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十萬塊錢,喬顏去交了手術定金,又聘請了一個護工。
剩下的一點零錢,她為小念買了一個小蛋糕。
這是小念第一次吃蛋糕。
她好開心,連粘在盒子上的奶油,都小心翼翼地刮下來放進嘴裏。
“媽媽,你怎麼不吃?”
小念懂事地將小叉子遞給喬顏。
喬顏搖頭:“媽媽不愛吃甜的。”
她其實最愛吃甜食了。
當初,陸尋洲會騎著摩托車穿越半個城市,就為了給她搶一家甜品屋新烤出爐的蛋撻。
為了讓她吃到時還是熱的,陸尋洲把盒子藏在胸前的口袋。
當晚洗澡時,喬顏才發現他的胸口一片燙傷。
她罵他傻,問他疼不疼。
他笑著給她擦眼淚:“一點都不疼。”
都是往事了。
女兒睡下後,喬顏縮在角落裏,終於放任自己大哭了一場。
天明時分,她擦幹眼淚,出去找工作。
一個月後,她就要死去,但在此之前,她希望盡可能多地為女兒攢一點錢。
喬顏推開病房的門,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陸尋洲。
他站在醫院的走廊裏,來來往往的護士都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矜貴又英俊的男人。
有好事的小護士湊上去問:“先生,您是來......”
“來看我的孩子。”陸尋洲說。
喬顏站在原地,愣住了。
他知道?難道他已經知道了?!
然而,下一瞬,喬心心便從走廊的另一角走出來。
陸尋洲立刻迎上去,喬心心衝他羞澀地點了點頭。
陸尋洲高興地抱起喬心心轉了好幾圈:
“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
喬顏站在陰影裏,窒息而又無力的寒冷將她淹沒。
原來是喬心心懷孕了啊。
真好,他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名正言順地叫他爸爸,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而自己的存在,隻會毀掉他如今來之不易的幸福。
喬顏抿了抿唇,轉身想離開。
喬心心卻看到了她。
“姐姐。”
她一路小跑上前,拉住喬顏。
“我懷上尋洲的孩子了呢。”
喬顏忍著胸口的翻湧,冷漠道:“恭喜。”
喬心心摸著肚子,柔聲說:
“姐姐,我好高興,可也很為你難過。”
“尋洲當初明明那麼愛你。”
“為了給你買訂婚戒指,他跑了一個月外賣,臘月裏路上結了冰,他連人帶車翻進護城河,被撈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凍僵昏迷了,手裏還緊緊握著那枚戒指。”
“但凡你不要玩得那麼花,現在陸太太就是你了,給他生下孩子的人也會是你。”
“可你為什麼要想不開,去跟那六十多歲的老頭子玩車震呢?”
喬顏盯著喬心心理直氣壯的臉,不明白人為何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
“當年的真相是什麼,沒有人比你更清楚。”
“你是怎麼有臉在我麵前說出這種話的?
喬心心捂嘴輕笑:
“怎麼,威脅我啊?是要把真相告訴尋洲嗎?”
她湊在喬顏的耳旁,低聲道:
“當年的事早就定案了,你覺得現在你去跟陸尋洲說你冤枉,他是信你還是信我?”
腦海裏劃過陸尋洲無條件護著喬心心的模樣。
喬顏的胸口劃過一陣又一陣的銳痛。
一個是當年差點害死他的前女友,一個是如今懷著他孩子的未婚妻。
該相信誰,自然是一目了然。
沒關係。喬顏對自己說。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
陸尋洲永遠恨著她也好,這樣他才不會再因為她難過。
說話間,陸尋洲也走了過來。
“心心。”他冷淡道,“你現在懷著孕,少跟這種無恥下賤的人多費口舌。”
喬心心怯生生地說:“可她畢竟是我的姐姐呀。”
“姐姐,我第一次懷孕,實在是很緊張,你是生過孩子有經驗的人,能不能來照顧我呀?”
喬顏不用想都知道喬心心要幹什麼。
一旦她孕中有半點不適,都可以怪到自己頭上。
這種燙手山芋,她不可能接。
“不能。”
眼看著喬顏斷然拒絕,陸尋洲生氣了。
“喬顏,你做出那種敗壞喬家名聲的事,這五年來心心和喬伯父伯母一直生活在非議裏。”
“即便是這樣,心心仍然不計前嫌,想盡辦法跟你修複關係,你呢?你霸占了心心十八年的人生,如今連一點愧疚都沒有嗎?”
喬心心紅了眼眶,靠在陸尋洲的肩頭。
“好啦,尋洲,姐姐不願意就不勉強了......”
眼看著陸尋洲要為了喬心心進一步逼迫自己。
喬顏搶先道:
“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能。一個月後我就要走了。”
陸尋洲原本滿心慍怒,聞言微微一愣。
“你要去哪?”
喬顏抿住嘴唇,並不回答。
“回答我,你要去哪?!”
陸尋洲的質問響徹走廊。
細弱的哭聲卻突然在角落裏響起。
是小念。
她睡醒了找不到媽媽,光著腳從病房裏跑了出來。
喬顏心疼極了,她趕緊伸出手:“乖,媽媽陪你回去睡覺。”
小念卻衝向陸尋洲。
“壞人!不許欺負我媽媽!”
她一口咬在陸尋洲的腿上。
陸尋洲吃痛,想也沒想地抬腿踹了過去。
“小念!”
喬顏撲了過去。
她一把將小念護在自己懷裏,用自己的後背挨了陸尋洲這一腳。
疼痛從後心一路傳到前心,喬顏摔在地上,喉嚨當即泛起腥甜。
“媽媽!”小念大哭。
“媽媽沒事。”喬顏蒼白著臉笑了笑,“我們走。”
她抱起小念,轉身回病房。
身後傳來陸尋洲厭惡的聲音:
“張嘴就咬人,喬顏,你自己賤得像條狗,生出來的孩子也像狗。”
“我要是生出這種小孩,我就把她掐死。”
喬顏的脊背猛地僵住了。
她沉默良久,回過頭來,衝陸尋洲笑了。
“所以我不可能給你生孩子啊,陸總。”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你都根本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