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和沈心怡是在一場音樂會上認識的。
我作為音樂會的特別嘉賓,隻演唱一首。
但因下一個節目的演員未能及時到來,拜托我救場。
隨著音樂響起,我站在聚光燈下,全身心投入到歌聲中。
一曲歌了,全場觀眾都靜默了,不一會兒就爆出雷鳴般的掌聲。
我知道他們已被我的歌聲吸引,沉浸在其中無法自拔。
在後台的時候,一個身著潔白連衣裙的女人手捧一束絢麗的紅玫瑰走向我,她美麗高雅。
當我倆的眼神交彙那一刻,看到了一雙深情又憂傷的眼睛。
那是我與沈心怡的初次相見。
後來我才得知,那天是江野離開的第三年,也是他聲帶被確診無法恢複的日子。
4
再睜開眼時,我的喉嚨有些難受發幹。
想要叫沈心怡,可張開嘴發現自己無法發出聲音。
我一下子慌了神,手忙腳亂地四處摸索。
“阿軒,我在這裏。”沈心怡溫柔說道。
沈心怡的出聲讓我有些許安心,但我的手在還在空中比劃,想讓她明白我的喉嚨出問題了。
看著她憂傷的眼神,我開始著急起來,額頭上都冒出了汗珠。
這時,我感到頭部有些隱隱作痛,想靠在床頭上,卻聽到了沈心怡的聲音:“阿軒,你別怪我好不好?以後我會一直陪著你。”
我被她弄得有些糊塗,完全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她繼續說道:“我跟江野已經沒有關係了。”我正想開口就被她急切地打斷,隨後她緊緊地抱住了我,“他喜歡你的聲音,我把你的聲音變成跟他一樣了。我不欠他什麼了,我們可以永遠地在一起了”
這一刻,我仿佛掉進了冰窖,全身僵硬。
本該溫暖的懷抱,此刻我隻覺得無比得寒冷。
我用力推開她,我試著清嗓子,用力咳嗽,但隻換來一陣幹咳和窒息感。
我焦急地拍打著自己的胸口,試圖喚醒聲帶,可回應我的隻有無聲的絕望。
我瞪大眼睛,嘴唇顫抖,內心的恐慌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最終隻能無助地癱坐在地上,內心瀕臨崩潰的邊緣。
5
“憑什麼!你憑什麼要這樣對我啊!”我隻能在心裏歇斯底裏地大喊。
為什麼他們之間的恩怨要由我來承擔!
我隻是想唱歌啊。
導師曾說過我的聲音動人心弦,在唱歌時,隻要與人對視一眼,就能完全牽引對方的情感。
我生來就屬於音樂,音樂就是我生命的全部。
然而此刻,我卻永遠失去了我的聲音。
現在,江野得內心應該會感到平衡了吧。
可我呢?
這對於一個歌手來說,已經失去了生命的意義。
我站起身,發出野獸般的嘶吼,雙手緊緊地抓住沈心怡的胳膊。
“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啊!你憑什麼?那是我的聲音!”內心充滿了無盡的絕望與憤怒。
我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心跳的加速聲,任由眼淚流淌滿臉。
我想去拿手機打字質問她,轉身卻碰到桌子上的花瓶。
“啪——”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響起。
花瓶碎成了一地,碎片散落得到處都是。
我索性把房間裏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我的聲音......我不能唱歌了,不能唱歌了啊!”我徹底崩潰了。
我一邊哭泣,一邊胡亂地抓著頭發,所有的痛苦、憤怒、絕望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沈心怡默默地跟在我身後,任由我發泄,沒有阻止我做任何事情。
直到我拿起床頭前的那張合照,她突然變得情緒激動起來。
“阿軒,別砸這個,好不好?我求你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哀求。
“那是我們在一起一周年的合照。記得那天,你剛結束一場演出,興奮地拉著我一起歡唱,那天恰好是那一年的初雪。”
“你在我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你說過,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我呼吸急促,大腦一片空白,根本無法思考。
我緊緊握著那張合照,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玻璃相框瞬間碎裂,碎片散落一地,我無力地癱坐在地上,最終昏死過去,徹底地閉上了眼睛,心裏隻剩下了對沈心怡得恨,可耳邊還回蕩著沈心怡一遍又一遍的:“對不起,......”
6
在醫院我拿到那份冰冷的檢查報告時,我才明白。
原來,我失去的不僅僅是聲音,我的生命也正在被無情的病魔一點點吞噬。
那些原本就讓我痛苦不堪的頭痛,如今也有了更可怕的解釋。
我原來就會因為喉癌而失聲。
“要積極樂觀的麵對!”
“情緒不要起伏過大,隻會讓病情加速惡劣發展!”
“去享受一下最後的時光吧!”
醫生的話語在我腦海中反複回響。
沈心怡應該還不知道這個真相吧。
我快死了,我真的快死了,活不過兩個月了。
她也不用活在後悔和愧疚之中了。
想到這裏,我突然覺得所謂的愛恨,一切都沒意思了。
“周軒先生,您之前預約的婚禮錄製歌曲時間就快到了,您看下您什麼時候能過來呢?這邊設備都已經準備好了。”電話那頭傳來錄音工作室的工作人員溫柔的聲音。
我這才想起,前段時間和沈心怡商量訂婚事宜時,提議錄製個情侶對唱歌曲當作留存紀念。
“先生,小姐這邊已經為您準備了車,您隨時都可以出發的。”家裏的傭人恭敬地說道。
我沒有拒絕,叫上沈心怡一起。
我倒是想看看她如何收拾這局麵,一個人怎麼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