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一震。
就連向來沉穩冷靜的顧西寅,也忍不住微微皺眉,臉上露出不讚同的神色。
“手術一向都隻需要三管,多抽了對身體損傷太大,會出事的。”
他倒不是擔心付雪梨會死,而是擔心付雪梨出事後,沈思瑤沒有心臟換。
沈思瑤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心臟位置,聲音帶著哭腔可憐兮兮地說:
“從小到大,我不知道被抽過多少管血了。”
“這是我唯一的求生機會啊,我隻是想穩妥一點。”
“萬一三管血不夠,手術出了問題可怎麼辦......”
顧西寅與沈思瑤對視的瞬間,明顯動容了。
他不再猶豫,不由分說地摁住付雪梨還未止血的手臂,再次把采血針紮進血管。
殷紅的血液順著導管緩緩流入采血袋,一管、兩管、六管......
付雪梨的臉色愈發慘白,嘴唇也變得毫無血色。
鑽心的疼痛如潮水般將她淹沒,等到八管血終於抽完,付雪梨虛弱得幾乎站不起來,隻能靠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沈思瑤這才心滿意足地拉住顧西寅:“阿寅,忙活半天我都餓了,我們去吃西餐吧!”
眼看兩人旁若無人地就要離開,付雪梨叫住了他倆。
“等等!”
“沈思瑤,你不需要抽血配型嗎?”
聽到付雪梨喊她的名字,沈思瑤嘟著嘴扯了扯顧西寅的袖子。
顧西寅心領神會,回頭淡淡地解釋道:“不用,瑤瑤之前在醫院裏有儲血,用那些就可以了。”
付雪梨難以置信地看向顧西寅,眼眶瞬間紅了起來。
在顧西寅心裏,沈思瑤的分量遠遠超過了她,他甚至不舍得抽沈思瑤的血。
顧西寅看到付雪梨的模樣,心中也湧起一絲愧疚,意識到自己有些過分。
沉默片刻後,他彎下腰從辦公桌底下抽出一個黑色垃圾袋,聲音略帶不自然地找補道:“這裏麵是思瑤特意給你買的補品,你吃了補補血吧。”
做完這些,他心裏好受了很多,而後拉著沈思瑤的手,兩人有說有笑地朝著病房外走去。
付雪梨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她本不想收下這個袋子,可她剛一坐起來就感覺天旋地轉。
無奈之下,她顫抖著手拉開了袋子。
裏麵裝著一些補血的動物內臟和飲品,撲麵而來的腥味讓她胃裏頓時泛起一陣強烈的惡心感。
她強忍著不適,胡亂地在袋子裏摸索。
隨手抓起一瓶牛奶,看也沒看就打開瓶蓋仰頭猛灌下去,胃裏的翻騰這才被壓下去一點。
沒過一會兒,付雪梨就感覺不對勁了。
喉嚨開始發癢,緊接著全身皮膚泛起密密麻麻的紅疹,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用力撕扯著自己的肺。
她驚恐萬分,抬眼看到牛奶盒子上寫著“花生牛奶”幾個大字。
她對花生過敏,顧西寅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卻放任袋子裏出現花生牛奶,不管是對付雪梨生命的漠視,還是對沈思瑤惡作劇的默許,都讓付雪梨心底升起一股冰寒。
七年陪伴,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場笑話而已。
再過不久她就能帶著錢回到原世界,決不能現在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