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拒絕了江毅的表白。

男朋友抬手給了我一巴掌，罵我不懂事。

事後他帶著一堆禮物來給我道歉。

說他和江毅是發小，二十幾年的交情。

“就算你要拒絕江毅，也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吧？”

我含淚點頭：

“你說得對，我去給他賠個不是。”

後來我一腳踹向男朋友的後腿窩，他撲通一聲跪倒在江毅麵前。

“愛當狗是吧。叫兩聲聽聽？”

1

江毅脫掉外套，露出印著我照片的T恤。

我尬笑一聲，轉身就跑。

他不是不知道我跟李君林在談戀愛。

但他就是無所畏懼，屢次騷擾。

這種校霸我惹不起，隻能躲。

圍觀的人一圈又一圈，我被他們推了回去。

江毅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個喇叭。

我心裏大喊，別！不要！求你！

下一秒，聒噪的聲音在操場上回蕩：

“邱語！今天是我喜歡你的第99天，做我女朋友吧！”

我的腳趾緊緊抓著地。

做了一番心理建設，終於鼓起勇氣：

“謝邀。有男朋友了，勿擾。”

江毅身後緩慢升起的橫幅尬在半空中，上麵的字格外刺眼：

“談優質男友，享幸福人生。”

拉橫幅的兩個小弟麵麵相覷：“她剛才是不是拒絕毅哥了？還拉嗎？”

人群裏傳來一陣竊語，聲音不大不小：

“瘋了吧。毅哥人長那麼帥，家裏又有錢，還是個癡情種。這都不要？”

“這下江毅可丟人了。”

“哈哈哈哈哈，看他怎麼收場。”

我躲躲閃閃，忽然瞄到男朋友就站在人群最後。

急忙揮手求助：

“君林，快過來！我在這兒，我出不去！”

李君林擠進來，臉色陰沉。

我解釋：

“是他一直糾纏，我沒......”

話音未落，李君林掄起一個巴掌，結結實實地甩在我的臉上。

“你以為你是個什麼好東西，你憑什麼拒絕江毅？”

呼吸有片刻的紊亂，我根本來不及反應。

抬眼看時，李君林額角青筋暴起。

“臥槽，什麼情況？”

“快拍快拍，你看這個瓜它又大又圓！”

“吼吼，這女的玩砸了。”

人群一陣騷動，許多人舉起手機懟著我的臉拍。

我捂著臉，驚恐地退了兩步。

李君林回頭拍拍江毅的肩膀：

“阿毅，是她不知好歹，配不上你！我幫你教訓過了，別生氣。”

2

李君林和江毅從小穿一條褲子褲子長大。

遇到什麼事兒，李君林都是幫著江毅的。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

圍觀的有一半是江毅的人。

如果我還手的話，肯定打不過。

於是低下頭，頂著人群衝了出去。

從小我媽就教我，打不過的時候，別猶豫，快跑。

這一跑，我成了學校裏最聲名狼藉的人。

所有人都在嘲笑我雞飛蛋打。

學校論壇裏一片譏諷。

甚至有人艾特出李君林，問他還會不會跟我繼續在一起。

李君林公然答：

“是她非要粘著我的。反正她長得好看，不處白不處。”

“那萬一她要跟你分手呢？”

“讓她試試看！”

室友們都勸我：

“他都那樣對你了，你幹嘛還和他在一起？”

我趴在桌子上，低低回答：

“因為，除了牽扯到江毅，其他時候他對我還是挺好的......”

室友怒我不爭。

我也知道我多少是有點包子。

可是，剛認識李君林的時候，他真的不是這個樣子。

那時候我在台球廳打工，被客人騷擾。

老板隻輕飄飄地看了一眼，沒有管我。

那個人扣住我，眼看手就要探到我的裙底。

我推又推不開，急得直哭。

是剛進門的李君林衝上來，一拳揍翻了那個流氓。

他護住我，警告那個人以後不許打我的主意。

我當時就覺得，這個人好像還不錯。

江毅就在一旁臭著臉看完全程。

所以我對江毅一開始的印象就不太好。

隻有我知道。

李君林雖然處處都向著江毅。

但同時，他也很羨慕江毅。

我經常能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一種落差感。

對於李君林，我從來不會吝嗇誇獎和稱讚。

在我的吹捧和愛護裏，李君林好像越來越飄了。

慢慢的，他似乎越來越不尊重我了。

我給李君林打電話。

希望他至少能跟我低個頭。

接電話的是個女生，聲音嬌媚：

“我們在忙哦。”

我手指一僵，慌亂地按掉電話。

3

我發消息給李君林，要和他分手。

發出去兩秒，又緊急撤回。

我在學校論壇裏找到李君林那條“讓她試試看”的評論。

實名回複：“我現在就要跟你分手！”

帖子熱度兩分鐘之內被頂到了最高。

“牛批！硬氣！”

“哈哈哈哈哈又有瓜吃。”

“誰能聯係到李君林！快告訴他他被分手了！”

幾分鐘以後。

李君林一連打了十幾個電話。

我都沒接。

接著是一陣消息轟炸。

“你抽什麼風！神經病！”

“你給我把評論刪了！”

“還分手，給你厲害的！”

“接電話！”

“為什麼要分手，給我個理由！”

我回他。

“你打我。還出軌。”

那邊忽然沒了動靜。

良久，他才回了句。

“我錯了。過幾天我去找你。剛剛的是我同學，我們在做實驗。”

配圖是實驗室，還有一隻拿著燒杯的手。

3

再見到李君林，是兩個星期以後。

幾個愛慕江毅的女生一路跟著我陰陽怪氣。

她們說江毅這麼優秀的人看上我也就是圖一樂。

我在心裏想：

“他有什麼可樂的，我又看不上他。”

又說我也就看著幹淨，實際上不知道玩的有多花。

我又在心裏想：

“我要是真玩的花，現在說不定已經是你們後媽了，還能給你們湊個父母雙全。”

但我都沒有說出口，隻敢埋起頭往前走。

李君林提著一堆零食和禮物，就在不遠的地方站著。

時不時拿出手機看時間。

即便知道我被別人刁難，他也沒有向我走近一步。

經過他的時候，他一把拽住我。

“你看不見我嗎？”

我紅著眼睛：“是你看不見我。每次我被欺負你都看不見。”

越說越委屈。我忍不住哭出聲來。

他不耐煩：

“我這不是來給你道歉了嗎，你還要怎麼樣？剛剛她們在幫江毅說話，我有什麼好攔的？

“她們說的很對啊，江毅確實優秀嘛。

“江毅是我最好的兄弟。你隻要不惹他生氣，什麼都好說。”

我垂頭。

江毅江毅江毅。

什麼都是江毅。

可我敢怒不敢言。

我這個人膽子小，又玻璃心。

李君林當初和我在一起，也隻是因為我這張臉。

他不愛我。

李君林歎氣。

“上次是我不對，我不該動手。但是我跟江毅是二十幾年的發小，你得給他麵子。”

“你就算拒絕他，也不能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吧。聽我的，去跟他賠個不是。”

我不願意。

都過去多久了。

好不容易事情平息了一些，又要我去丟人。

我癟著嘴沉默了好久。

但架不住我是天生的討好型人格。

想了半天，我還是含淚點頭。

“知道了。但我得準備幾天。看見他，我害怕。”

李君林皺眉。

“事兒怎麼這麼多。”

我扯他的衣角：

“那你能不能幫我練練膽量。”

李君林來了興致，眼神裏帶著幾分戲謔：

“你想怎麼練？”

3

第二天，我去了李君林他家。

李君林說他家有個地下室。

裏麵什麼東西都有，絕對可以幫我練膽。

想起他當時意義不明的笑，我有些忐忑。

於是做了些措施。

見到我的時候，李君林很不高興。

“你怎麼回事，幹嘛戴這麼厚的口罩，還背這麼大的登山包？你來露營的？”

我愧疚道：

“對不起嘛，昨晚寢室空調開太低，我感冒了。”

“這個包......我第一次來別人家過夜，帶的東西有點多。”

李君林翻了個白眼，有些意興闌珊。

“算了。走吧。”

地下室燈光昏暗，時不時飄出冷風。

我站在樓梯上不敢下去。

李君林緊緊貼在我身後，雙手扶住我的腰，靠在我的耳邊催促。

“沒事的。大膽一些，我在呢。”

聲音裏帶著莫名的黏膩。

我往下走了幾步，發現裏麵空間很大。

燈光昏暗，隱約看見正中央擺著一張大床。

李君林摟著我，讓我在床上坐下。

他打開旁邊的櫃子。

竟然是......

各種各樣的器具。

我嚇了一跳。

李君林家裏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難道他經常帶女孩子來玩嗎。

還是說，有錢人家都有這樣的癖好？

我不由得胡思亂想起來。

李君林回頭衝我一笑，脫了上衣。

我磕磕巴巴地說：

“君......君林，不是說練膽嗎，你這是......”

李君林手裏拿著幾條黑色綁帶，向我貼近。

“沒錯啊，就是練膽。快把口罩摘了。”

我跟李君林交往以來，一直都沒有發生過什麼越界行為。

因為我非常保守。

是個迂腐的老古板。

這話是李君林曾經說的。

但此刻，我避無可避。

他的手扶上我的肩膀。

另一隻手摘下我的口罩。

臉色瞬間大變。

“你......臉上這什麼東西啊，惡不惡心！！”

我當然知道惡心。

這是我費了好大力氣粘上去的假膿包。

我粘了六個。

六六大順。

他嫌惡地起身，眼神朝我身後瞟去。

卻忽然渾身一僵，臉上寫滿驚恐。

4

我回頭看，瞬間也頭皮發麻。

“啊！！蛇！！”

我尖叫著彈起來。

我身後的床上，密密麻麻地趴著幾十條蛇！

剛才明明還沒有的！

蛇群蠕動著，吐著長長的信子四處遊移。

“君林快跑！”

我推開李君林。

他最怕蛇了！

李君林後知後覺，渾身發著抖，連滾帶爬地逃出地下室。

有的時候，他的膽子比我還小。

我站在原地，收起臉上的慌張，默然看著他逃跑的方向。

然後蹲下身子，檢查我的登山包。

我才隻放出來了一半而已。

他真沒用。

我細細觀察了一遍地下室，找到我想要的東西。

然後抓住兩條蛇，戴好口罩，淚眼婆娑地上了樓。

李君林像丟了魂一樣坐在地下室入口。

“君林......沒想到你為了幫我練膽，做了這麼多。謝謝你。”

我拿著蛇，抽抽搭搭地靠近李君林，他坐在地上連連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