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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黛江黛
卷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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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鄰國的落難皇子。

初識,他救我於歹徒之手,我帶他回侯府養傷。

朝夕相伴一年,我心裏有了他。

十五歲及笄,他送我親手所製發簪,承諾要護我一世。

可他食言了,他將我一個人丟在荒道上,帶我堂妹回了他的故國。

三年後,他登上帝位,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將我擄走,要我當他的妃子。

我冷冷地看著他:“我早已嫁林小將軍為妻,此生隻愛他一人。”

1、

我跪在雪地裏。

風雪打在身上,冷得刺骨。

蕭雲渡的聲音更冷,“江黛,和嘉月道歉。”

我抬眼,重複那句話:“不去。”

“朕再說一遍,和嘉月道歉!”

我攥緊袖口,手指捏得發疼,“江嘉月該死,我殺她沒錯。”

江嘉月該死。

半月前,她灌了我一碗墮胎湯。

隨著藥效發作,血滿濕了我的裙據,染紅了一大片床褥。

我疼得發抖。

而她就站在我床邊,笑的花枝亂顫。

江嘉月聽到此話,臉色白了白,隨即道,“妹妹,我知道你記恨我弄掉了你的孩子,可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更何況,那孩子...”

她看了眼蕭雲渡的臉色,小聲道:“是你在南虞時就懷上的孽種。”

孽種?

真是挺好笑的。

那孩子,是我和夫君最為珍視的寶貝,是南虞北平王府未來的世孫或是郡主。

卻成了他們口中的孽種。

此話一出,蕭雲渡眼中怒意更甚,“你就這麼愛他,就因為失去了一個他的孩子,就要把天鬧翻 才肯罷休?!”

我冷笑一聲,抬首注視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我是他的妻子,我當然愛他!”

“你將我綁到北燕來,打掉了我的孩子,還嫌我鬧翻了你們的天?!”

“蕭雲渡,這一切不是你費盡心機求來的嗎?”

“江黛!”

蕭雲渡氣紅了眼,聲音都打著顫。

“那你就給朕繼續跪著!跪到你肯服軟為止。”

“嘉月,走!”

蕭雲渡帶著江嘉月走了。

我繼續跪在雪地裏。

雪花落在身上,化作冰冷的雪水,透過單薄的衣衫涔進肌膚,鑽心的痛。

我們南虞的雪沒那麼冷,

那時,每至下雪,我便會同林潭一道去湖心亭賞雪。日子如飛雪柳絮,輕柔得好像一場夢。

可現在...

我們相隔數千裏漫漫黃沙。

不知他是否安好。

是否還在找我?

2、

暮色四合,我不知跪了多久,膝蓋早已失了知覺。

前麵有侍女的聲音響起。

“參見貴妃娘娘。”

我抬眼,江嘉月身披雪白狐裘,正緩緩朝我走來。

“怎麼,還不肯認錯麼?”

我沉默不語。

她輕笑一聲,

“傻妹妹呀,你真以為你那孩子是我弄掉的?你好好想想,若不是陛下默許,我如何能弄來那墮胎湯?”

“呀,”見我不語,她俯視著我,笑意加深,“你不會真以為陛下愛你吧?”

“陛下若是真愛你,當初就不會將你丟棄在荒道上,帶著我回北燕了。陛下他隻不過是想把你變成他手中聽話的玩物而已。”

她提及往事,無非是想激怒我。

可惜她想錯了,那個人,我早就不在乎了。

我淡淡看了她一眼,輕易戳破了她的偽裝,“難道你就不是玩物嗎?”

江嘉月怒不可遏,“放肆!請你嘴巴放幹淨點,我是貴妃!!”

我譏笑道:“貴妃?一個背叛母國,上趕著給敵國皇帝當妾,奴顏婢膝以色侍人的貴妃嗎?”

“果然是賣國賊之女,天生的賤種。”

蘇嘉月的笑容瞬間凝滯。

“賣國賊”這三字是蘇嘉月身上最恥辱卻永遠無法抹去的烙印,是她不願想起的所有難堪的過往。

揭仇人傷疤果真是一件叫人暢快無比的事情。

“江黛!”

她的臉頰抽動了兩下,強忍怒氣,譏諷道,“我是罪臣之女沒錯,可你呢?你以為你還是金枝玉葉的南虞公主,眾人豔羨的將軍夫人嗎?別忘了你現在隻是陛下身邊連名分都沒有的女人,活得連貓狗都不如。”

“說說你也是真可憐,當初被心上人拋棄,現在又與自己丈夫分離,就連個孩子都沒保住。”

“還是堂姐你更可憐些,”我冷笑一聲,“當年你父親寧親王勾結西域外敵,犯下株連九族的大罪,若不是母後憐你年幼無辜,你早死在了斷頭台上。”

“一個該死之人,也配在這可憐我?”

江嘉月終於徹底怒了,她指著我,道:“你,你給我等著!”

我冷笑一聲,垂眸不再看她。

3、

又跪了許久,我身子有些撐不住了,頭痛得仿佛要裂開。

“你欺負嘉月了?”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呀,這是某人要來替江嘉月興師問罪來呢。

我沒回頭,答道:“是。”

“江黛,”蕭雲渡從我身後繞過來,定定地注視著我,“你就這麼恨她?就因為她弄死了你肚子裏林潭的那個孩子?”

“是。”

我當然恨,我恨不得將你們倆千刀萬剮。

蕭雲渡語氣冰冷,“你現在是朕的女人,心裏卻還想著別的男人和他的孩子?”

我迎上他的目光,堅定道:“永遠不會忘。”

蕭雲渡臉色驟然下沉,他捏住我的下巴,狠厲道:“朕隨時可以殺了你。”

“請便,”我強忍著疼痛,抬首冷冷迎上他的目光,“但我猜你不會殺我。”

“你恨我嫁了林潭。所以你想讓我好好看著你和江嘉月恩愛,好叫我後悔自己當初所做的決定。”

“可是你別忘了,當初是你把我丟下,帶著江嘉月跑了。”

蕭雲渡被說中了心思,身子一怔,放開手。

沉默良久,眼神輕柔了許多,他開口低聲喚我,“阿黛。”

阿黛,多親昵的稱呼。

若是換作從前他這般喚我,我定是要高興上好幾日的。

可現在,我隻覺惡心,連應都懶得應上一聲。

他看著我,繼續說道:“阿黛,隻要你低頭向嘉月道個歉,忘了林潭和那個孩子,過去的事情朕不計較。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妃子,朕會好好待你,”

“妃子?”

我冷冷道:“蕭雲渡,你絕不會當你的妃子。”

“絕不會?”

蕭雲渡暴怒而起,一把掐住我的脖子,雙目赤紅,“江黛,你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守那三年之約?”

“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我沒有回答。

4、

我到底有沒有愛過蕭雲渡?

我曾無數次這樣問過自己。

十四歲那年,我第一次偷跑出宮遊玩,不慎落入人販子之手。

路邊一位少年挺身而出,不顧性命救下了我。

那少年衣衫襤褸,渾身是血,眼神卻明亮似星辰,笑著擺手同我說沒事。

那一刻,我是心動了的。

及笄那年,他悄悄將親手做的發釵插在我發間時,我也曾幻想過他會娶我。

直到後來,江嘉月出現在了他身邊。

有一回,我抱著新買的話本子找他一起看,卻撞見江嘉月靠在他肩上低聲啜泣。

見我進去,二人慌忙坐直了身子。

事後,蕭雲渡向我解釋,前幾日江嘉月因身世原因遭人羞辱謾罵,他這才好心安慰了幾句。

“殿下,你出身高貴,自小沒經曆過這些,你不懂。”

我噙著眼淚看他,“我是不懂,到底是怎樣的關係才會在安慰對方時摟抱在一起?”

蕭雲渡蹙眉,“殿下,別鬧了好不好?”

就這樣,我們頭一回不歡而散。

吵架後,我心中鬱結難解,便獨自在湖邊賞雪散心,遇上了江嘉月。

她笑意盈盈地同我打招呼。

我不理。

她便走至我身後,輕輕推了我一把,將我推入河中。

隨即,她也跳了下去。

寒意侵骨,掙紮中,我看見蕭雲渡跳了下來,卻不是來救我。

上岸後,江嘉月朝我得逞一笑,好像在說:“看吧,你喜歡的男人,好像並不在意你的死活呢。”

5、

那回我發了很久的燒。

迷糊中,我不停喊著蕭雲渡的名字。

我想問問他,到底為什麼?

可侍女們說,蕭雲渡正陪著嘉月郡主賞花遊湖。

現在想想,其實早在那時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是我總不肯相信而已。

病好後,蕭雲渡來看我。

他於門外駐足良久,沉默不語。

直到有侍女經過喚他他才進來。

沉默片刻,他用略帶愧疚的語氣說道:“殿下,對不起,我怕她在水裏待久了會出事所以才...”

怕她會出事?

真是好笑。

我努力忍住眼淚,問他:“她會出事,我就不會嗎?”

“嘉月她身子不好…你是知道的。”

“她身子不好?”我苦笑,“可你知不知道,她推我下去的,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蕭雲渡皺眉,“你為什麼總是把嘉月想得那樣壞?”

我注視著他的眼睛,“嘉月,嘉月,你瞧瞧,叫的多親昵。”

“那我到底算你什麼呢?”

蕭雲渡愣了愣,神情有片刻恍惚。

半晌,他緩緩開口,“阿黛,你相信我,我同嘉月並非是你想象的那種關係。你才是我真正想娶的姑娘。”

他看著我,眼神裏透著堅定,“等我三年,三年後我一定會做出一番功績,然後風風光光地來娶你。

我身子往後一仰,躲開他伸過來想要碰我的手,淡淡說:“不必了。”

“阿黛,”他大約是真急了,聲音有些發顫,“你信我。”

“再信我一次。”

我那時是真的傻。

要不怎會真的信了他?

十五歲生辰那天早上,我收到了一封信。

信上說,蕭雲渡被綁架了。

若想讓他活命,就帶上銀票獨自一人去京郊外的那片樹林裏。

我騎上小馬,趕了很久的路。

到了我才知道,沒有什麼綁匪,一切都是假的。

蕭雲渡騎在馬上,懷裏摟著美人,低聲同她說:“月兒,跟你跟我回了北燕,就不會再受任何委屈了。”

美人側首看了我一眼,“那我堂妹江黛呢?”

蕭雲渡道:“阿黛她...畢竟是南虞的公主,我沒法帶走她。”

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

我對他的喜歡,對他的擔心,根本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蕭雲渡!”

我聲嘶力竭地喊:“你憑什麼騙我,憑什麼?

他看到我十分驚訝,“阿黛,你怎麼來了?”

我忍著淚,哽咽著問他:“你既然喜歡江嘉月,為何要來招惹我?!”

蕭雲渡有些無措,他調轉馬頭,向我這走來,“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我後退了兩步。

“阿黛...”

我捂著發紅的雙眼,用盡全身力氣說出了那兩個字:“你滾!”

沉默良久。

他聲音有些發顫,“阿黛,我先走了。”

“但你記住,我們的三年之約還在。

“三年之後我一定來娶你。到時候我再把所有事情都和你解釋清楚。”

馬蹄聲噠噠響起,又逐漸遠去。

我放下手,雙眼酸澀,滿臉都是淚。

他說過他愛我,可他一次次地把我丟下。

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我騎著馬,在雨中不知走了多久。

我不認得回家的路了。

6、

思緒收回。

蕭雲渡站在我麵前,一動不動地盯著我。

他還在等我回答。

我冷聲開口,“我不愛你。”

“三年之約,我亦從未答應過你。”

蕭雲渡的眼神倏然變得極冷。

沉默片刻,他突然笑了,笑得兩眼通紅,像個瘋子。

笑完,他說:“江黛啊江黛。你不愛我也無妨,反正你這輩子生是我蕭雲渡的人,死是我大燕的鬼。你這一輩子,都別想再回去了。”

我冷眼看他,“林潭總有一天會找到我。”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他看著我,平靜地發著瘋,“阿黛,再過一段時間你久會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真正愛你,能夠給你依靠的人隻有我一個。”

蕭雲渡終於走了。

而我再也撐不住虛弱的身子,倒在了雪地中。

夜裏,我又夢見了林潭。

那天,蕭雲渡離開後,我騎馬在雨裏走了很久。

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春寒料峭,雨水打在臉上,冷得我直發抖。

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一位頭戴鬥笠的白衣少年騎馬朝我奔來。

他拉住韁繩,翻身下馬,將鬥笠戴在我頭上。

他俯身,與我雙目對視,他的眼眶紅紅的,“黛黛,你去哪裏了,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你。”

我心虛地低下頭,“對不起,我...”

“不要說對不起,你沒錯,是我沒保護好你。”

不論我在哪裏,林潭好像總是能找到我。

小時候,我躲在屋簷上哭,他像變戲法一樣出現在我身邊,手裏還拿著我最喜歡的糖葫蘆。

落水那回,他想也沒想就跳下來救我。

將我救上岸後,不顧自己冷得發抖也要將自己的大氅披在我身上,直到將我平安送回寢殿,喚來太醫後才離開。

我問他為什麼這麼傻。

他說:“你自小身子骨就弱,染個風寒就能要你半天命,我是怕你出事。”

“以後可別再一個人出宮了,若不想帶侍衛,就叫上我,我護你。”

想到這,我心裏酸酸的。

我坐在馬上,輕輕環住他的腰,問他:“林潭,你是不是永遠也不會丟下我?”

他回頭,朝我一笑,柔聲道:“我怎麼會丟下你?”

“你放心,隻要你回頭,我永遠都在你身後。”

他說,他永遠都在。

我心底暖暖的,伸出手,想去觸碰他的臉。

可剛一觸及,一股冰涼之意便竄入指尖。

幾乎在同一瞬間,他的臉色倏然變得慘白,瞳孔也漸漸渙散。

我身子一顫,視線緩緩下移。

好像什麼東西從他的脖子流下來。

我借著月光仔細一看。

是血!

好多好多的血流下來。

一直箭矢橫插在他的脖子上。

“阿潭!”

我自噩夢中驚醒,心底久久無法平靜,幹坐到了清晨。

7、

自那回不歡而散後,蕭雲渡再沒踏足我這兒。

江嘉月倒是經常來看我。

說是來看我,其實就是想來借機羞辱我一番。

我不是冷臉相待就是反唇相譏,總之她並沒在我這討到什麼好。

那天,她坐在書案另一端,指甲輕叩著桌麵,嘴角輕揚,

“妹妹,你同我說說,從公主淪為階下囚的滋味如何?”

見我不答,她笑得更開心了,“哦,我忘了,現在你不能說是階下囚了,而是寡婦,或者說,亡國奴。”

我陡然一震。

一股寒意自腳底直竄心尖。

我目光直直地盯著她,“你什麼意思?”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陛下派兵攻下了你們南虞都城而已。”

江嘉月掩麵輕笑兩聲,

“那些京都貴女們,自戕的自戕,有點姿色的都被抓去做軍妓了。”

她看了我一眼,眸中笑意加深,“你夫君也死了,一箭穿喉,當場斃命,被我大燕鐵騎踩成了肉泥。”

“據說死的時候手裏還牢牢抓著一塊玉佩。”

“我猜,那玉佩是你送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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