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站在全球科技巔峰領獎的那天。
我因為無法支付腎衰竭的治療費,被醫院宣告放棄治療。
電視裏,主持人讓他給最想感謝的人打一通電話。
他毫不猶豫地撥通了我的號碼。
“穆襄,離開我你有沒有後悔?”
手裏的天價治療單被我捏著發皺,我卻故作輕鬆地回應。
“陸錚,你現在成大名人了,我能不能求你包養啊?”
屏幕中的他麵無表情地掛斷了電話,隨後,熟悉的聲音毫無感情地紮進耳畔。
“現在,我沒什麼要感謝的了。”
可他不知道,當年他病危之後,將腎換給他的人是我。
......
陸錚的采訪播出之後,“穆襄”這個名字成了被眾人口誅筆伐的對象。
背信棄義的拜金女,功成名就的少年郎。
這種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故事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被人津津樂道的故事模板。
好在我隻是個籍籍無名的普通人,所以人肉搜索的風暫時還沒能吹到我身邊。
網絡上對我的討論眾說紛紜,大多都是對我的謾罵和侮辱。
“別看了。”
主治醫生宋煜將我的手機抽了出來,隨後搖搖頭。
“我會幫你申請醫院的補助,現在放棄還太早。”
他的言辭懇切,話裏話外都是對我生命的挽留。
我笑著搖了搖頭,現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希望我活著的恐怕也隻有他了。
“不用了,沒意思。”
話說完,我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隨後轉身準備離開。
診室的門剛剛打開一條縫,熟悉的身影就從不遠處閃過。
五年了,我還是能一眼在人群中找到他的背影。
就在我強迫自己冷靜,準備關上門避開與陸錚的見麵時,在一旁候診的男人直接拉開了門。
“磨磨蹭蹭的,幹什麼呢?”
因為慣性和持續不斷的疼痛,我腳下一軟,隨後跌倒在地。
騷動迎來了周圍人的注意,也包括陸錚。
我扶著牆壁艱難地站起身,隻想盡快逃離,可手卻被對方死死扣住。
“怎麼,你現在已經厲害到能查到我的行程了?”
他的呼吸因為奔跑而有些急促。
我透過散亂在額前的頭發看向他。
還好,他看上去很健康,應該是恢複的不錯。
五年前,我們的事業剛剛起步。
但天意弄人,因為長年累月的熬夜和酒局,他患上了尿毒症。
透析和藥物的費用對那時候的我們來說是個天文數字,不少知道他身體狀況的老板也紛紛撤資,為了給他治病,我每天除了支撐公司,晚上還要去打好幾份工。
可命運就是這樣,不會因為你努力就對你格外垂青。
我們的堅持沒能換來合適的腎源,也沒有等來痊愈的奇跡。
五年前的冬夜,在第一場雪紛紛揚揚落下的時候,我接到了陸錚的病危通知書。
當時的主治醫生就是宋煜,他看著筋疲力盡的我,甚至都不敢把手裏的文件遞過來。
“真的沒辦法了麼?”
我的聲音顫抖,跪在地上抓著他的白大褂乞求。
“合適的腎源可遇不可求,願意做配型捐獻的人又幾乎沒有,穆女士,我......”
“我,我可以做配型麼?”
宋煜後來和我說,當時他同意我的請求,隻是為了給絕望的我帶來一些安慰。
可他沒想到,我與陸錚的配型,竟然真的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