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十五歲的時候替顧南坐了牢。

他說等我出獄就娶我。

接風宴上，他兄弟問他：

“你真打算娶蔣鵲啊？”“殺人犯，從裏臟到外，碰她我都嫌惡心？。”“那你是打算娶趙妍妍嘍？”

聽到這個名字，顧南的整個眉頭都舒展了。

“她還在上學，等她畢業吧，畢竟得給她一個盛大的求婚儀式。”

我站在門外，手腳冰涼，心口陣陣作痛。

好吧，那我就成全他們好了。

可我真的消失了，顧南整個人卻崩潰了。

1

聽到顧南的話，我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心痛推開了門。

空氣中一陣沉默，顧南的朋友們麵麵相覷。

“過來坐吧。”顧南招招手。

剛坐下，他的狐朋狗友們就湊了過來。

“蔣鵲，裏麵怎麼樣？管得嚴嗎？”

“給肉吃嗎？”“你們女的一個屋幾個人？”

我緊緊捏住拳頭，聽他們一句一句地往我痛處紮。

“還好，能活。”我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似乎是聽出了我的不高興，顧南瞪了他們一眼。

“這件事以後誰再提，別怪我不客氣。”

“蔣鵲，別放在心上，他們口無遮攔，沒有惡意的。”

他拍拍我的手。

“丁零零。”顧南的電話響了。

“好，我下去接你，你個小笨蛋，乖乖站在原地別動。”

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是趙妍妍。

“妍妍這個小路癡，又迷路了，我去接一下。”

顧南急匆匆地走了。

我坐在座位上心如刀絞。

趙妍妍進來的時候，整個屋子都沸騰了。

清涼的吊帶，緊致的短裙，前凸後翹，披肩卷發。

可偏偏這麼火辣的身材又長了一張楚楚可憐的麵龐。

哪個男人能不喜歡呢。

她嬌羞地躲在顧南身後，滿臉通紅。

“停停停，別嚇到她了。”

顧南看似是在製止大家，但是嘴角掛不住地笑。

這樣的女人在身邊，太有麵子了。

“蔣鵲姐姐，初次見麵，給你帶的禮物。”

趙妍妍看著我，把手裏的袋子遞了過來。

看似大大方方，可是她捏在袋子邊的兩根手指出賣了她。

對於我，她嫌棄得不行。

一件連衣裙，一看就是她的風格。

顧南看到以後，噗嗤笑出聲了。

“妍妍你還真是笨蛋。她和你的身材能一樣嗎，你這衣服送她可是浪費了。”

確實，趙妍妍胸大腰細屁股翹，穿起來修身又性感。

可我，多年的監獄生活，長期營養不良。

早都過了發育最好的時間，前後看起來一個樣。

又是一陣嘲笑聲。

2

“顧南，我想回去了。”

我小聲地請求道。

“這就是專門為你準備的接風宴，你走了，還慶祝什麼。”

顧南看我這樣，一臉掃興。

可是這真的是給我準備的嗎。

一個個異樣的眼神，一陣陣刺耳的嘲笑。

“走吧。”顧南意外地拉起我的手。

我有些恍惚，抬頭對上了趙妍妍怒氣衝衝的眼神。

KTV裏燈紅酒綠，屏幕放著不知名的嗨曲。

男男女女在一起舞動，胸貼著背，脖頸纏繞。

我不適應這樣的環境，也不喜歡。

低著頭坐在一邊的角落裏。

另一邊，趙妍妍坐在顧南懷裏，雙手搭在他的肩上。

顧南微微仰起頭。

兩個人吻得忘乎所以。

漸漸地，顧南的手開始在趙妍妍身上遊離。

然後慢慢地從趙妍妍的吊帶邊探進去，旁若無人。

看到這一幕，我迅速地把頭別開。

一群人鬧到半夜才肯散場。

我和顧南坐在車裏，許久都沒有說話。

“你都看到了？”他突然開口問我。

還沒等我回答。

“現在外麵流行這個，以後你就知道了。”

他輕描淡寫地說。

“你難道不想和我試試嗎？”

顧南整個人突然靠了過來。

巨大的身形把我籠罩在後座的邊上。

就這樣，在行駛的車後座，他要了我。

“顧南，別，別這樣。”我嗚咽地說不清楚話。

他根本不作理會，隻是一味地索取。

簡單粗暴，毫無克製。

從車上到床上，直到天亮。

我昏昏沉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身邊早就沒有顧南的身影。

我小心翼翼地打量周邊的環境，古典奢華，很是氣派。

也是，他現在是帝豪集團的總裁。

早已經不是十年前的那個少年了。

“昨晚把她睡了？”書房裏傳來男人的聲音。

“沒辦法，拿她泄泄火。妍妍那個磨人的小妖精，全給我勾出來了。”

顧南按著太陽穴笑著搖搖頭。

“你趕緊把趙妍妍收了算了。”“舍不得啊，碰她我自己都心疼。”顧南滿臉的寵溺。

我愣在原地，想到昨晚的激情和瘋狂，頓時感到巨大的屈辱

我死死地咬緊牙關，沒發出一點聲音。

悄悄又回到了床上。

3

沒多久，那男人離開了。

顧南坐在床邊，摩挲著我的手臂。

“醒了。”

“還裝睡，從小就不會裝睡，睫毛一個勁兒地抖。”

他笑著說。

“起來吧阿鵲，晚上有個酒會，你也該去見見世麵。”

看來他並沒有發覺我聽到了什麼。

金碧輝煌的宴會廳，觥籌交錯。

趙妍妍挎著顧南穿梭在人群中，儼然自己是女主人的做派。

我顯然與這裏格格不入，於是自己回到休息室休息。

昨天的疲憊感還沒消散，我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有一些響動。

我以為是宴會結束了。

剛要打開門，就被兩個陌生男子捂住嘴，拖進了休息室裏間。

“聽說你是殺人犯？”趙妍妍一臉無辜地看著我。

“你想做什麼！”我被控製得毫無反擊之力。

“做什麼，自然是要替天行道，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個罪人了。”

說話間，趙妍妍狠狠在我臉上抽了兩耳光。

完全沒有了她小白兔的樣子。

“你這樣的人怎麼配在阿南身邊！”

“識相的話趕緊給我滾蛋！別像個癩皮狗一樣！”

果然是為了顧南。

“顧南知道你還有這副麵孔嗎？你說他知道了會怎樣呢？”

我冷笑著說。

聽了這話，趙妍妍氣不打一處來，一腳踹在了我的肚子上。

“賤人，還敢頂嘴！”

“姐姐，你不是喜歡男人麼，這兩個都送給你。”

“你猜，顧南一會看到你這麼淫蕩，會怎樣呢？”

趙妍妍笑得花枝亂顫。

隨後向兩個男子擺了擺手。

我本就纖瘦，加上被趙妍妍踹了一腳，哪裏是兩個男人的對手。

撕扯間不僅又挨了幾個耳光，連衣服也扯破了。

慌亂間，我一把拿起了桌邊的水果刀。

“別過來！再過來一起死！”

兩個男人頓時傻了眼。

“上啊上啊！兩個大男人害怕她？”趙妍妍還在慫恿他們。

“她可是殺人犯啊，我們倆可不想死在這，你這錢我們不掙了！”

說罷，二人灰溜溜地跑路了。

“沒出息的慫貨！”氣得趙妍妍在原地大罵。

“妍妍，妍妍，你在嗎？”

是顧南的聲音！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奮力地向門口爬去。

4

幾乎是同一時間。

趙妍妍弄亂自己的頭發，將自己的衣服扯鬆垮。

先我一步打開了門。

一頭紮進顧南懷裏開始痛哭！

“阿南，你終於來了！嚇死我了！”

“你再不來，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趙妍妍的哭聲引來了樓下很多賓客。

在她的描述裏，是她發現了我正在被人侵犯，她想救我，但也被控製了。

“還好你來了，阿南，我要是真沒了清白，我不如死了算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自己說的就是剛剛發生的。

顧南聽了這話，整個人氣得發抖。

“不是這樣的.......”我試圖張口解釋。

“阿南，我好害怕，我真怕我見不到你了，我......”

話還沒說完，趙妍妍就暈了過去。

顧南頓時慌了神，抱起趙妍妍就往出走。

“顧南！”我想喚住他。

“你先回去吧，地址你知道的。”

他頭也沒回。

自始至終，他都沒正眼看過我。

我在眾目睽睽之下緊緊握住快要走光的衣服。

“散了吧，散了吧。”不知道是誰的提議。

然後，一件寬大的西服披到了我的身上。

“起來吧，我先送你去醫院。”

“不，不用了。”

“可不可以麻煩您送我回家，因為我沒有錢坐出租車。”

“好。”“衣服穿著吧，下次見麵，再還給我。”

“這是我的名片。”

我雙手接過，上麵寫著“心理谘詢專家——陸子鳴。”

顧南第二天一早才回來。

見我蜷縮在沙發上，歎了口氣。

迷迷糊糊中，我感到一陣清涼的刺痛。

是顧南再給我的傷口擦藥。

“不需要。”我推開他。

“別鬧脾氣，阿鵲。”他拉住我的手。

“你應該去關心趙妍妍。”我冷漠地說。

“阿鵲，妍妍為了你差一點也被害，你也該感謝她，你不是孩子了，不能有這麼大的嫉妒心。”

我真是覺得諷刺，世界上竟然有被害者感激加害者的道理。

“顧南，我沒有被侵犯！我真的沒有！”

“發生這樣的事我也沒想到，是我沒保護好你，我已經派人去查了，你放心。”

顧南沒有接我的話，自顧自地說，顯然，他更相信趙妍妍。

“這是什麼？”顧南發現了沙發邊上的西服，突然質問道。

“別人昨天送我回來，借給我的。”

“蔣鵲，你沒有男人會死嗎？你不會自己打車回來嗎？”顧南十分不悅地指責我。

“我倒是想，我用什麼打車呢？”我冷笑著反問道。

出獄後這些天，我身無分文，顧南去哪裏，我去哪裏。

“那你可以給司機打電話，叫他接你......”

說到這，顧南停下了，是的，手機我也沒有。

更確切地說，沒有人在意我有沒有。

顧南自知理虧，沒再說別的。

5

兩個小時後，顧南的助理送來了一部新款手機和一張銀行卡。

盡管顧南一再強調不用我工作，可我隻想自力更生。

然後盡快離開他家。

這樣不明不白地住下去，都很難堪。

可我的經曆和學曆都不足以讓我在社會上立足。

沒有人願意聘用我。

我隻能沒日沒夜做些零碎的體力活兒來謀生。

刷盤子，倒泔水，洗廁所。

所有人家不愛幹的工作，不屑於幹的工作。

隻要能用我，多少錢我都幹。

就這樣，兩個月後，我終於租到了房子。

房子不大，但是總算有自己的家了。

可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天我總覺得力不從心，身上懶懶的，人也困困的。

直到暈倒在大街上，被好心人送進了醫院。

醒來時，顧南坐在床邊。

醫生說，我流產了。

聽了這話，我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顧南的臉色很凝重。

“蔣鵲，我真沒想到你能下賤到這種地步。”

“你到底在外麵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還沒等我張口，他直接說道。

“說吧，這孩子誰的。”

“顧南，你說的是人話嗎！”我簡直不敢相信我聽到了什麼。

“我給你的錢還不夠用嗎？你出去做這種事！”

“我沒有，顧南！這孩子是你的”。

我覺得自己百口莫辯。

“我的？虧你想得出來！”

顧南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隻碰過你那一次，你別告訴我，就那一次，你就能有了我的孩子。”

“那這麼說，那天在酒會的休息室裏，也是有可能的了！”

“蔣鵲，你最會撒謊了不是嗎，流產了也好，野種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

他一臉的不耐煩。

字字句句都是在往我的心上捅刀子。

“我再說一次，那天什麼也沒發生！”

我強忍淚水，咬著牙說。

“阿南，你怎麼還沒來！”正在這時，趙妍妍打來了電話。

“有事耽擱了，放心，保證不耽誤看你的表演。”

顧南溫聲細語地哄著。

放下電話，他斜眼看了我一眼。

“既然你醒了我就先走了，沒事今天不要給我打電話了。”

“等我回來再說。”

看著顧南離開的背影，我覺得恍惚。

真的值得嗎，這樣的一個人，值得我為他坐了十年牢麼。

十年，真的把一個人變得麵目全非了嗎？

隻有我，困在原地，苦苦掙紮。

顧南你放心，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聯係你了。

我會徹徹底底地從你生命裏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