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視線落在我手背的傷疤久久不語,而我想起當初宋城被高利貸做局逼債。
直直的一刀劈向眼睛,是我用手替他擋了一刀,而我也因此右手半永久殘廢。
再也沒有力氣提任何重量的東西,就連握水杯都無法用力。
如果不是我,他的右眼早就瞎了。
不過現在看來,還真是不值。
宋城站起身從口袋裏拿出藥膏,他跪坐在地上替我細細塗抹傷疤。
我眼神複雜,我是疤痕體質,不及時上藥很容易留疤。
這七年我跟著宋城走南闖北,最差的時候甚至沒錢住旅館露宿街頭。
我的身體也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傷痕,於是宋城總會隨時帶著不會增疤的藥膏。
七年了,他這個習慣沒有變過。
我有風濕,宋城無論多忙,手機裏提醒天氣變化時。
他總是能給我準備好保暖的護膝,第一時間趕回來不厭其煩替我按摩。
這些讓我甚至產生錯覺,他或許還愛我。
但這個錯覺,太荒謬了。
宋城低垂的眉眼有心疼和愧疚,“芝芝,現在生活好起來了。
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我也會保護好你,不受傷害。”
我笑容苦澀,保護好我嗎?
所以我血癌晚期,他毫無察覺。
所以他為了初戀親手揚了我爸骨灰。
這些就是他的保護嗎?
還真是令人作嘔的深情。
我抽回手,滿是疲憊躺在沙發。
“有事你就說吧。”
每次宋城送花或者主動討好,都是有事求我。
果不其然,宋城猶豫著還是開了口。
“芝芝,沈曼沒死,我想把她招進公司做我的秘書。
你不介意吧?我隻是可憐她孤身一人,這些年她吃了很多苦......”
我打斷宋城滔滔不絕的解釋和借口,神色平靜。
“你的公司,你決定。”
宋城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曾經我為了一遇到沈曼的事就大吵大鬧。
我沒有安全感,而宋城也太不堅定,所以沈曼就是我的雷區。
宋城都已經做好了要和我撕破臉的準備,可我的態度讓他愣神。
直到電話不斷震動,我瞥了一眼,曼這個字眼,太過醒目。
宋城將電話調成靜音,抱著我聲音溫柔。
“我就知道芝芝最善解人意了,公司還有點事,晚上回來陪你。”
我始終沒有回答,宋城自顧自拿著手機走向門口,嘴角始終掛著笑容。
直到他鞋底踩到粘稠的血液,宋城身體僵硬,他緩緩低下頭。
看到鮮紅的血液,聲音有一絲他自己都無法察覺到顫抖。
“這是什麼?”
我無所謂一笑,“鼻血啊,最近上火。
不然你以為什麼?”
宋城鬆了口氣,晃了晃手機。
“下午給你送加濕器,最近的確很幹。”
門被關上,我將水池殘留的血跡擦拭幹淨。
如果宋城願意再向前一步,如果他願意多問一句。
就會發現滿池的血水和我蒼白如紙的臉。
可他沒有,而我們也注定生離死別。
門被敲響,是宋城讓人訂的快遞,我打開後卻整個人僵在原地。
裏麵不是什麼加濕器,而是不堪入目的特殊用品,收件人的名字是─沈曼。
砰的一聲,箱子應聲落地,我的心像停止擺動的鐘表。
嚴重缺氧感讓我頭昏腦脹,整個人渾身都在發熱,意識也變得不再清晰。
宋城一向謹慎,不會做出這麼明顯的烏龍,唯一的可能,是沈曼故意調換。
箱子明顯重新包裝過,地址也不是宋城公司,而是一個陌生小區。
沈曼的挑釁我已經無力再去應付。
將箱子扔到角落後我強忍著病發的疼痛去到醫院。
又是重複的抽血和一堆檢查後,我整個人已經疲憊不堪。
醫生皺起眉頭神色凝重,“許女士,您確定不配合治療也不吃藥嗎?
血癌晚期會特別痛苦,你的多處臟器已經枯竭。
而且如果您再繼續不管不顧,可能都撐不到下個月。”
我虛弱一笑,瞳孔黯淡,“沒有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