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媽媽沒有公開我的死訊。
如常經營一月後,顧世子大駕光臨去了花樓。
他在等我低頭求饒,可我緊鎖房門,誰都不見
他板著臉剛踏進花樓,一堆姐妹就將他圍起來。
「顧世子,您是來看霜娘嗎?」
「不要胡說!霜娘不知好歹,怎還配得上顧世子。」
「但霜娘對世子一片深情,每日死氣沉沉的。」
「在等世子低頭吧。」
「那她可如願了,現在世子來了,恐怕她很快就會現身。」
嘰嘰喳喳說我對顧易玄多麼情深,顧易玄臉色緩和些許,自顧自坐在雅間等我。
可他左等右等,最後失了耐心主動打開我的房門,才知道已經人去樓空。
他沉默片刻,突然發難,把賴媽媽踢了一丈遠。
「你敢違背我的命令?!說!哪個男人帶走她的!」
賴媽媽連滾帶爬:「世子饒命啊!我真的按您吩咐,沒讓霜娘侍奉其他貴人!」
「那人呢?!」
「她、她......世子您不見她,霜娘心灰意冷,我是有按時給她找大夫的!可是大夫說......大夫說......」
「說什麼?」
「說她是…鬱鬱而終......」
現場落針可聞。
唯一知情的賴媽媽和被蒙在鼓裏的其他姑娘都大氣不敢喘。
隻聽顧易玄深吸了一口氣,沙啞開口:「她在哪兒?」
「在......亂葬崗。」
「你竟把她扔在亂葬崗?!」
顧易玄「唰」地抽出侍衛佩劍,橫在賴媽媽頸間。
「帶我去找,但凡她…」
也許是覺得屍首二字說不出口,他頓了一下。
「她的身體有一點損傷,我要你項上人頭!」
「世子饒命啊!我這就帶您去。」
賴媽媽戰戰兢兢,將顧易玄帶到亂葬崗。
成片的荒草枯樹,起起伏伏的山坡上,白骨、衣物、腐化一半的屍體,層層疊疊,詭異陰森。
顧易玄腳下踩著一截腿骨,當即紅了眼。
「你們,就把她丟在這種地方?」
霜娘是個膽小的,看木偶戲時,木偶的頭斷了,她嚇的撲進顧易玄懷裏失聲尖叫。
他們怎麼敢把她丟在這種地方!
沒等賴媽媽求饒,顧易玄把她的頭按在地上,和一張腐爛腫脹的麵頰臉貼臉。
「她是本世子的人,誰給你們的臉,這樣糟踐她?」
「給我去找!她有什麼傷,我都要你加倍奉還,聽明白了嗎?」
賴媽媽連連點頭,待頭上的力道一鬆,就連滾帶爬地搜尋起來。
她翻開一具屍體便幹嘔一聲。
一個月足以讓死去的人從皮爛到肉,再也認不出來。
賴媽媽被屍臭熏得涕泗橫流,回頭要與顧世子求情,卻見他撿起一片衣裙,瘋了似的開始刨土。
刨到最後,顧世子撿起一根銀簪。
「怎麼會......怎麼會......」
「不過一月,怎麼會屍骨無存!」
他倏地回頭,目光牢牢鎖住賴媽媽。
那目光似有千鈞重,賴媽媽膝蓋一軟,「噗通」一聲跪下。
「世子,霜娘那日還沒斷氣,就被我派人扔來此處。」
「興許她還沒死,自己逃了!」
話剛出口,她就後悔了。
果然,顧易玄一劍刺進她的左肩,這一劍力道極大,竟活活穿透了。
他目眥欲裂:「你說什麼?」
被扔到屍骨遍布的亂葬崗,她怎麼活下去?
他是以為霜娘裝病爭寵,也想懲罰一下她,所以才讓賴媽媽調教一下霜娘。
可她居然陽奉陰違,把人折磨地隻剩一口氣,丟到荒郊野嶺。
霜娘當時在想什麼?會不會期待他來救她?
他一想就覺得心如刀絞,恨不得把眼前人千刀萬剮。
「找不到人,今夜你的屍體就會出現在這。」
賴媽媽負傷被丟進花樓時,有膽小的姑娘登時尖叫一聲暈倒。
她卻不顧傷口,大喊:「前兩日拋屍的下人呢!人呢!滾出來!」
轉頭對顧易玄哀求:「世子,下人辦事不力,您容我找找......」
「來人,把花樓的男子全部找來,給賴媽媽認人。」
龜公、打手一字排開。
賴媽媽一一看過去,臉上的生機逐漸褪去。
她不敢扭頭。
佩劍沾著她的肩頭血,橫在頸側。
顧易玄語氣森冷:「人,找到了嗎?」
賴媽媽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轉了轉眼珠。
那晚抬屍的人,就這麼失蹤了。
她轉身想跑,瞬間被顧易玄抹了脖子。
鮮血將顧易玄澆了個透。
他執劍立在那裏,活像個玉麵修羅。
淩厲的眼神一一掃過眾人。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找不到霜娘,你們,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