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朝禾公主成婚五年,
隻可惜她並不愛我,隻是為了給她的愛的侍衛葉一打掩護。
我在為公主府開銷動用自己全部積蓄之時,她卻給葉一送了座純金寶馬。
麵對陛下可惜我尚公主後不能為官埋沒才華後,她在想盡辦法幫葉一用我的才華捐官。
直到上元佳節,
為了試毒,她便將滾燙的湯圓強行塞進了我的口中,捂住了我的嘴巴吞咽下去。
燙壞了聲帶和食管,鮮血從口鼻中嗆咳出來。
可卻隻得到她一句
“試毒吃的太慢,耽擱了本公主嘗葉一的心意。”
重活一世,
聽著她催促的話語,我端起碗扔在了地上,
不為別的,
因為這次我已然同陛下商議好三日後與公主和離,重返官場。
1.
鑲著金邊的裝滿滾燙元宵的碗在地上摔的粉碎,元宵滾落在地將地燙的呲的一聲。
還沒等朝禾公主說話,
下一秒,坐在她身後的葉一就猛然站起身,
身量挺拔的低垂著腦袋,聲音從鼻腔裏發出充滿著苦悶與委屈。
“對不起公主,都是葉一不好,是葉一做的元宵過於低賤,入不了駙馬爺的眼,是葉一的錯,葉一這就收拾了.......”
語罷,他就作勢要跪下收拾,卻被朝禾一把抓住手腕往身後帶去。
“謝仁宸!你怎麼這麼小人啊,糟踐別人辛辛苦苦做的心意你就這麼開心嗎?你知道葉一為了做這元宵手指都被燙紅了嗎?”
她秀眉緊蹙,滿臉寫著不滿與氣氛,
似乎不吃下這滾燙的將人肚腸燙爛的元宵是我的過錯一般,也是我破壞了這本應好好度過的上元佳節。
我站在原地,
目光死死盯著那碗已然沾滿灰塵的元宵露出了花生餡料輕輕歎了口氣。
我食不得花生,她不記得了。
“行了,這節和你一塊過真是無趣的很,隻會掃興的東西,葉一,本公主帶你去看花燈。”
看著我久久不語,她撇了撇嘴。
隨後便反手握住了葉一的手,將他拉出了公主府。
“公主,這上元節花燈真的那般美嗎?太好了,公主真好,葉一從未見過。”
“不對你好對誰好,你可是本公主的救命恩人。”
兩人的交談嬉笑聲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不見。
我緩緩抬起頭看向這四四方方發天,輕輕歎了口氣。
手則伸進了衣袍的內襯,指尖死死扣著那張早已寫好的和離書。
我想,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將這兒本不屬於我的駙馬之位真正歸還公主想讓她擔得起的人,而我也可以重新入朝為官去實現自己埋藏於心的夢想。
還記得我未曾同朝禾公主相識,我也是懷揣夢想的探花郎。
一朝入朝,便可做到三品之上,
可是我為了尚公主放棄了,因為我愛她,愛她天真無邪的笑,愛她的嬌蠻任性,愛她這個人和一切。
所以在她為了不去和親而苦苦哀求我娶她之時,為保護她的葉一免於責罰之時。
我同意了,放棄了一切隻為陪在她身邊。
就在我以為長久的陪伴可以換來真心之時,現實像一盆刺骨的冷水將所有希望澆滅。
我錯了,徹頭徹尾。
這四四方方像囚籠一般的公主府,眼下隻困住了我一個人。
好在上蒼有好生之德,給了我重來的機會。
2.
偌大的公主府冷清的很,
我坐在我的案桌前將自己曾經滿懷希望的詩歌策論全部翻找了出來。
捋順展平,再用熱水將上麵的汙漬輕輕擦拭幹淨。
“你怎麼這麼晚還沒睡覺,本公主不是說了你不用等本公主的嗎,把這些東西翻出來幹嘛?”
朝禾推開我的臥房門上來就是一連串的問題,
她此刻的聲音因著花燈而愉悅,但我聽著隻覺得聒噪煩悶。
“找出來清理一下,重新入朝為官的話應當會用得上。”
我抿了抿唇將緣由說了出來,希望朝禾能聽懂我的意思。
可惜是我想多了,
話音剛落,
她便高興的跑過來一把拿起我桌上的策論對著燭火不斷感慨著。
“好啊,沒想到你想通了,這些策論屬上葉一的名字,這對他的仕途有著很大的幫助啊,反正你也沒用了,要我說你就應該早些拿出來,總是做些沒有男人氣度的事。”
朝禾笑著滿心滿眼都是那策論,
腦海中幻想著葉一可從一屆侍衛一躍而上入朝為官。
聽著她的話,我苦笑著搖了搖頭。
似乎是她高興於我對葉一的付出,便拿出她所認為的給我最好的獎賞。
於是笑著坐在了我懷中攀附住了我的肩膀。
若是以前,溫香軟玉在懷,我定會手足無措的麵紅耳赤。
隻可惜現在的我心早已同上輩子的軀體一同死了。
她沒察覺到我情緒的不對,身體的排斥僵硬,自顧自的說著。
“琛宸,你早這般懂事多好,葉一是我的救命恩人又自小一同長大,我們親如兄妹,你不要總是針對他吃些無端的飛醋。”
“好啦,我今日去看花燈有好多小孩子啊,你說我們是要一個男孩還是女孩呢?”
朝禾喋喋不休的說著,我也隻覺得頭被吵的昏的厲害,心也酥酥麻麻的刺痛。
上輩子的我,滿心歡喜以為她心中是有我的,
將這些辛辛苦苦寫下的心血全部贈與葉一,想的也是公主開心快樂便好。
但可我得到的非但沒有感謝,
被當成了葉一的代筆工具,日夜不停筆耕不輟。
公主也從一開始的好言相勸變成急眼令色的嗬斥
“怎麼寫這麼慢,你知道父王明日就要這策論了嗎?你讓葉大人怎麼辦!快寫!廢物!”
最後的最後,所有人都獲得了自己想要的,
隻有我在無盡的懊悔以及悲痛之中銷聲匿跡,鬱鬱而終。
此刻的燭光昏暗,但我清清楚楚的看得見她白嫩肌膚上的點點紅梅。
半晌,
我酸澀的吐出一句“算了吧”,
隨後將喉頭的哽咽吞咽了下去,推開她快速起身,邁出了這讓人窒息的書房,
我以為我的心早已麻木,可看到如今她再次這番作為之時,依舊覺得錐心刺骨......
“謝仁宸,你瘋了?有本事你永遠別求本公主為你生孩子。”
朝禾的嗬斥聲從身後傳來,
我腦海中想到的是還未成婚的她,
那時的她是驕傲的,是從不輕賤自己的。
總是穿著火紅一臉驕傲,眼波流轉滿是傲氣,
“本公主就是這世間最尊貴的女子,想要什麼別人都要高舉雙手高高奉上,本公主斷學不會求人二字如何書寫。”
可現在的她,頂著一身同葉一歡好的痕跡,堂而皇之的坐在我的懷中,進行她所認為最合適的交易,也是為了葉一。
隻可惜,這交易我嫌太臟了。
聽著她最後喊出滿是嗬斥的話,我加快了腳步。
風聲吹散了她最後的話語,不過我想應當是極其難聽的了。
3.
一晚的不歡而散,但朝禾並未放在心上。
因為以往的每次,到最後都是我低眉順眼的去主動求和。
她相信這次也一樣,
更何況的這次是一同進宮去討要陛下每年都會給她的上元佳節的禮物。
公主府前的兩輛馬車按規矩的停好,我剛一踏出大門便聽見了葉一的央求。
“公主,葉一想陪著公主,您也知曉自從上次的秋獵後,葉一害怕極了,不想離開您半步。哪怕隻是前後馬車。”
葉一的手輕輕拖著朝禾的手腕,那雙向來惹人喜愛的眼睛透露著心疼與可憐。
朝禾有些無奈,垂在身側的手指扣弄著雲錦刺繡,
“可......可這不符合規矩......”
我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
看著她雖然這樣說,但回握著葉一的手卻絲毫沒有鬆開的跡象。
相必兩個人都看到了我從正門的出現,適時的去演這部戲,
上輩子的我也是這般,不過那時的我可笑至極。
擺著駙馬的架子製止著葉一,
“不合規矩,等入了宮被陛下看見如何?這影響公主的名聲。”
可誰知公主竟扭過頭,猛然抄起手腕便是扇了我一個耳光。
“擺清楚你的位置,這是公主府,本公主說什麼就是什麼,沒有什麼不合適,葉一上馬車。”
我麵對著眾人的恥笑,呆愣在原地許久。
這次,我麵色平靜,適時的上前說著解圍的話,
“無妨,公主府就公主所說的算,規矩是死人為活,公主隨意,我坐後車便是。”
語罷,
我淡然的轉身,朝禾卻一把抓住了我的袖口。
俏麗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以及讓人察覺不到的慌張,
“本公主......並未說要你......去坐......”
我對上她的視線,眼眸平靜的像是一灘死水,內心不免升騰起悲涼,
輕緩著開口。
“公主不必如此,今日後我們就.......”
可還沒等我將和離之事說出口,身旁的葉一便趕忙捂住了心口,
“嘶,公主,葉一吹著這冷風,心脈有些痛,可否先上馬車。”
“怎麼回事,怎麼又痛了,不是已經用最好的藥了嗎,快上車,躺在這裏休息。”
朝禾一聽葉一心脈刺痛,趕忙撒開了我的袖口,
攙扶著葉一快速進入了隻屬於公主駙馬的馬車。
我站在冷風中,胡亂的甩了甩被捏皺的衣袍,勾唇苦笑的搖了搖頭。
葉一的心脈每次都疼的恰到好處,時機精確。
朝禾不是傻瓜,但她心甘情願。
隻因為她相信從小到大一直陪伴著她的葉一不會撒謊,
就是葉一在秋獵之時拚勁全力操縱著失控的馬車,將昏迷跌下懸崖的她救起。
而我隻是一個自私自利的,隻顧自己逃跑的小人罷了。
不過好在,今日一切都會結束了。
4.
承德殿內燭火通明,攢金的龍椅上坐著麵容嚴肅的明騁帝。
我同公主一同站在大殿之內恭敬的跪拜著,
葉一作為內侍則跟從站在了一旁石柱的下方。
“參見父王,父王萬歲萬歲萬萬歲,兒臣今年的上元佳節的禮物是什麼啊?”
朝禾調皮的笑著,
還未等陛下說著起身便開始討要起了禮物。
不過陛下喜歡她的嬌蠻,更是補償當年險些將她嫁給蠻夷的愧疚。
對於她這些不符合禮節的行為也都是縱容,那張滿是威嚴的臉上在看見朝禾之時便展露著笑顏。
“你啊,你啊,真是個調皮的丫頭,成婚五年還是這般不穩重,倒是叫人家仁宸笑話,禮物早就備好了,就等你這個貪財的丫頭來挑呢。”
“才不是呢,陛下,沒人敢笑話兒臣的,兒臣此次進宮除了向父王討要禮物,還有一事相求。”
朝禾嘟著嘴央求著,
“哦?吾兒就是要天上的月亮,父王不也是要努力去摘嗎?怎麼如今用起了求這個字。”
明騁帝縷著胡子笑嗬嗬的問著,
卻不知下一秒朝禾提出的要求有多麼無禮。
“回稟父王,兒臣想讓侍衛葉一做平駙馬,同謝仁宸位置一樣,因為葉一為救兒臣心脈受損,恐以後難有子嗣,隻有跟在兒臣身邊,待到兒臣同駙馬生的孩子也可喚他為父親,這樣也算是可以平複兒臣的愧疚之心。”
朝禾公主一字一頓的說著,麵容清麗嚴肅。
我隻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似乎被凍住一般,徹骨的冷風灌進後頸,讓我打了個冷顫。
原來她那晚所說要同我生孩子便是為了想讓我的孩子喚別人為父親,是為了給他心愛的葉一留下一個子嗣。
而我從來都隻是為葉一遮擋受委屈鋪路的工具罷了。
我苦笑著搖頭,隨後便撇到葉一對我一臉得意的笑。
那笑容寫著滿滿的嘲諷與得勝後的猖狂。
不過這又如何,我早已不在乎了,他既然想做這兒駙馬,便由他來吧。
“朝禾!胡鬧!自古以來都沒有平駙馬這一說,更何況葉一身份低微,你這般荒唐行徑讓駙馬如何作想,謝仁宸,告訴朕,你作何想法?還是你心意已決同朕商議的想法?”
陛下有些惱怒,眼睛瞪著噴火般的將視線轉向我,
朝禾此刻也有些懵,
眼珠不斷轉動思考著我同陛下商議了什麼想法。
我扶著不斷刺痛的心脈,雙手撫平袖子緩緩的跪了下去。
“回稟陛下,微臣認同公主的提議,不過微臣覺得葉一不能成為平駙馬......”
我話還沒說完,朝禾便惱怒了起來。
“謝仁宸!你怎麼這般小氣,本公主的意思隻是給葉一掛個名稱,讓他以後有個子嗣罷了。”
我看著那張布滿慍怒的熟悉臉蛋失望透頂,仿佛五年的陪伴就是個笑話一般。
不再理會,隨後從懷中掏出了陛下所賜下的聖旨。
高舉著頭頂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葉一應做朝禾公主的駙馬,微臣同公主和離,退位讓賢,重返官場,微臣所求皆書寫在您所賜下的聖旨之上,望陛下成全。”
“什麼?你瘋了!謝仁宸你要同本公主和離?!”
泛黃的聖旨在我手中不住的被托舉的很高,
朝禾瞪大了雙眼一臉的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