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霜月渾身是血地回到浮屠山時，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拜見妖皇。

“霜月自請前去駐守破妄境，求陛下成全！”

須臾，屏風自行退開，妖皇眯著鳳眸深看了霜月一眼：“此事可有跟你師尊商議？”

指節被捏的發白，霜月有些恍惚。

她已是將死之人，還談什麼商不商議。

她本是青蛇一脈，兩百年前她的雙親死後，臨終之時將她托付給了摯友霽清。

霽清憐惜她年幼，將她收入自己門下，親自照料。

兒時霜月對霽清心存感激且敬重他，可漸漸的那份敬重之心變成了愛慕。

生出這種情緒的時候，霜月第一反應是感到羞愧，她怎能愛上自己的師尊？

可正當她打算將這份愛慕掩埋於心的時候，卻恍然發現霽清對她似乎有所不同。

在她及笄那年，霽清自損三百年修為，在她的貼身玉佩中放入一絲分神，隻為佑她平安。

霽清是九尾靈狐，霜月甚至還可以讓他化作原形，然後撲進他的尾巴裏撒嬌。

數年的曖昧下，霜月本以為和霽清之間隻差捅破那層窗戶紙，直到嶽雲俏出現了。

她慌了神，借著醉意袒露的心聲，一向偏寵她的霽清卻翻了臉，聲音冷若冰刀刮骨：“霜月，他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不知羞恥的女兒來！”

那天，她被霽清封了靈力在殿外跪了一夜，凍的昏迷過去。

那夜，嶽雲俏卻不曾離開。

飛雪中，霜月看到屏風後的影子交疊在了一起，雖然隻是蜻蜓點水一般，卻讓她痛徹心扉。

自此，她也終於死心了。

回憶收攏，霜月再度重重叩首：“霜月是寒玉髓體，無人比霜月更加適合駐守，求妖皇成全！”

妖皇語氣凝重：“既入破妄境，千年之內再無離開的可能，且不能反悔。”

霜月閉了閉眼，語氣堅定：“霜月不悔！”

妖皇點頭：“接下來的時間，你需毎日去後山淩波冰譚淨身，洗清七情六欲，十日之後入破妄境。”

說完他丟給了霜月一塊令牌。

“謝妖皇！”

拜別妖皇，霜月匆匆去了淩波冰譚。

冰譚冒著寒氣，周圍滿是白霜。

霜月咬了咬牙，忍著撕裂的痛感脫下了和傷口粘連在一起的衣衫，走進了潭水中。

刹那間，鑽心的痛感遍布了全身，霜月仿佛回到了那滿是煞氣的殘劍塚，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在被鋒利的劍氣淩遲著！

一縷縷泛著光華的脈絡從皮膚中析出，最後消散於潭水中，使得霜月心頭陣陣發澀，忍不住流下眼淚。

那便是她的情欲嗎？

也不知過了許久，霜月痛的幾乎已經失去了知覺，她費力地爬出冰譚，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

看著潭水中的寒氣，她有些茫然，隻覺得心中仿佛缺了什麼一般，空蕩蕩的，卻也沒那麼難受。

這時一隻靈力凝成的小狐突然跑了進來：“速來隱霧殿。”

霜月沒有理會，揮手將它打散後穿好衣服回了自己的靈洞，躺在榻上便陷入了昏睡。

渾渾噩噩間，靈洞傳來一陣強烈的靈力波動，霜月豁然睜眼便看到二師兄孤銘和三師兄沉霄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