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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鄰釘子戶惡鄰釘子戶
李樹69

第1章

村裏要修國道,惡鄰居的房子上了規劃,我捧殺起了惡鄰:“那邊既然給這麼多,應該還可以給更多!這次咋不得賺他個千八百萬的!何況上麵定了這裏,輕易不會更改,你們就放心要!”

果然,聽到我這話,他們更加囂張跋扈,要挾起了負責人:“少一分錢我們都不會簽字!你們要改道,這成本至少多出去上千萬去,我家這地理位置就值這五百萬!”

他們自以為可以拿捏一把,可沒成想惹惱了負責人。

國道一夜之間改道,拆到了我家頭上。

負責人忐忑的問:“那個,你們同意拆嗎?”

1

村裏要修國道,鄰居的房子上了規劃。

政府給出了一百七十萬再加上三塊宅基地的巨額賠償款。

自家蓋的村房連十七萬都賣不出去,更別提那三塊宅基地可都是緊靠著縣城。

鄰居家上午知道這個消息,中午就把我家的院牆挖了。

快八十歲的老太婆獨自一人扛著鐵鍬撅我家牆根。

牆根種著一排我媽的月季花,眨眼的功夫就被她撂倒一大片,手腳麻利程度堪比人形打樁機。

我媽衝出去罵她要幹什麼。

她掄著鐵鍬說起話來毫不含糊,指著我媽就是劈頭蓋臉一頓罵。

“什麼你家的!這是我家的!”

“你家當初蓋房子可是壓了我家的兩米地,現在拆遷人家是按平米算,這麼多年懶得和你計較,但是現在你必須得把我家的地還回來!”

她滿臉的褶子猙獰扭曲,眼珠子瞪得老大,恨不得把我們生吞活剝。

我媽當下就被她氣得連氣都喘不上來。

我擋在我媽身前罵那個老太婆,“你有病啊!當初是你家占了我家半米,啥話都讓你說完了!”

“你怎麼不說整個地球都是你家的!”

當初就因為這半米的事,我家沒少和他家吵。

兩邊留著的位置不夠,他家又要蓋三層。

整個把光擋的嚴嚴實實,壓根不考慮我家的死活。

後來村委會來調解,他家同意可以隻蓋兩層,但是占了我家半米的地基不能退。

我爸媽都是好說話的老實人,覺得鄰裏鄰居實在沒必要因為半米的地傷了和氣。

我家是覺得沒必要,可他家心裏反倒是怨恨起我家來了。

不止把廁所的排汙口修在了我家廚房管道的位置,更是有事沒事三天兩頭上門來找茬罵街。

現在他家都上了規劃要拆遷,得了便宜還賣乖來欺負我家。

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我去搶老太婆手裏的鐵鍬,她抄起鐵鍬二話不說就要鏟我的腳。

幸虧我躲得夠快,她那一鏟子下去鐵鍬可是直接紮進了地裏。

她齜牙咧嘴的叫嚷起來,“就是我家的地!就是我家的!”

她拍著胸脯,“我家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地,我能不清楚有多少?這地是我奶奶那輩讓給你家的!”

“還回來!現在給我家還回來!你們這一家子霸占別人宅基地的土匪強盜!”

她就仗著自己七老八十老不死活得最久,什麼瞎話都能往舊賬上編。

老嘴皮子上下一巴巴,難聽的話像炮彈一樣往外炸。

我從小到大可沒聽過還有這檔子破事。

我眼疾手快,趁她不留神一把把她手裏的鏟子搶了過來。

我拎起鏟子指著她,“你再敢過來試試!信不信我把你這把骨質疏鬆的老骨頭給你挫成灰!”

手裏的武器被搶走,老太婆一下子就落了下風。

她不敢真的惹毛了我,站在原地幹跳腳,磨著後槽牙,借著給自己壯膽說些硬氣話,“你打啊!有本事你打死我!”

“我要是在你家哪磕了碰了,賠不死你!”

“我兒子孫子以後三代都靠著你家享清福!”

我爸聽到動靜披上外套也出來了,讓我媽趕快去喊村委會的人來。

老太婆天不怕地不怕,“隨便你喊!你把天王老子喊來了也沒用!我就是天理、是王法!”

“你們一家子強盜土匪,霸占別人家地幾十年不還,馬上就遭報應,小心出門讓車給你家都撞死咯!”

我把生平所有的罵街絕學都拿了出來,親切的問候了她的祖宗十八代。

可她臉不紅心不跳,瀟灑如撓癢癢。

我口水都罵幹了,她隻覺得衣角微臟。

人至賤者無敵。

很明顯,她已經無敵了。

我被氣得兩眼發黑。

可誰知村委會的人一來,剛剛還上躥下跳的她馬上就一咕嚕躺在地上不起來。

她還不忘記瞄準了我家的院牆往下躺。

她拍著大腿,叫苦連天,哭爹喊娘,“打人啦!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了!欺負我一個八十歲的老太婆!”

“老實人就是好欺負啊!你把我打死吧,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可不要怪在我兒子孫子頭上啊!”

2

他家可是我們村人盡皆知的老麵孔了。

這十幾年大大小小幹出來的事,都能傳到別的莊子裏去。

他們一家五口,老頭老太兒子兒媳和小孫子,都是實打實的村霸,臭名昭著爛穿地球。

屬於今天霍霍誰家的菜地,明天又跑去誰家罵街的主。

村書記一看見她就沒什麼好臉色,問我爸前因後果。

還不等我爸開口說點什麼,老太婆見縫插針馬上就發話了。

她哭嚎道:“他家小子打人啊!拿鐵鍬砸我的頭,砸我的背!”

“疼啊!我現在頭也暈,眼睛睜不開啊!喘不上氣…”

我對著書記說,“村裏上午剛下了通知,他們家在規劃上要拆遷。”

“一百七十萬三塊地皮都還不滿意,現在又來胡編亂造說我家占了他家兩米的地,要撅了我們的牆根好讓他家的賠償款能拿得更多!”

“有這麼欺負的人的嗎?”

“書記,你比我們更清楚,當初我們兩家蓋房子到底是誰占了誰的地!”

我抄起鐵鍬隔空對著老太婆掄得虎虎生風。

她猝不及防,嚇了一大跳,兩腿一蹬,竄起來跳出去兩米遠。

我指著她又罵,“剛剛還腿腳不利索,這疼那病,現在又痊愈了?”

“我這鐵鍬要真砸你頭上,還能有你上躥下跳的功夫?現在殯儀館的人都來了,你棺材也都給你打好了!”

書記最清楚他們一家的德性。

書記黑著臉嗬斥了兩句,“姓畢的,村裏誰家拆誰家不拆,雖然是項目的規定,但也不是沒有我這個書記說話的地方。”

實際上書記也不能拿她怎麼著。

拆遷的事哪輪得到書記說話的份,無非就是詐唬她,好讓她老實消停些。

之前因為和他家的事,我家都鬧到報警了。

她偷了我媽落在電動車框裏的手機,死不認賬。

電動車就停在我家門口,監控清清楚楚拍到是她賊眉鼠眼,趁著周圍沒人塞進了自己兜裏。

可就算報了警,警察都拿這種倚老賣老、堪比恐怖分子的老東西沒辦法。

她一口咬定是沒人要、自己撿的,不是偷的。

手機是在警察的威逼利誘下還了回來,錯是一點不認。

她還能倒打一耙怪我媽丟三落四不放好東西。

她大言不慚,說幸虧撿到的人是她,要是換了別人誰肯免費還給我們。

要不是警察來了,她怎麼著都得要五百塊錢才同意鬆口我們贖回手機。

書記對著她指名道姓,“你再這麼胡來,我改明兒和政府的人一說,你看拆遷這事還能不能有你家的大名!”

書記發了話,老太婆再天不怕地不怕,心裏都得掂量掂量了。

她不信我說的,可絕不會不信書記說的。

書記在我們村德高望重,幾十年的老幹部一句話的分量比金子還重。

她轉著眼珠子,心裏盤算一陣,連鐵鍬都沒顧上要回去,就滾回他們家了。

可前腳書記剛走,後腳他們家就又開始作妖。

連半天的功夫都沒消停,她就卷土重來。

而這次更是帶上了自己全家老小,一家四口齊上陣。

他家老頭穿著白背心,站在我家門口叫喚罵街,“你們一家子王八蛋!種的什麼花把我孫子的手紮了!”

“中間是公共區域,你家憑什麼種花!現在必須都給我鏟了!”

老太婆悲痛欲絕,抓心撓肝,“我的孫子喲!我苦命的孫子!”

“可憐的孩子手指頭都被紮出血了…從小到大我們家誰不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結果就讓你家害了!”

“千防萬防王八蛋最難防啊,有沒有天理了!有沒有王法了!”

期間還夾雜著小孩尖利的哭聲,一聲高過一聲,腦袋嗡鳴,骨膜好像都被捅穿。

他們的角色分工非常到位。

老頭負責喊話罵街,老太婆就負責哭爹喊娘。

孫子眼睛一閉嗷嗷哭,兒媳婦就抱著孫子瞪眼珠。

他家兒媳婦看見我,趾高氣昂的開口了,“我兒子因為你家的花受傷了,現在你家的花必須鏟了,這麼大的安全隱患不能讓我家給你擔著!”

“今天是紮了手,以後萬一紮的是我兒子的眼睛、腦袋可怎麼辦?”

“你應該慶幸我們一家子都是脾氣好、好說話的,這事要是放在別人家,不賠上個大幾千的可沒完!”

3

現在我算是看明白了。

他們家這是一計不成,又心生一計。

上午是八旬老太倚老賣老鏟牆根,下午是三歲小屁孩倚小賣小挖月季。

而這目的,都是直衝衝為著我家的幾米宅基地來的。

他們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我爸媽老實本分了一輩子,被他們騎到頭上來也罵不出什麼難聽的話,充其量就是幾句毫無含金量的‘缺德’和‘不要臉’。

要不然我爸媽也不能被他們欺負了四五年。

自從我奶奶去世後,我又去外地念書,我家在罵街上就徹底沒了戰鬥力。

我畢業後就在城裏買了房子,打算接爸媽一起去城裏住,遠離這是非之地。

可房子還沒交付,交付之後又要等著裝修。

這麼一來二去,我們一家子現在也就還留在村裏。

原本他們家是看在有我在的麵子上不敢輕舉妄動的,可沒想到天上掉餡餅拆遷的事情輪到了他們。

攤上這種好事,換了誰腰杆都要硬氣三分。

更別提他家還想多撈上一筆。

南北都是村路動不得,東邊住著個一米九二百斤的壯漢。

這麼一對比,就隻剩下西邊的我家最好拿捏。

他家兒媳婦給我展示小屁孩手指頭上再不去醫院就要愈合了的傷口,一開口就讓我們賠六千塊。

手指頭那傷,我拿顯微鏡都得研究兩個鐘頭。

她倒是大言不慚的先掰著指頭給我算起賬了,“我兒子是我們家的獨苗,別看傷口小,心理陰影可不小。”

“光是精神損失費就得賠兩千,還有我公公婆婆的精神損失。”

“孩子哭得把中午飯都吐出來了,奶粉錢輔食費,這都得算上,剩下的一千塊就算你家給我兒子交的保障金,保證以後你家不會再害了我兒子!”

我爸一張臉黑的徹徹底底,吼道:“你這不是訛人!”

“月季好好種在我家的地上,你兒子自己碰上去怎麼要怪我們?哪有這個道理!”

我媽被氣哭了,說沒有這麼欺負人的。

我第一時間就看了監控。

是他家兒媳婦帶著小孩出來,指著我媽的月季和小孩嘀嘀咕咕。

小孩才學會走路,磕磕絆絆上前摸了月季。

還沒等小孩哭,那兒媳婦就好像天塌了一般哭爹喊娘,回自家把老頭老太婆都喊了出來。

兒媳婦又發了話,“賠不出錢來?可以!多少年鄰居了,何況我家也不差你家這點錢,別張口閉口把我們說得好像是圖你家、訛錢來了!”

“我告訴你們,我家就不是那人!”

“隻是你家這花今天必須鏟!用不著你動手,我們自己鏟!”

老頭見狀馬上抄起地上他家沒拿走的鐵鍬,老太婆一挽袖子戴上麻布手套也跟著赤手空拳的上了陣。

老太婆前腳撅了月季花,老頭後腳就對著牆根下死手。

我爸又要我媽去喊書記來,我直截了當說了句,“用不著。”

“和他們講理可沒用,他們最不怕的就是講理了。”

我轉頭就奔去他家東邊那戶壯漢家,喊壯漢來給我家撐腰。

壯漢哥在縣城裏掏鍋爐,平時少有今天這樣在家的時候。

一米九二百斤的體格看著就不好惹,更別提耳朵後麵還長著兩塊大瘤子。

村裏的人都有些怕他。

從前他老婆生病,村裏組織捐款,我二話不說就給他拿了五千塊錢,算是出了大頭。

有這之前的恩情在,我一開口,他馬上就點頭同意了。

他拎了把柴刀,跟著我去找那一家四口算賬。

狠人少廢話,壯漢哥亮出柴刀,對著賣力撅我家牆根的老頭老太就是中氣十足的一聲罵,“滾!”

“誰和他們家過不去就是和我過不去!”

這一嗓子下去,令老頭老太聞風喪膽。

事情到這裏還不算完,壯漢哥抄起柴刀就對著老頭老太表演了一套日月乾坤刀。

智者不匹夫,武者無懦夫。

壯漢哥一秒三刀乃武林秘傳上乘刀法,攻勢淩厲狠毒招招取人性命。

而老頭老太的那點撅月季的本事,在壯漢哥麵前簡直是對著關公耍大刀。

老頭嚇得馬上把手裏的鐵鍬扔了出去,老太婆更是麵無血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電光火石之間就數兒媳婦跑得最快。

她抱起兒子,撇下公公婆婆,一溜煙回了屋。

4

如果說他們家是十裏八鄉不好惹、人嫌狗憎的恐怖分子。

那壯漢哥的大名早就應該寫進‘哄小孩睡覺花名冊’。

也不知是從哪傳出的瞎話,說壯漢哥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我家壓根可不信那些風言風語。

壯漢哥逢年過節還會給我家送八寶粥,從前我不在家,都是壯漢哥護著我爸媽。

隻是壯漢哥起早貪黑都在上班。

別人眼睛盯得再緊,也比不過他家一人八百個心眼子。

五口人四千個心眼,處處想著見縫插針幹缺德事。

所以有時候也不全是‘人善被人欺’的理,也有‘好心有好報’的時候。

老太老太看見壯漢哥的刀法,兩張老臉嚇得血色全無。

兩人邊喊邊叫,連滾帶爬回了屋。

壯漢哥提著刀踹他家的緊鎖起來的大門,我就扯著嗓子把村裏的父老鄉親全喊來了。

我給全村人大聲嚷嚷了前因後果。

父老鄉親們本就對他家深惡痛絕,這下更是一呼百應,都義憤填膺要給我家出頭。

村民們一個個掄鐵鍬的,帶水舀子的,還有人準備了一兜子廚餘垃圾爛菜葉,都圍在他家門口你一言我一語的罵街。

“姓畢的,老不死的,有本事欺負人,怎麼沒本事滾出來了?”

“這村子是你家姓的?你家上了規劃要拆遷了就拽上了,兩個眼珠子裏就放不下別人了!怎麼著你家拆完了就不是這村子裏的人了?好像搬去縣城別人就不知道你家那點爛賬了!”

“你今天要鏟了老李家的牆根,明天我們就把你家房子夷為平地,都給你推咯!你全家都去睡大馬路去吧!”

“書記已經和項目的人溝通去了,還想拆遷?我呸!輪得著你家嗎!”

......

鬧了這麼一出,他家算是徹底消停了。

他家平日裏再橫,也不敢明麵上和全村人作對。

畢竟一個村子裏的人,大家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如果把全村人都惹惱了,那肯定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他家大門緊閉安靜了幾天,在一個禮拜後,他家的兒子突然來找我了。

我本來以為他是來算賬的,卻沒成想他拎著大包小包給我家賠禮道歉來了。

他對著一臉防備的我媽喊了聲,“嬸子。”

“之前的事我家得罪了,我早些天在省城,今天剛知道這事就給你們家賠不是來了,你們別見怪。”

出事的時候沒見他這麼殷勤,現在這事都過去一個禮拜了,他這很明顯是葫蘆裏是要賣別的藥。

我二話不說就把他拎來的大包小包都扔出了門。

他也不惱,依舊是賠著笑臉。

我媽不願意讓他進門,誰知他左說右說就是不聽勸。

在我媽的再三追問下,他才說:“拆遷不是政府和法律上的事麼?李昭禹是咱們村唯一一個大學生,在城裏工作又見過世麵,懂得比我們都多。”

“我來就是想問問,這個拆遷款怎麼還能多些…”

他被我媽夾在門縫裏,嘴裏喋喋不休:“項目上的人帶著合同來了,說明天就要簽字了,您讓李哥給我想想法子,我家願意出錢!”

他比我還要大個七八歲,現在卻舔著臉喊我哥。

別人起碼都講究個先禮後兵,他家前腳剛欺負完人後腳又來點頭哈腰,這誰肯買賬?

我沒什麼好脾氣,一腳把他踹出門去,罵了聲,“有病找大夫去,我又不是律師,我懂你六舅的拆遷款…”

他被我趕出門,還又堅持不懈敲了幾次,最後才沒了動靜。

這句話我隻是隨口說了說,卻沒成想被他聽到了心裏去。

第二天村委會組織簽合同時,又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在規劃上的幾戶村民,一看到這樣好的條件,都同意要簽合同。

可輪到他家時,他家卻咬死不肯簽。

現在這樣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居然輪到了他家,村子裏本就一片怨聲載道。

現在他家居然還不肯簽,更是覺得他家喪心病狂、走火入魔。

他兒子拍著桌子,對著項目負責人言之鑿鑿,“我家請了律師,一百七十萬太少!必須要加到三百萬!少一分錢我們都不會簽字!”

“這規劃的國道必須得從我家過,我家要是不同意,看你們這路能往哪修去!”

5

修國道可是政府的政策。

而項目負責人,他們說話的意思也多多少少就代表了國家的意思。

我們村可沒有一個人敢怠慢的,可現在他家卻敢明目張膽的叫起板了。

書記氣得吹胡子瞪眼,當場就翻了臉罵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負責人和他擺事實講道理,“拆遷款是很公正的,要按照平方米算,你家占了多少個平方,這拆遷款就拿多少錢,不是你想要多少就給你多少。”

“目前規劃的路線不代表最終完工的情況,政策一旦有變,這路線也隨時變。”

負責人的言外之意說得清楚。

這路還沒修,那最後怎麼修、修成什麼樣現在說了也不算。

可他家兒子一聽更是樂了,“你可別拿著那一套官話蒙我,欺負我不懂法,那我花大價錢請來的律師可不是吃素的。”

“你們要改道,這成本至少多出去上千萬去,我家這地理位置就值得這三百萬!”

此話一出,有幾個一開始同意要簽字的村民心裏也開始犯起了嘀咕。

書記一看情況不對,馬上拍著桌子喊他們,“國家大事麵前別耍小聰明,一個個年紀都不小了,不要聽風就是雨的,這拆遷款絕對是公道的。”

“光是臨近縣城的那幾塊地皮,你們算算劃不劃算,既然政府看中了咱們村,這是咱們村的福氣,國道修哪不是修,你們都不同意這路馬上就能修去隔壁村!”

村民們各自在心裏嘀咕了一陣,有的當場就簽了字,有的表示還要在考慮考慮。

而那些說要考慮的人也沒固執到哪去,項目負責人連著做了幾天思想工作,各家各戶輪著走訪,最後也都簽了字。

識時務者為俊傑,唯獨我鄰居一家不願意當俊傑。

聽說政府都願意把價格出到二百萬,可他家就是咬死不肯低頭。

他兒子中間還來問過我一次,借著感謝的名義又問東問西。

“李哥,上次你說找律師,我們可找了,花了八萬多請來的,現在這價開到了二百萬,可你不覺得還是少嗎?”

他掰著手指頭給我舉例子,“我爸媽上了年紀要養老,我還有兒子要養,以後我們一家四口都指著我一個人混飯吃,這二百萬夠幹什麼的!”

嘗到了甜頭,他現在說起話來也毫不含糊。

我突然間就來了興趣。

我問他,“你一輩子能掙到二百萬嗎,你就嫌少了?”

“你家那破房子連十七萬都賣不出去,現在肯給你二百萬你都不簽字?”

“你家蒼蠅腿還想和大象掰手腕,你有什麼籌碼敢讓你這麼橫的?”

我說的可都是公道話,他卻反過來恨鐵不成鋼的教育起我來了,“總歸是政府出錢,皇帝不急太監急,你心疼什麼?”

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樂了,“那你就咬死不簽,不簽能把你怎麼著?他們能出二百萬就能出三百萬,律師說得肯定靠譜,你就按律師說的辦!”

不得不承認,有些人的蠢是在骨子裏的。

別人說的公道話他家是半個字都不樂意聽,但歪理和胡說八道他家倒是聽得比誰都清楚。

他一拍大腿,對著豎起大拇指直誇,“李哥,這話你可說得太對了!”

“我聽你的!我咬死不簽他們能把我怎麼著?他們要是敢強拆那就是犯法,我去起訴他們還能拿到更多!”

之後半年,他家更是一口氣蓋了三層,還挖了一個地下室。

負責人來談一次,他們就趕一次。

他們好說歹說就是不肯簽,說二百萬是之前的價,現在得把他們加蓋的第三層和地下室的麵積都算進去。

我媽本來還不同意他家加蓋三層,這麼著下去我家可就一點采光都沒有了。

我攔著我媽,和她說:“他們當初打的地基就隻夠蓋兩層的,以後直接和消防舉報他們違建,國家立馬就出麵給他家拆了。”

拆不拆房子是他們的自由,但是國家在法律法規的框架內給多少補償金也是國家的自由。

他們以為主動權能在他們手裏,可實際上從來都不是這樣的道理。

“他家上趕著作死,你操心什麼?把負責人惹毛了,他家還拆個什麼勁?”

6

項目因為他家一拖再拖,停滯了三年。

他家也從一開始的三百萬,到後來獅子大開口的五百萬,五塊地皮。

政府和項目負責人多次出麵和他家談,談了無數次都無果。

多少人輪番上陣,可他家就是軟硬不吃。

鄰居老頭左手掃帚右手鐵鍬,老太婆更是一哭二鬧三上吊。

孫子哭得嗷嗷叫,兒媳婦黑著臉陰陽怪氣,兒子一口一個律師說得頭頭是道。

這下不隻是把他們惹毛了,村民們也都跟著火冒三丈。

國道遲遲不動工,他們的拆遷款又怎麼能批得下來。

要不是因為他家,剩下的人早都拿上拆遷款過好日子去了,還用得著每天苦哈哈的等著盼著?

可沒等火冒三丈的村民們討伐他家,包工頭和項目方就出手製裁了。

上頭來了新消息,國道要改道了。

新的路線規劃直接繞過他家,改成拆他家隔壁的幾家。

消息剛傳到我耳朵裏,馬上我就被書記喊去了村委會。

負責人拿出文件,和我說:“規劃有變,現在要拆你們家,按照規定賠償你們二百萬,外加三塊宅基地…”

不等他話說完,我抓起筆來就簽上了字。

我笑得牙花子都呲出來了。

這樣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居然輪到了我家!

我拍著胸脯連連保證,“我同意我同意!我們全家馬上就搬走,感謝你們感謝政府感謝國家!”

我握完負責人的手,轉頭又握村長的手。

但凡猶豫一秒鐘都是對錢的不尊重!

負責人對我這始料未及的爽快猝不及防,原本準備好了一肚子的長篇大論都咽回了肚子裏。

現在他高興,可我更高興。

多虧我那鄰居胡攪蠻纏死皮不要臉扛著價格不肯拆,現在我還得反過來謝謝他們的成全。

我媽知道了後,拍著大腿高興得合不攏嘴,“還有這好事呢!我都不敢想呀,我是不是做夢呢?”

村裏自家蓋的房子連二百萬的零頭都賣不出去,更別提還有三塊宅基地了。

我帶著我爸媽火速搬了個一幹二淨。

我還自費叫來挖掘機,連夜把我家拆了,晚一秒我都害怕他們反悔。

鄰居家聽到動靜跑出來看熱鬧。

他家一聽現在不拆他家,拆到我家頭上,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那老太婆看見我,指著我的鼻子就是一句,“憑什麼!”

“說好了要拆我家,憑什麼現在又拆到你家了?一定是你家背後偷偷做了什麼手腳!”

“你這是霸占了我們家的拆遷款…”

老太婆臉色慘白,罵街都有氣無力,嗓門再大也掩蓋不了心裏的搖搖欲墜和追悔莫及。

她兒子臉色鐵青的站在自家門口,親眼看著挖掘機一鏟子下去,我家的小樓房就被卸掉了頂。

我點評道:“屎到臨頭你才想起來找紙了,大鼻涕到嘴了你知道該甩了,孩子死了你知道奶了!”

當初就差他家這一截國道就貫通了。

負責人多次找到他們談,可他們囂張跋扈,說國道已經修到他家門口,隻要他們不點頭,這路就沒辦法修,自以為是可以拿捏一把。

現在來看,他們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跳梁小醜。

看著隔壁的老太婆再也繃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開始哭爹喊娘時,我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對著他家拍手叫好。

我陰陽怪氣,對著他家一臉惋惜的指點江山,“唉,你看這事鬧的,你說你家當初怎麼就不肯拆啊…”

“我家和你家可不一樣,比不得你家財大氣粗瞧不上那幾個子的賠償款,我們窮怕了給錢就拆,可不在乎錢多錢少。”

話音剛落,他家兒子馬上就挽起袖子掄圓了胳膊衝到我麵前。

他一把攥住了我的衣領子,眼瞅著雞爪大的拳頭就要招呼到我臉上。

誰知下一秒我一個金蟬脫殼,烏鴉坐飛機再接一個掃堂腿攻其下路,眨眼的功夫他就被我撂倒在地。

我這一套絲滑小連招打得他措手不及又猝不及防。

他臉著地啃了一嘴的土,嘴裏罵罵咧咧半天也沒見起來。

7

這下可把那老太婆嚇傻了。

老太婆連滾帶爬一咕嚕從地上爬了起來,朝著她兒子狂奔。

她指著我的鼻子就對我破口大罵,“你幹什麼你!你敢動手打人!你怎麼能動手打人!你動起手來了是嗎?”

“你就是欺負我家老弱病殘,看我們一個病人一個老太太,我告訴你,我最恨的就是你這種欺軟怕硬的人!”

她甩開了膀子撒潑打滾。

她對著我麵紅耳赤,“你今天惹錯人了,我告訴你,我們不是那種好惹的人!”

“你打呀!你打我!你不是衝我兒子動手了嗎?”

“道歉!賠錢!要不然你今天就別想走!”

她大言不慚,說她兒子是得了不治之症的病患。

我這一下可不得了了,把她兒子身上所有的疑難雜症一並都摔了出來。

她張口閉口就是和我要說法。

“你老眼昏花看不清楚,我不怪你,但是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是你兒子先要和我動手,我是正當防衛。”

“你愛上哪要說法就上哪要去,看看有沒有人搭理你。”

“得了疑難雜症不老實在家躺著,還跑出來撒潑,我看是來訛我來的!”

我反手指著身後嗡嗡作響的挖機又說:“我不介意現在也幫忙把你家的房子拆了,倒是我家有賠償款有地皮,你家拆了你們一家老小就可以睡大街去了。”

這句話是詐唬她什麼都不懂的。

而讓運渣土車在他家門前側翻就是故意的。

渣土車倒地砰的一聲響,碎石廢渣傾瀉在他家門口倒了一地。

老太婆嚇了一跳不敢再吭聲,連著她兒子也不敢多言語。

兩個人幹巴巴的衝著我吹胡子瞪眼半天,最後灰溜溜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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