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友在戀愛一年,我愛他入骨,到了沒他會死的地步。
為了和他在一起,我甘願辭職在家,每日洗手作羹湯,操持家務。
甚至願意掏出自己所有積蓄,去供他創業。
奶奶的葬禮,我為了和男友不分開,連老家都不回;
閨蜜難以忍受我為了男友辭職,說我瘋了,和我斷交;
我爸電話裏將我罵得狗血淋頭,最後揚言沒有我這個女兒。
我明明那麼愛我的男友,可是和他在一起前的記憶,我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我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
直到發小造訪我家,看著我家廚房裏各種各樣瓶子的鹽罐,沉默良久:
「這是“回家鹽”,你被下蠱了!」
發小陳卓造訪我家時,我正在收拾家務。
兩年沒見,他站在門前,我隻覺得恍如隔世。
開心地帶他進了門,我給他倒了杯水,然後坐在了他對麵。
「兩年沒見,我最近剛回來,聽說你也在這邊就來看看你,沒打擾吧?」
他說著,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我隻是笑著搖搖頭。
「不打擾,我平日裏總在家,也沒什麼事。」
從小一起長大的老友再見麵,我一時間有點開心,聊了不少以前的事,又問了問近況。
敘舊間,陳卓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停頓了一下忽而又抬頭看著我:
「我聽說,張奶奶前段時間去世了,我一直在外地也沒來得及去看,我聽我媽說,你也沒回去?」
陳卓口中的張奶奶,就是我的奶奶。
說到這,我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對......」
我奶奶去世的前一晚,我爸其實就給我打過電話,說我奶快要不行了,讓我去看最後一麵。
小時候我爸媽外出打工,一直是爺爺奶奶帶我,對於奶奶,我的情感更深厚。
可是我為什麼沒回去來著?
哦,男友楊健說不想和我分開,而且他在上班不能和我一起去。
一想到要和他分開好幾天,我就受不了,所以當即找借口說自己回不去。
連我奶的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之後的葬禮我也沒回去,我爸還因此打了好幾次電話,揚言要和我斷絕關係。
可是,我就是離不開楊建啊!
我那麼愛他!我爸怎麼不理解我呢。
想到這,我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卻沒說出來,拐彎換了個話題。
眼看著快要十二點,我熱情地招呼他留下吃午飯。
說著便鑽進了廚房。
楊建平日裏總說外賣不衛生,讓我在家吃飯。
我辭職在家後每天都會生火做飯,早就練就了一手好廚藝。
今日正好有個人在,能讓我再展示展示廚藝。
陳卓盛情難卻,隻能到廚房說要給我打下手。
然而剛進廚房,他就被廚房裏滿碗櫥的彩色鹽罐吸引。
走過去看了好一會兒。
我看他好奇,放下手中的菜特意走過去介紹:
「這都是我男朋友老家特產的鹽,特別幹淨,做飯味道可不錯了。」
楊建老家是我們當地有名的鹽縣,遍地都是食鹽加工廠。
自從我和楊建在一起,他就從來不讓我去外麵買鹽,說是用自己家做的幹淨放心。
「我能聞聞嗎?」
陳卓扭頭問我,在我點頭後打開了鹽罐湊到鼻尖嗅了嗅。
下一秒,他臉色巨變,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臉上帶上了滿滿的震驚,甚至有點恐懼。
「這是回家鹽!你被下蠱了?」
2
什麼回家鹽?什麼下蠱?
他說的這東西我聽都沒聽過。
「回家鹽是一種蠱毒,吃過就會被人控製。哎呀,我也解釋不清楚,隻是以前偶然見識過一次。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給你吃這個的人是要害你!他在控製你!」
他說的神乎其神,我聽的也是迷迷糊糊。
但大概的意思還是能聽出來的,他說楊建在操控我。
這句話完全是在觸及我的逆鱗。
幾乎是不受控製的,我朝他發了脾氣,等我回過神來時,陳卓已經冷著臉被我趕出了家門。
坐回客廳的沙發上,我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平定住內心的怒火。
實在是沒想到兩年不見好不容易敘舊的發小,剛見麵沒多久就往我男朋友身上潑臟水。
楊建他那麼愛我,怎麼可能會對我下蠱呢?
簡直是無稽之談。
楊建在下午五點半時準時進了家門,我當時正在準備晚餐要用的食材。
他進門後,先是在玄關處看了一圈,當看到門口多出的一雙男士拖鞋後,眉頭微皺。
「今天家裏來人了?」
他一邊脫外套,一邊漫不經心的問。
我點點頭,將今天發小來家裏做客的事情告訴了他。
隻是忽略了期間廚房裏發生的爭吵。
說完,我不太敢看楊建的眼睛。
他其實不太喜歡我和其他男生接觸,每次我和異性多說幾句話,他都會拉著我離開。
他說是太在乎我了,所以會吃醋。
我覺得也是這樣,這是他愛我的證明,所以我平日裏也很少出門,減少自己和其他異性接觸的可能。
今天的陳卓是個意外,我偷偷看了看楊建的反應,見他沒什麼不開心這才鬆了口氣。
此時正值做晚飯的時候,楊建直接擼起袖子進了廚房。
平時他其實很少幫我做飯,今天倒是例外,說要給我煲新學的湯喝。
他廚藝一般,唯獨煲湯不錯,唯數不多幾次進廚房做飯,都是給我煲湯喝。
將清洗好的食材放進鍋裏,加好水,他拿起調味料開始調味。
一罐鹽剛好見底,他又換了一罐新的。
已經空了的鹽罐被放在一旁,他騰出手後仔細地清理幹淨然後放進儲物箱裏,那裏麵已經有不少用空的鹽罐。
幾乎每罐用空的鹽都是這樣,楊建會清理好保存,等下次回老家時帶回去裝新的鹽,然後再帶回來,絲毫不嫌往返路途的麻煩。
可他明明是個極度怕麻煩的人,平時下樓上班都要帶走家裏的垃圾,以免回來後再下樓一趟。
陳卓的話不禁又在我耳邊回響,這些鹽,難道真的有問題嗎?
我幾乎不受控製的去想這些問題,再看看忙碌的楊建,我試探著開口:
「親愛的,要不咱們以後就在這邊買鹽用算了,你這總是回老家怪麻煩的。」
我自認為語氣良好,甚至是商量著,但楊建的臉卻瞬間陰沉了下去。
「不行。」
他的態度少見的強硬,又在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妥後笑了笑:
「咱們家的鹽比外麵買的幹淨衛生多了,我不怕麻煩,隻要能讓我老婆吃得健康就行。」
他的臉又恢複了以往的溫柔,好像剛才的樣子是我的錯覺。
我卻有點笑不出來。
陳卓的話像是放大鏡,將我心裏原本被忽略的疑團全部放大,展露在眼前。
3
晚飯的時候,楊建殷勤地給我盛了湯,記憶裏每次他煲湯,大部分都是進了我的肚子。
吃完飯,他搶先收拾碗筷,讓我去好好休息。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我看著楊建忙碌的背影,隻覺得腦子昏昏沉沉。
不知不覺就合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間,我感覺有人在撫摸我的額頭,之後一道聲音響起:
「今天中午你和別人都聊了什麼?」
「我......」
幾乎是不受控製的,我張開嘴想要回應,眼睛卻怎麼都睜不開。
還沒等我回應,一道門鈴聲響起,我的思緒被打斷,卻仍舊睜不開眼睛。
額頭上的觸感消失,我徹底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外麵已經黑天了,我看了看時間,八點多,我睡了將近兩個小時。
身上蓋著一條毯子。
「醒了?」
楊建正坐在我旁邊拿著電腦辦公,看到我醒了,揉了揉我的頭發。
「嗯......」
我意識有些恍惚,所以剛剛我聽到的話和那道門鈴隻是夢嗎?
楊建此時正在寫代碼,我掃了掃屏幕,下意識地伸手指了指屏幕:
「這裏錯了。」
說完,不光是我自己,楊建也愣了一下,然後轉身又揉了揉我的頭發:
「謝謝。」
說著,改掉了那串代碼。
我從沙發起身,借口上廁所,將自己關進了衛生間裏。
坐在馬桶上,我有點恍惚。
差點忘了,我以前也是個程序員。
但是,我為什麼辭職來著?
好像是楊建說他一個人也可以養家,讓我回家專心家務。
可是,程序員不是我喜歡的職業嗎?為什麼我這麼輕易就答應了呢?
還有,我和楊建是怎麼認識怎麼在一起的來著?
我怎麼不記得了!
空白的記憶激起了我一身雞皮疙瘩。
為什麼,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捂著頭,拚命的想要想起來,太陽穴卻越來越疼,逼得我淚水直流。
在一起一年多,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可今天,我卻發現很多事情我早就沒了一點印象。
我本不該懷疑我深愛的男友,可現在的一切都像是一根刺深深紮進了我的心裏。
難道陳卓說的是真的?那些鹽真的有問題?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我幹脆拿出手機,猶豫了一下,我還是點開了陳卓的對話框。
「白天的事情對不起,我知道是我情緒太激動了。你之前說的回家鹽,能給我詳細講一講嗎?」
那麵的回複很快,好在是從小到大的交情,他並沒有責怪我什麼。
隻是他表示關於回家鹽,他也隻是意外見過一次,具體的他也不是很清楚,需要向家裏的老人打聽一下,大概明天能回複我。
回了個「好」,我順便洗漱後出了洗手間。
4
夜裏,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想到那一碗櫃的彩色鹽罐子,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而且,關於我遺失的記憶,我怎麼想都想不起來,稍微一想,頭就裂開一般疼。
身側的楊建已經睡著,鬼使神差的,我悄悄起身,推門走向了廚房。
深夜的客廳伸手不見五指,隻有廚房的窗戶滲進了一點月光。
為了不打草驚蛇,我沒有開燈,慢悠悠走到了碗櫃旁,拿起那罐今天新打開的鹽,在手裏轉圈打量著,隨後打開罐子聞了聞。
和普通的食鹽不同的是,家裏的鹽總有股淡淡的味道,說不上來,但不太好聞。
但是楊建曾說他老家的食鹽都是這樣的。
檢查無果,我幹脆將它放回原位,轉身打算回臥室。
然而剛轉身,我便正對上一張人臉。
楊建此時正站在我麵前,離我不到半臂的距離。
一縷月光正好打在他的臉上,慘白慘白,好像沒了生氣的死人,而他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我。
「啊!你嚇死我了!」
我捂著胸口,心有餘辜,腦門上起了一層冷汗。
「你在幹什麼?」
楊建的目光在我碗櫃之間轉了轉,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說話的語氣輕飄飄的,讓人不寒而栗。
「我......我......」
大腦拚命的轉著,我瘋狂想著借口:
「我肚子不舒服,想衝一杯紅糖水來著,但是紅糖找不到了。」
我說著裝樣子再去檢查碗櫃。
「紅糖不是在冰箱裏嗎?」
說著,楊建從冰箱裏拿出了一盒紅糖遞到我麵前。
「哦我忘了。」
我撓著後腦勺接過,廚房的燈亮起,那種陰森的詭異感終於消失不見。
我衝了一碗糖水,猛喝兩口才壓下心底的驚慌。
後半夜,我不知道多久才睡著,心頭縈繞了太多的疑團,我想也想不明白。
第二天一早,我送走了去上班的楊建。
發小陳卓在沒多久之後就給我發來了消息。
說是他問過家裏的老人,判定是不是回家鹽需要親眼辨別,讓我將家裏的鹽倒出來一點,郵到他發來的地址,順便拍兩張碗櫥的照片。
我一一照做。
陳卓發來的地址也是鄉下,到地方大概需要個三四天。
我本打算在家裏等幾天,到時候結果出來了,一切就真相大白。
然而當天晚上楊建下班後,帶來了一個意外消息。
他表弟要結婚了,在老家舉行婚禮。
他在公司請了假,說要帶我一起回去。
陳卓老家不算近,開車大概要四個小時,我和他第二天一早就出發了。
這是我第一次和他回老家,進入他家所在的鄉鎮後,路上確實處處都是食鹽作坊。
到了他家,我第一次見到楊建的家人,看起來都挺和善。
我被他媽拉著手坐在椅子上聊天,他爸坐在一旁時不時插上幾句。
非常溫馨的家庭氛圍。
這樣的家庭氛圍下長大的孩子,又能差到哪裏去。
我不禁覺得,什麼回家鹽,大概是陳卓看錯了。
楊建明明一直很好。
5
楊建的奶奶行動遲緩,我聽他提過一嘴,他奶奶有些老年癡呆。
隻是進屋半天,我還沒看見他爺爺。
這麼想著,我也問出了口。
誰知道下一秒,幾個人的臉色都變得很不好看。
「我爺爺一年半之前就去世了。」
楊建回答,我頓時有點尷尬,沒想到沒聊幾句戳到人家痛處了。
「對不起啊,我不知道......」
我剛要道歉,就被楊建的媽媽拍了拍手:
「沒事,他爺爺去世有一年半了,那時候你倆還沒在一起呢。」
善意的寬慰讓我笑了笑,氣氛再次活絡,幾個人像是無事發生一般再次聊起別的。
隻是我突然間依稀記起,我和楊建還沒在一起時,他一次請假回老家。
當時我們還是同事,他好幾天沒來,回來後送了我一份禮物。
什麼來著?
好像......是一罐鹽。
我那個時候就吃他送我的鹽了嗎?
依稀記得,我們好像在那不久後就在一起了。
難道真的像陳卓說的,我被控製了?
頭又開始疼了,我深吸了好幾口氣,不再去想那些。
當晚他媽媽炒了一桌子菜,還有一大碗湯。
湯特意放在我的旁邊,楊建的媽媽給我盛了一大碗,其他幾個人卻一口都不喝。
都說不喜歡。
我看著那碗湯,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嘗了一口。
和楊建煲的味道一模一樣。
當晚躺在楊建老家的床上,我異常的快速入睡。
半夜,我是被一陣尿意憋醒的。
楊建家是農村旱廁,我便拿著手機打開手電筒模式,自己一個人摸索到了廁所。
剛從廁所出來,我就看見一個佝僂的背影在院子裏閑逛。
是楊建的奶奶。
大半夜的,這老太太不睡覺幹什麼呢?
她精神恍惚的往前走,我怕她半夜出事,就上前攔著她。
卻被她拽著手,拉到了一旁的側屋裏。
白天的時候,楊建明明告訴我這裏是他家的柴房。
可我進去後,麵對的隻有滿牆的靈位。
滿屋頂的白帆垂在兩側,還掛著兩個大白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