再待下去了。

“好，南帝想做什麼，誰也無法阻攔。”

夜蘅眉毛一挑，看向雲棠，她明媚的眼神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黯淡無光，滿眼絕望。

他第一次聽見雲棠稱呼自己南帝，從前她隻喊他全名，夜蘅握緊的拳頭，捏的咯咯作響。

他想開口，卻隻有一聲歎息。

“我會派人送藥來，最近半個月，安分點，不要出這個院子。”

他轉身抱起曦瑤，大步離去。

......

雲棠被夜蘅設下的結界，困在海棠苑無法出去，每日會有人送來藥和食物，她就像是一隻斷翅的金絲雀，被人養在了牢籠裏。

她總是能從送東西的人那裏，知道夜蘅和曦瑤的一切，比如他們今天去了哪裏遊山玩水，昨日夜蘅又送了什麼好東西給曦瑤，一樁樁一件件，他們都會不經意地向雲棠提起。

她知道那是他們故意想讓她聽見的，可這始作俑者是誰，她已經不想知道了。

雲棠不再哭鬧，她越來越安靜，這羅浮山終究不是她的家，或許，她也該離開了。

半個月後，雲棠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可心裏的傷尤在。

她屋子裏的東西，值錢的都被夜蘅派人拿走了，隻有一些小玩意兒，被雲棠放在一個盒子裏。

每一樣，都有一段快樂的回憶，雲棠卻不想記得了，她把它們放進火盆裏燃燒，這些東西她帶不走，也留不住。

夜蘅在廊下看了雲棠很長時間，以前若是關她半個月，她早就偷偷溜出去了，現在的雲棠，竟然安安靜靜，不哭不鬧地待了半個月。

“你的傷可都好了？”

雲棠以為又是自己幻聽，不曾抬頭回答，直到夜蘅站在她麵前，居高臨下看著她。

“你這是在做什麼？”

夜蘅隻來得及救下一個小木雕，那是他親手雕刻的雲棠，連發絲都栩栩如生，現在被燒的，卻隻看得見輪廓。

雲棠回過神，漫不經心地拍拍身上的灰。

“不喜歡就可以燒掉，這還是跟南帝你學的呢！”

夜蘅一怔，想起那天他燒掉海棠林時雲棠絕望的神情，手裏的木雕燙的他手心灼痛。

“沒關係，我會再送你喜歡的。”

雲棠努力牽扯出一絲笑意，她喜歡的，再也得不到了。

夜蘅隻待了片刻，就轉身離去，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雲棠才收回目光。

這些天除了養病，雲棠把這海棠苑的東西，已經燒的差不多了，最近大家在忙著夜蘅和曦瑤的大婚，從前最熱鬧的海棠苑，成了羅浮山最僻靜的地方。

又過了七日，曦瑤的生辰那日，夜蘅派人來請雲棠。

“阿蘅，聽說雲棠的舞跳的最好，今日我生辰，能不能讓她跳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