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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氣氛凝重。
堂姐和嬸嬸忙著垂頭收拾東西,叔叔弓著腰坐在一旁,臉色蠟黃。
嬸嬸將一個水果籃丟在了垃圾桶旁邊,還踢了一腳,嫌棄地歪了歪嘴。
「你哥也真是夠小氣的,親弟弟病了,就送這點東西,也不知道送點錢!」
叔叔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隻是歎了口氣。
我心裏冷笑一聲。
不知道我爸看到這一幕,還會不會繼續熱臉貼著人家的冷屁股。
我走到病房門口,敲了敲門。
「你們這是準備出院了嗎?」
堂姐看了我一眼,沒有搭話。
嬸嬸臉上掛起諂媚的笑容,點了點頭。
「是啊,醫生說要肝移植,好端端地把肝切掉一塊,沒病也得整出病來!」
「而且我聽隔壁病床的人說,很多人做完手術以後沒幾天就死了!」
「我爸認識一個老中醫,醫術特別厲害,專治肝病,好多人吃了他的湯藥沒幾天就好了!」
「哦。」我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
上一世他們就一直後悔不該做手術,說靠中藥能好。
我不再勸他們什麼,既然這麼想喝,那就喝吧。
堂姐不顧醫生的勸阻,堅持為叔叔辦理了出院手續,帶著他去找了那位傳說中的老中醫。
花一萬六千八百八十八買了一份藥方。
她們忙前忙後,熬了一大鍋黑乎乎的湯藥。
叔叔皺著眉頭,勉強喝了幾口,苦得直搖頭。
我冷眼看著她們,心裏卻沒有一絲波動。
因為我知道,這些所謂的「靈藥」根本救不了叔叔的命,反倒會加重腎臟負擔,讓病情惡化。
沒想到半個月後,堂姐興衝衝地跑到我的麵前,帶著一絲炫耀的神情昂首道:
「我爸現在精神好多了,已經快要恢複了!」
嬸嬸站在一旁,也是滿臉得意:「我就說嘛,中醫才是治病的根本!那些西醫就知道開刀動手術,根本不懂治病!」
「西醫就是想騙我們的錢!還是中醫靠譜,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怎麼可能有錯?」
我和爸爸到隔壁一看。
叔叔的精神確實看起來很好,甚至可以用亢奮來形容。
他一會兒坐在炕上,一會兒又跳了下來,在房間裏四處踱步,口中喃喃說著些什麼。
「我的煙呢?」
「我的煙呢?」
可是,那包煙明明就在他的手上。
我瞬間明白了過來。
他的病情已經進展到肝性腦炎,開始神誌不清了。
沒過一會兒,堂姐熬好一鍋中藥,準備讓叔叔喝下。
一陣斷斷續續的「滴答」聲響起。
叔叔小便失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