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鶯》通知唐芯的女三被換了,李潔氣得跳腳,在電話裏跟聯絡人嗆聲了起來,唐芯當時還覺得自己這個經紀人,雖然平時散養,分錢時候苛刻,但是好在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誰成想當晚就把自己給賣了。
晚上,李姐興高采烈的拉著唐芯說《夜鶯》的投資人林少要見一見她,說看了她的試鏡,不出演可惜了。
唐芯被李姐一路送進林少的臥室,唐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聽著浴室裏嘩嘩的水聲,看著下麵泳池旁一群嬉戲交纏的男男女女,唐芯嗤笑了一聲。
還是自己太蠢,竟然相信能憑自己拿到這角色。
林少商出來的時候連塊浴巾都懶得裹,一臉邪笑的打量著唐芯,唐芯也朝他甜甜的笑了出來,轉身從巨大的落地窗越了出去。
林少商的怒罵,周圍人的驚叫,唐芯都聽不真切,冰涼的池水灌進鼻腔的一瞬間,唐芯腦海裏就一個念頭,誰都行,就是林少商不行。
唐芯沉沉的睡著了,兩年來難得的停歇。自從進了這個圈,每天每天她都在疲於奔命,手機鈴聲響了半天,她才迷迷糊糊的接通。
“是餘月的家屬嗎?請盡快來一趟醫院,病人突發肺炎,需要轉進ICU。”手機那頭公事公辦的聲音,讓唐芯霍得一下坐了起來。
唐芯不管不顧的拔了自己手上輸液的針,穿著病號服趿拉上拖鞋就往外跑。她用林少商給的兩萬塊錢交了ICU的費用,坐在床邊,緊緊抓著餘月的手。
餘月帶著氧氣罩,平靜的閉著眼,原來那麼驕傲那麼瑩潤的臉因為長期臥床,變得幹癟消瘦。
“姐,你不要嚇我好不好,我隻有你了。”唐芯趴在餘月身上,眼淚無聲的落下來。
她和餘月就住在一個醫院,卻沒有想著先來看看姐姐,她隻是偷了一下懶。
餘月是唐芯的親姐姐,餘月跟父親的姓,唐芯跟母親的姓,父母離婚後,各自跟著父母生活,沒有幾年,兩人便分別再婚,姐妹倆便成了沒人要的累贅,各自掙紮求生,直到餘月上了電影學院被陸遠導演一眼看中,出演了紅極一時的《初戀》,一炮而紅,餘月將唐芯拉出了生活的深淵。
餘月給了唐芯一個真正的家,好吃的蛋糕,漂亮的衣服,和真正熱愛的選擇。唐芯可以不用服從母親的安排去技校,而是可以繼續跳舞,唐芯還記得拿到舞蹈學院錄取通知書時的那份悸動,餘月抱著她時的歡快,她說我的唐芯就屬於那個舞台,你會成為國內最好的舞蹈演員。
可惜,一切破碎得太快了,僅僅三年,餘月就從白月光變成了老鼠屎,鋪天蓋地的負麵新聞把她釘在了恥辱柱上,吸du,小三,餘月把自己關在家裏,可是那些流言蜚語好像無孔不入,唐芯那時候不懂,姐姐怎麼就這麼脆弱呢?有什麼好怕的呢?唾沫星子還能淹死人嗎?
那個時候,舞蹈團的選拔,老師的騷擾,唐芯也焦頭爛額,她錯過了救餘月最後的機會。
唐芯趕到醫院的時候,餘月正要被推進手術室,一頭一臉的血,唐芯嚇壞了,抓著餘月的手喊姐,姐。唐芯覺得餘月好像微睜開眼,努力笑了一下,也許沒有,隻是自己看錯了。因為從推進手術室到出來後的這兩年,她從來沒有再睜開眼睛看一下自己。
餘月也是從二樓跳下來的,也是從林少商的那個別墅,可惜遊泳池沒有水,她就摔在冰冷的地上。被判定為自殺未遂,別說水花連個新聞詞條都沒有,更沒有人敢提起林少商的別墅、提起林少商這個人。
餘月從此在圈子裏銷聲匿跡,隻有唐芯記得她,記得她流了好多血,記得她身上深深淺淺的傷痕。
病危通知書下了三次,唐芯把餘月的房子,她們的家賣了,交手術費,唐芯隻想要她活著。
可是遠遠不夠,高額的醫藥費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走投無路的時候,唐芯一頭紮進了這個圈子,稀裏糊塗的簽了經紀約。
才知道這裏不是滿地黃金,而是處處齷齪,那些光鮮亮麗的明星都是從她們這些糞土裏長出來的,想出頭太難了。姐姐是怎麼過的呢?
“探視時間到了。”護士輕輕拍拍唐芯的肩膀,唐芯抹了把眼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護士眼裏露出幾分心疼,兩年了,除了唐芯她就沒見過別人來看過餘月,隻有這個纖瘦的女孩兒,自己還穿著病號服呐。
“你別擔心,她現在體征已經穩定了,你自己的身體也是身體,不要仗著年輕就不在意。”護士拉起唐芯的手,用棉簽把唐芯手背針孔那兒已經幹涸的血跡清理幹淨消毒。
“謝謝。”唐芯淺笑著點點頭,這份毫無索求的溫暖哪怕隻有一點點,她都很珍惜很珍惜。
唐芯穿著病號服順著走廊往回走,李潔的微信劈裏啪啦的轟炸著,幾個小平麵廣告全都跟她解約了,雜誌拍照也黃了,連一個網劇的女八號都給她下了。林少商在逼她,嗬,自己何德何能讓林少這麼上心,真是見了鬼了。
可是唐芯現在卻想不出任何對策,唐芯狠狠的踢了一腳路上的石子兒,唐芯聽到一聲悶哼,唐芯翻了個白眼。
砸到人了?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唐芯小跑兩步,看到一個男人背對著坐在輪椅上。
唐芯吸溜一下鼻子,隻是初冬,但是很冷,自己著急看姐姐跑得匆忙,隻披了一件外套,可是男人卻隻穿著單薄的病號服,麵對著住院樓光禿禿的牆,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唐芯左右看看,沒有看到推他的家人,唐芯陪著笑說著對不起,一抬頭對上一雙清清冷冷的眸子,男人隻是微微點下頭,低聲說了聲“無礙。”
他棱角分明的臉透著一絲不正常的紅暈,嘴唇有些發白,聲音都有些啞了,顯然凍得不清,也不知道在這裏呆了多久。
“我推您回去吧,哪個病房?”唐芯果斷推起男人的輪椅。
“801,謝謝。”男人看了她一眼,理所當然的靠在輪椅上,滿身矜貴。
唐芯推著一個高大的成年男人是有些吃力的,特別是本身就還很虛弱,唐芯喘著氣瞪了他的發頂一眼,萬惡的資本家。
在娛樂圈裏混了這麼久,雖然隻是個十八線的小糊咖,可是眼力還是有的,這個男人是恒禹集團的CEO秦禹琛。
恒禹集團是做房地產起家的,後又涉獵到高精尖電子產業,最近才碰了影視這一塊兒,雖然在這個圈是新勢力,但是有雄厚的資本在,沒有任何一個公司,一個人敢小覷,不僅如此,據傳恒禹集團是有些背景的,至於深到什麼程度,就不是唐芯能知道的了。
可是就這樣一個呼風喚雨的人怎麼就孤零零的被丟在外麵麵壁思過了呢?他受傷了嗎?怎麼會受傷呢?誰敢這樣做?
唐芯一邊推車一邊在心裏想,自己剛才竟然有一瞬間覺得跟他同病相憐的蕭瑟,開玩笑,覺得他可憐?自己都山窮水盡了還覺得一個高高在上的富豪可憐,太傻缺了。
“走過了。”秦禹琛出聲提醒,畢竟他已經看著801的房門在自己麵前晃過去兩次了。
“嗯?”唐芯趕緊停下,看了看房間號。
“對不起,我沒注意。”唐芯推著秦禹琛進了病房。
姑且稱之為病房吧,配置可能比總統套房也不差,唐芯想想自己的單人病床,看了看這裏king size的大床,心裏哼笑了一下,這是給病人準備的嗎?有錢人的世界。
唐芯道了個別剛要走,卻被秦禹琛拉住手,唐芯詫異的看向他,病房門也在此時被推開。
“哥,呦,有人啊。我說怎麼在外麵繞了一圈兒沒找著你,原來是著急回來約會美人。”秦嘉洛插著兜嬉皮笑臉的溜達進來,一臉戲謔的上下打量了下唐芯。
唐芯不喜歡秦嘉洛看她的眼神,輕蔑的待價而沽的浪蕩味兒。
唐芯曾遠遠見過秦嘉洛,他是秦禹琛同父異母的弟弟,和秦禹琛的低調不一樣,秦嘉洛行事高調乖張,是個典型的二世祖,各種聚會party的常客,一個純純的玩家,總之,是唐芯最避之唯恐不及的那種人。
“嘉洛,今天辛苦你在這兒陪我了,現在有人照顧我了,你回吧。”秦禹琛拍拍唐芯的手,看了她一眼。
唐芯心有所感朝著秦嘉洛甜甜一笑,這兄弟倆一看就有齟齬,也許秦禹琛被放在外麵凍著就是這位秦二少有意為之。
唐芯在心裏稍一衡量,就做了決斷,她不介意幫秦禹琛演一場戲,當然,她也相信秦禹琛這樣的身份地位不會讓自己白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