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懷孕8個月，坐火車時被行李箱砸中肚子導致寶寶早產。

肇事者咄咄逼人：「誰叫你非得大著肚子出來坐高鐵！別想訛我錢！」

患有弱精症的老公卻選擇息事寧人。

直到我認出來，肇事者是老公在外的老情人。

老公扶著情人振振有詞：「她是自然受孕！你試管生出來的孩子哪比得上，沒了就沒了，早死早投胎！」

老公不知道，他真正患上的是無精症，不做試管，絕不可能自然受孕。

1

坐在後排的女人已經是第八次在行李架上翻東西了。

聽著頭頂上的動靜，我有些心驚肉跳地護住了高高隆起的肚子。

在她又一次起身在行李架上搗鼓時，我終於忍不住出聲：

「你好，乘務員已經檢查過行李架了，安全起見，你可以別翻你的行李箱了嗎？」

女人戴著口罩和帽子，嗤笑了一聲：「大媽，我翻我自己的箱子，你管得著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扯了扯坐在窗邊刷短視頻的老公周宇，說想和他換一個座位。

周宇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我現在心情已經很不好了，你能少作一點讓我安靜會嗎？」

我有些委屈，肚子裏的孩子是我們好不容易做試管才得來的，現在我小心一點，怎麼就成「作」了？

我正想和他理論。

下一秒，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眼前飛快閃過一個黑影，沒等我反應過來，劇痛如電流般在肚子上炸開。

就像有人把刀捅進我肚子肆意攪動，五臟六腑都被擰成了一團。

溫熱的液體順著大腿內側蜿蜒而下，我疼得幾乎無法呼吸。

恍惚中我看到了一旁滾落在地的24寸行李箱。

「我的孩子......老公......救救我們的孩子啊！」

我蜷縮在粘膩的血泊中嘶喊。

汗水已經布滿了我的額頭，視線也變得模糊了起來。

我費力睜眼，想向老公求助，卻在看清楚周宇的神情時，心一下子涼了。

他看著我痛苦掙紮的眼神很平靜，說：「哦，那我們就打120吧。」

2

列車廣播已經開始尋找醫生乘客，乘務員圍了過來說：

「女士，還有十五分鐘就到站了，我們已經安排了救護車，請你務必堅持住！」

一看到有外人在，周宇也一下子眼睛就紅了，握著我的手說：

「老婆，這可是我們做試管才得來的孩子啊，你一定要加油！」

他的樣子看起來是那麼情真意切，我差點以為剛才是我看錯了。

我忍著身下一波接一波的疼痛，費勁地伸出手指指向在人群中看戲的那個女人。

「是她......是她故意把行李箱弄掉才砸到我肚子上的！」

一看路人怒視，女人頓時急了，指著我的鼻子怒罵：

「知道自己是孕婦你就少出門！誰叫你非得挺著大肚子出來坐高鐵，我看你就是想隨機訛一個路人的錢，剛好我倒黴就被你訛上了！」

我每呼吸一下，都像有把刀在肚子裏劃拉，所以我拉了拉周宇，示意他幫我說話。

誰知周宇皺著眉，一臉為難地說：「她說的也有道理啊，如果不是你不小心，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這次出遠門，是陪周宇去給一個遠房親戚奔喪，我本來不願意，他卻振振有詞：「夫妻一體，你不去還讓別人以為你看不起他家呢！」

我勉強同意了，給自己買了一等座，一路上小心再小心，避免接觸到路人，也從不給路人添麻煩。

可怎麼防得住有人故意使壞！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自己往行李箱上撞呢！

女人很得意，拉起行李箱就往車門處走：「看吧，你老公都這麼說了，別想從我這坑錢，就當給你孩子積德了！」

我的胸膛劇烈起伏，指著她說不出話來。

砸了我肚子，我還在血流成河，她居然事不關己地想走人！

身旁的周宇一動不動，乘務員小姐姐想攔住她卻被她一手甩開了。

倒是一位圍觀的東北大媽看不下去了，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女人，像拎小雞一樣拎到了我麵前。

「砸了人還想跑？！門兒都沒有！」

女人尖叫著拚命掙紮，卻抵不過大媽的力氣，掙紮間她的帽子和口罩掉了下來。

露出了一張化成灰我都認識的臉。

我咬牙切齒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王！雪！琳！」

3

我在懷孕6個月時，發現了周宇出軌的事實。

結婚十年，有八年他都瞞著我和王雪琳偷偷來往。

當時的周宇痛哭流涕地跪下求我原諒，答應我從此和王雪琳斷了聯係。

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心軟原諒了他。

可怎麼一轉眼，王雪琳就這麼湊巧地和我坐上了同一班火車？！

還故意把行李箱弄掉來砸我？！

我嘶吼出聲：「你毀了我的家庭還不夠，現在還要來害我的孩子！」

路人一聽，頓時朝著王雪琳指指點點。

王雪琳臉一黑，衝到我麵前一把掀開了我的連衣裙：

「誰害你的孩子了！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麼訛我！」

我還在汩汩流血的下半身瞬間在眾目睽睽之下暴露了出來。

不遠處一個中年男人死死地盯著我，吹了一聲流氓哨。

晦暗不明的目光明裏暗裏地落在我裸露的身體上。

我羞憤欲死，伸手想把裙子穿好，她卻死死地抓著不放手，甚至大聲嚷嚷：

「大家看好了啊，她肚子都這麼大了，起碼九個月了！隨時都有發動的可能，她就是故意大著肚子來坐火車訛人呢！」

顛倒黑白，胡說八道！

我想衝上去撕爛她的嘴，可在劇烈的疼痛下我保持清醒已經很不容易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多少了。

我的目光轉向周宇，為了這個孩子我們花了很多錢，吃了很多藥也打了很多針，得知我懷孕時他開心了一整晚......

作為一家之主，他理應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為我和我們的孩子說話！

「你......」周宇開口了。

他說：「對不起啊，我們不該出門的，給大家添麻煩了。」

4

我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目眥欲裂：

「你......你在說什麼？」

我頭暈目眩，氣得快暈過去了。

周宇握著我的手，眉眼認真地說道：「她說得沒錯，你肚子都這麼大了，確實不該還坐火車出門。」

他擺出了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沒有誰想發生這樣的事情，行李箱跌落是一個意外，我們不能把害死孩子的罪名安在一個無辜的女孩子身上。」

王雪琳瞬間抹起了眼睛，含淚向周宇鞠躬：「感謝先生您的理解，為了表達對您的敬意，到站後我會陪同你們去醫院。」

有剛過來看熱鬧的路人鼓起了掌，都在說他們是大好人，一個不訛錢，一個不推卸責任。

隻有目睹全程的東北大媽罵了一句：「放你娘的狗屁咯！我全程看著這傻娃女人一直在那弄個啥子行李箱嘛！要不是她，你媳婦兒也不至於這樣子，兩個狗養玩意兒！」

乘務員把裙子給我穿好，目露同情。

我死死地盯著周宇和王雪琳那副虛偽惡心的模樣。

這是我辛苦懷胎八個月的孩子！

是我忍著手臂那麼長的取卵針捅進子宮取卵，好不容易才長成的孩子！

是我忍著腰酸背痛、每天早上的孕吐、漏尿......好不容易才長到八月的孩子！

可在我的老公嘴裏，輕飄飄一句「意外」就揭過去了？

還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我身上？！

豈有此理！

憤怒衝昏了我的頭腦。

我氣得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5

再次睜眼時，已經在醫院了。

沒有看到周宇和王雪琳。

我猛地低頭一看，高高隆起的小腹已經變得平坦，上麵還纏繞著紗布。

護士說，這次意外導致胎盤早剝，孩子已經剖腹生下來了，是女孩，隻是情況危急，正在搶救中。

我掙紮著起身，忍著身上的疼痛，一撅一拐地想去看孩子。

卻在經過醫生辦公室時，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一個試管嬰兒沒了就沒了，早死早投胎。」

「雪琳已經有我的孩子了，她是自然受孕，說明我根本沒問題，我絕不會讓她和孩子受任何委屈。」

「至於我老婆？生不出就趁早讓位！」

醫生勸他：「你們當初做試管可受了不少罪，如今這孩子還有救，你確定要放棄治療嗎？試管嬰兒和自然受孕的孩子是一樣的！你老婆已經失去生育功能了，這可是她這輩子唯一一個孩子！」

周宇冷聲說：「生下來一個病秧子有什麼用？還是女的！浪費我的錢！我還不如留著把錢給雪琳買補品。」

我站在門外，整個人如墜冰窖。

我隻覺得當初努力配合周宇做試管的自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肚皮針打了一針接一針，手臂長的取卵針說刺就刺，放入受精卵時的墜痛......

我吃了那麼多的苦，結果王雪琳一次自然受孕，他就輕飄飄把我吃過的苦都抹殺了！

不僅縱容王雪琳砸我的肚子，害得我女兒剛出生就進了搶救室，還想直接放棄治療。

就因為王雪琳是自然受孕，能挽回他那岌岌可危的男性自尊嗎？

可惜，他算錯了。

王雪琳絕不可能自然受孕。

因為周宇不是弱精症，而是無精症。

6

當初備孕兩年都沒懷上，婆婆明裏暗裏罵我是不下蛋的母雞。

結果查出來我身體很健康，是周宇出問題了。

周宇和公婆都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換了不同的醫院做了三次檢查，都是同樣的結果。

最後一次，是我去拿檢查報告的，回來一進門就看到滿大廳親戚緊緊地盯著我。

看著婆婆和周宇難看的臉色，我撒謊說是弱精症。

即使後來周宇做穿刺取精，他也一直對此深信不疑。

如今周宇年紀大了，加上多次手術取精，他已經不能再次取精了。

換言之，這也是他這輩子唯一一個親生骨肉！

我跌跌撞撞跑回病房，打算取出所有存款去繳費。

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我女兒去送死。

結果一回到病房，我就看到穿著喜慶的婆婆，還有她身邊笑得一臉乖巧的王雪琳。

婆婆一見到我，馬上板起臉來：「廢了我家這麼多錢和功夫，就生下一個病怏怏的賠錢貨，娶你回家有什麼用？！」

王雪琳輕輕撫摸肚子，意有所指地說：「畢竟是試管懷上的，肯定比不上自然受孕的寶寶來得健康。」

醫生都說，試管嬰兒和自然受孕隻是方式不一樣，並不會影響孩子的身體健康。

可她們仍然這麼固執。

我懶得和她們多說，拿起手機就想往外走。

誰知衣袖卻被婆婆一把扯住，她大著嗓門說：「你想幹嘛去？我告訴你，當初試管已經花了幾十萬了，你別想拿錢救那賠錢貨！我可還得留著錢給我的乖孫！」

我吼她：「那也是你的親孫女！試管也是因為你兒子不行！這是我的錢，我想救就救！ 」

一句「不行」吼出口，周圍的病人和家屬紛紛側目。

婆婆的臉一下子綠了，更是死死地扯著我不放手。

拉扯間，她重重地推了我一把，我的後腰猛地撞到櫃子的桌角上。

鑽心的疼痛從後腰傳來。

婆婆也順勢一倒，倒在一旁的病床上，一拍大腿就哭嚎道：

「我命苦啊！攤上這麼個兒媳！自己沒保住孩子還要打我啊！」

我的冷汗不停地從額頭冒出來，隻覺得渾身上下都疼得厲害。

周宇突然從門口衝了進來。

他先查看了毫發無損的王雪琳，又去扶起婆婆看她有沒有受傷。

最後才居高臨下看著疼得跪在地上的我。

「李子晴，你又在搞什麼？要怪就怪你沒保護好你孩子，少撒氣在我媽和雪琳身上。」

我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刺痛感沿著後腰向全身擴散，連帶著腹部和私處的疼痛像山呼海嘯般湧來。

明明是周宇不行，才花那麼多錢受罪做試管。

明明是王雪琳故意弄掉行李箱砸到我肚子，他們卻說是我沒保護好孩子。

太可笑了。

我笑著，眼淚卻忍不住掉了下來。

我聲音嘶啞地開口：

「周宇，你不是弱精症，你就是無精症，不救我女兒，你家就等著絕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