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聽懂了

男友嫌我不如他的學妹聰明。

玩傳話遊戲，故意用我不懂的維吉尼亞密碼加密。

他說：「蠢貨，江予冬。」

他不知道的是，我已經能聽懂了。

轉身就走後，我接下保密項目帶頭人的位置。

男友再見我，哭的嗓子都啞了。

「姐姐，是我太笨。」

「能不能別把我丟掉......」

1

林聽潮生日那天。

我帶著自己準備的生日蛋糕過去。

被他攔在了門外。

「江予冬，裏麵都是跟我一樣的高材生。」

「我們聊的東西，你聽得懂嗎？」

我愣了愣，哽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林聽潮又開始嫌棄我的學曆了。

他是985的高材生。

但我隻是個高中畢業就出來的打工妹。

哪怕林聽潮現在吃的用的全是我供的。

他也不願在人前丟麵。

要我這種「不上檔次」的女朋友。

忍下心頭的酸澀，我哄林聽潮說。

「我就待一會就走。」

八點還有個研究院的臨時工作。

結束工作，就過了林聽潮的生日。

哪怕再忙，我也想看著他許願吹蠟燭。

林聽潮煩了，插兜，不情不願的開門。

女孩嬌俏的聲音從包廂裏傳來。

「學長，是我點的外賣到了嗎？」

她拽著林聽潮的袖子。

不待我開口解釋。

林聽潮擋在我麵前。

「是......」

「我女朋友找人來送蛋糕的。」

那一刻，我突然有些後悔來了。

2

那女孩叫薑瑜。

林聽潮曾在電話中。

一次次提她的名字。

「薑瑜好笨的，一個最基礎的加密算法都學不會。」

「嘖，還是太急了，她一個跳級上來的女生，基礎不穩是應該的。」

後來，就成了。

「江予冬，我今晚不回去了。」

「薑瑜找我幫她補課，不然她要掛科。」

我榨幹自己所有的休息時間給他燉湯時。

他陪著薑瑜，從學期頭到學期尾。

這個有些笨的學妹，一次次的讓他不回家。

有次，聽他在家裏給薑瑜打電話。

我打碎了碗。

他掛掉電話，說的第一句卻是。

「江予冬，你怎麼總是這麼笨手笨腳的？」

我一愣，想起他在總提起的學妹。

「是我笨，還是你的學妹更笨啊？」

他看我的眼神陡然冷了下去。

「薑瑜再笨也考上了我們學校。」

「你跟她比什麼？」

我沒告訴林聽潮。

因著他當日那句話。

我死磕了幾年加密算法。

那套算法被我合作單位的一個領導看重。

馬上，我也要進林聽潮的學校了。

隻不過，不是以學生的身份......

這次他生日，我想告訴他這個喜訊。

可現在，卻不知如何開口。

僵站在門口好久。

薑瑜自然的接過我手中的蛋糕，好心道：

「晚點還有別的事嗎？」

「要不要留下來跟我們一起慶祝學長的生日？」

手機彈出條消息。

是林聽潮發來的。

【別讓我為難。】

我抬眸，林聽潮又開始露出招牌式微笑。

「一起留下吧，熱鬧些。」

你看，他分明很輕易就能留下我。

隻是脫離女朋友這個身份......

3

林聽潮喊來的都是他同專業的同學。

一幫理工科的男孩，薑瑜像眾星捧著的月亮。

原本在聊的前沿科技，在我走進包廂時戛然而止。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我覺得格格不入，想走。

薑瑜拉著我坐下。

「跑外賣是不是很辛苦啊？」

林聽潮站在她身後，擠眉弄眼。

我看懂他唇形了。

【是你要在這待著的，裝也給我裝得像點。】

我一愣，心緒愈發沉。

以前，為了供林聽潮。

事業又沒起步的時候，我真去送過外賣。

下班的點，電瓶車聚集在十字路口，像窩蜂。

爬五六層的樓，冬天下雪的時候。

睫毛上會結一層厚厚的霜。

可林聽潮要錢買羽絨服時，我二話沒說。

讓他給自己買最好的。

那時，林聽潮給我許諾。

「江予冬，等我畢業了就都好了。」

「我來賺錢，養你。」

回憶似乎成空談。

林聽潮恨不得我從沒出現在他的同學們前。

我忍住鼻酸，小聲說。

「......挺辛苦的。」

「大冬天，穿男朋友淘汰下來的舊羽絨服。」

「風大的時候，車子在前麵開，絨在後麵跑。」

我說完，林聽潮臉就綠了。

「至於這麼可憐嗎。」

「連給自己買件衣服的錢都沒？」

一群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好奇的問。

我坦然回答。

「總要有取舍的。」

可我的付出，卻隻換來了。

林聽潮的沉默。

4

借著接電話的名義躲進洗手間。

剛擦掉眼角的淚。

卻意外聽見薑瑜的聲音。

「學長，你女朋友是忍者吧？」

「說好了等她崩潰，就說她情緒不穩定跟她提分手。」

「現在算什麼，她難道要跟我們玩一整場嗎？」

「我看到她那張苦瓜臉就煩......」

薑瑜走了。

我攥著的掌心鬆開，卻已沁出了血。

這算什麼？

林聽潮想跟我分手。

可以直接提。

何必如此，費盡心機的取笑我。

我推開包廂門時。

這群人已開始玩起了下一輪遊戲。

傳話，從林聽潮一直傳到末尾。

傳錯的喝酒。

輪到我，上家是薑瑜。

報了一串字符。

「xxyumhdyhtrk。」

聽到的那一刻，我下意識看向林聽潮。

他歪頭，一臉無所謂。

他覺得我沒可能會懂這串加密的字符。

5

薑瑜提醒我。

「姐姐，我們在玩的是維吉尼亞密碼。」

「你聽不懂的話，往下傳就好了。」

她回眸，跟林聽潮心照不宣的笑了下。

在他們設定的劇本中。

到這，我應該自尊心爆發。

像個瘋女人樣發脾氣，搞毀這整場生日宴。

林聽潮也就好借勢跟薑瑜在一起。

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我身上。

可現在，我忽然不想了。

我掃了眼薑瑜期待的眼神。

小聲的把字符串，報給下一個人。

結束在林聽潮的上家手裏。

那人一頭霧水的報出答案。

「nyriivxxesh。」

「林哥，知道你是學神，但也不用在這秀吧？」

「除了薑瑜誰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

林聽潮臉色煞白。

6

他們傳過來的那串字符。

用林聽潮的英文名fee做密鑰，解開後分明是：

「江予冬，蠢貨。」

而回傳的字符，用同樣的密鑰解開後。

卻是：「我聽懂了。」

7

準備好的劇本被攪亂。

薑瑜一肚子氣沒處撒，視線亂瞟。

林聽潮也給我發消息。

「你是不是找人幫你了？」

這話問的挺可笑的。

整個包廂都是他們找來見證的幫手。

卻問我是不是，找了人作弊。

我第一次沒回林聽潮的消息。

在所有人起哄要我喝酒時。

起身，將滿杯的酒液潑到林聽潮身上。

薑瑜委屈的罵我。

「江予冬......你是不是有病？！」

「玩不起別玩啊，不是所有人都要像學長樣包容你。」

把我當作外賣員請進來。

就是她口中的包容嗎？

這種幼稚的遊戲，我不想再玩下去了。

林聽潮擦掉臉上的酒液，臉色鐵青。

卻還是裝的溫柔大度。

「江予冬，我可以不跟你計較。」

「但你得跟我道歉，我喜歡你......不是你可以隨意欺負我......」

我打斷了他。

「裝夠了嗎？」

我氣的聲音都在抖。

卻還是一字一頓的把自己想說的說完。

「林聽潮，你叫我來的目的不就是跟我分手嗎？」

我拿起自己親手做的蛋糕。

「我就不打擾你跟學妹無縫銜接了，玩的開心。」

我起身的那一瞬，在座的臉色都一變。

就連薑瑜也瞬間慌了神。

「學長，我剛剛是不是說的太過了？」

林聽潮看著我離去的背影。

撕下那張溫柔的麵具。

「別理她，學曆不高自尊倒是很強。」

「等著吧，沒兩天她就會找我複合了。」

門合上。

我清清楚楚聽到林聽潮說的。

離開的腳步再無猶豫。

8

我蹲在KTV門口。

吃完了那整個蛋糕。

常有人說胃是情緒器官。

我不信，此刻卻像胃裏空出個大洞。

不論填多少東西到肚子裏，也沒辦法彌補。

喜歡林聽潮的最開始。

我是借他在彌補自己年少的空缺。

一個在山區裏長大，貧困的女孩。

父親死在礦上，奶奶臥病在床。

我媽熬不下去，在我十歲那年就跑了。

我是靠著好心人的資助，才讀完的高中。

我在便利店打工。

櫥窗裏常有臨期的水果蛋糕。

S市的大雪天。

林聽潮交不起電費，在便利店外的凳子上，縮成小小一團。

靠著兩盞燈絲一閃一閃的燈泡，讀完整個高三。

我看的鼻頭發酸。

遞給他一塊臨期蛋糕。

那雙眼睛，像春天最清澈的泉水。

他跟我說，「可我沒錢能給你。」

我說，「不需要。」

再後來，隻要是林聽潮所需要的。

我都一一送到他麵前。

可直到現在，我才發覺。

從寒冬臘月出走的少年。

已經不再汲於我這盞燈的溫暖。

挺好，我也不該被困在那個冬天裏。

抱薪給他人取暖的人。

更不該忘記，自己是誰。

9

研究院，我結束完工作。

敲開了項教授的辦公室。

頭發花白的老人伏案桌前。

滿屏都是複雜的數學公式。

見到我，他熱情道：

「小江，我說的保密項目，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你說的學曆的事情，我有辦法搞定。」

「人才才是關鍵啊。」

我點頭，認真道。

「教授，這次來我就是想跟您說。」

「保密項目，我決定參與。」

參與這個重大保密項目。

需要我放棄姓名，放棄過去，全身心的投入到密碼事業中。

過去我無法割舍林聽潮。

而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了。

「好，那你準備一下。」

「一個月後，這個項目會正式啟動。」

10

從研究院回來。

洗漱完，接到了林聽潮的電話。

他喝醉了，大呼小叫。

「江予冬，我打了你多少個電話都不接。」

「你知道你今天讓我多丟臉嗎？」

「我手上錢不夠，你快過來結賬。」

林聽潮自尊高，哪都不願低人一等。

我一向把他看得比自己重。

哪怕自己跑外賣，也要讓他吃飽穿暖。

可現在，我看向鏡子裏挑不出優點的女人。

忽然覺得好不值得。

與其把期待放在林聽潮身上。

不如自己去創造想要的未來。

「林聽潮，既然你沒錢。」

「為什麼要選擇超出自己能力的消費？」

他依仗著我能給他托底。

總是毫無底線的大手大腳。

聽到我凶他，林聽潮瞬間炸毛。

「江予冬，你現在在跟我鬧什麼。」

「是覺得我因為學妹冷落你了嗎？」

「你說你要來生日會，我讓你來了吧。」

「是你自己又不會打扮，又笨不會說話，現在來怪我？」

他每次跟我吵架。

總把所有的問題推到我身上。

是我太笨，不夠聰明漂亮，帶不出手。

卻從未想過，帶著成見來看我的人，是他自己。

「林聽潮，我們分手了。」

「既然你跟你的學妹這麼好，就讓你的學妹幫你解決這些！」

我飛速把電話掛斷，關機。

誰愛當這個冤大頭誰當去。

以後我江予冬。

不做他林聽潮的丫鬟。

11

聽說我終於跟林聽潮分手。

曾經他的那些朋友們。

都替林聽潮開心。

「江予冬，真要感謝你給林聽潮機會，他終於能跟薑瑜在一起了。」

「少了你，林聽潮過的比從前自在多了。」

「說真的，你這種學曆的人，當他女朋友都拉低了檔次。」

消息紛至遝來，有如雪片。

總像林聽潮在提醒我。

是時間該去追回他了。

他以前也用過這種幼稚的手段。

隻是我尚覺得他喜歡我，所以甘做下位。

可現在，我一一拉黑刪除。

與其糾結男人，不如提升自己。

12

一月之期快到。

有天晨練結束。

林聽潮帶著薑瑜堵在我的出租屋前。

他們應該是在一起了。

戴著情侶對戒。

林聽潮手上捏著封介紹信。

看向我時，又輕蔑又惱怒。

「江予冬，你出息了。」

「連官方文件都敢偽造了。」

那不是偽造的。

是項教授代表官方給我加急的證明文件。

我伸手要搶。

林聽潮更覺得是他抓住了我的馬腳。

「別以為能解出一個維吉尼亞密碼就能走入我的生活。」

「就算你把自己的人設塑造的再高大上。」

「也別想我會回頭。」

他一臉驕傲的搭上薑瑜的肩。

發膩的眼神讓我掉了一身雞皮疙瘩。

「跟你直說吧，我馬上就要去參與保密項目了。」

「薑瑜爸爸，可是那個項目的負責人，才不是你這種高中學曆的女人能搭上的順風車！」

他二人沾沾自喜的笑著。

我撓頭，有些疑惑。

我怎麼記得。

項教授，沒有一個姓薑的女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