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後,夫君以為我失憶了。
抬手指向他的弟弟顧臨風道:
“這才是你的夫君。”
前世,我立即揭穿夫君的謊言,未瞧見他瞬間變了臉色。
在我撞見他和白月光苟且後,夫君為我打造了一所地下囚籠,將我秘密淩辱致死。
死後第二年,一向厭惡我的顧臨風卻在我的墳前自盡。
再睜眼,回到落水那天。
這次,我撒嬌地朝顧臨風喊道:“夫君,我冷~”
對麵的顧明遠不小心打翻手裏的藥碗。
而一旁的男子雙目含淚,緊緊地將我擁入懷中。
1.
內室裏,藥香彌漫。
顧明遠和他的弟弟顧臨風並肩而立。
我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恍惚間覺得眼前景象如夢似幻。
“這是哪裏?我是誰?”
顧明遠見狀,以為我失憶了,忙指向顧臨風,帶著幾分調笑道:
“你是我弟妹蘇念安,這是你的夫君顧臨風。”
我驚訝地望向顧臨風。
他神色清冷,眉宇間透著一絲哀傷。
他避開我的目光,卻又時不時偷瞄我。
神情中藏著幾分克製。
恰如前世一般。
前世,我以為我與顧明遠夫妻和睦,琴瑟和鳴。
但我不知他早與表妹私定終生,他認為我的出現破壞了他美好的姻緣,便將我視為眼中釘。
落水後,他見我失憶,便謊稱顧臨風是我夫君,想要擺脫我。
其實剛被救上來時,我的確記憶模糊。
但很快便恢複如初。
麵對顧明遠的戲弄,我毫不猶豫。
執拗地揭穿他的謊言。
隻想證明自己記憶完好。
我小心翼翼地扯著顧明遠的衣袖,淚水盈眶。
“你是我的夫君,難道你不要我了嗎?”
顧明遠無可奈何,板著臉將我摟住。
一如這三年來每次哄我。
“對不起,念念。夫君當然不會不要你。”
我欣喜若狂,立刻忘卻方才不快。
又與顧明遠成雙入對。
少女時期,我便對他心生愛慕。
因此媒人上門提親,說顧家公子想娶我時,我高興得不行。
那時我不知,那隻是他的母親逼他罷了,目的是拆散他和那窮酸的表妹。
可他卻將這筆賬記到我頭上。
婚後,他與表妹以禮相待,我根本看不出他們有什麼私情。
相比之下,顧明遠寵我縱容我。
從不和別的小姑娘廝混,隻願和我進行床第之歡。當時的我,天真地以為這代表他也喜歡我。
卻忽視了他常常在夢中呼喚“婉婉”,那是他表妹的字。
2.
我是庶女,從小不受寵,所以麵對他虛偽的寵愛,我當了真。
後來我撞見他和表妹苟且,他怒極了。
將我關到地下囚籠。
“像你這樣愚笨善妒之人,比不上婉婉一根手指,你在這裏好好反省吧!”
回過神來,我望著他那帶著戲謔的笑容。
他也正看著我,眼中盡是輕蔑。
隻一瞬間,我便渾身發寒,不由自主地顫抖。
掌心被指甲刺痛,這份疼痛讓我保持清醒。
我直視顧明遠,一字一句地回道:
“我明白了,兄長。”
這一世,我不願再同他有半分牽扯。
從此往後,我與他再無瓜葛。
在地下室裏的日子格外難熬。
顧明遠每隔一個月來看我一次。
我實在受不了日日被鎖鏈束縛,不見天日的折磨,淚眼婆娑地求他開恩。
我聲嘶力竭地喊著:“夫君,我知錯了,我退出,不會打擾你和表妹了。”
每次,顧明遠都是冷眼相對,語氣冰冷刺骨。
“蘇念安,你又說胡話了。”
話音落下,隨之而來的是撕心裂肺的折磨。
他還叫人來淩辱我。
我向下人求助,想讓他們救我出去。
可顧明遠早有準備。
他吩咐了下人,求救的話傳不出去。
短短三個月光景,我就魂歸黃泉。
我死後,顧明遠瘋魔般抱著我的屍身不放。
他說他悔不當初。
他說我死後他才發現真心愛的人是我,對表妹隻是愛而不得的占有欲作祟。
他一遍遍哭訴自己的愚蠢,卻為時已晚。
我的魂魄立在一旁,冷眼看著這一切。
胃裏翻江倒海。
如今見到顧明遠,我仍是作嘔。
我轉而望向顧臨風。我撒嬌地朝顧臨風喊道:“夫君,我冷~”
哐當!
瓷片碎裂的聲音在房內尤為刺耳。
我微微側目。
顧明遠坐不住了,強壓怒火道:“念念,方才是我與你玩笑,我才是你的夫君。”
顧臨風冷著臉,目光淩厲:“兄長說笑也該有個分寸,這是我的妻子。”
惡心透了。
他站在原地,戲謔盡去。
取而代之的是滔天怒意。
不過,我懶得理會。
此刻我的心思全在顧臨風身上。
從剛才那一聲“夫君”開始,顧臨風眼底泛起血絲。
他渾身僵硬,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3.
他眸中情緒翻湧,既困惑又激動,最後化作濃烈的愛意。
他嘴唇翕動,雙目含淚,緊緊地將我擁入懷中。
顧明遠攥緊受傷的拳頭,鮮血不斷滲出。
他輕咳幾聲,將傷手遞到我麵前。
血腥味令我作嘔。
顧臨風護著我後退幾步,解下外袍把我裹緊。
我探頭想看,卻被他溫暖的手掌遮住雙眼。
“別看,臟得很。”
話落,顧臨風擋在我身前,怒視顧明遠。
眼中滿是鄙夷。
“你明知她怕疼怕血,還要故意嚇她?”
心頭湧上異樣感受。
我移開他的手,細細打量他蒼白的麵容。
五官精致,與記憶裏的一模一樣。
仔細看,比從前更添幾分淩厲。
記憶裏,顧臨風向來寡言,對我也十分冷漠。
如此直白地因為我斥責他人,我還是頭一回見。
顯然,顧明遠也覺意外。
“關你何事。”
顧明遠冷哼一聲,顫抖著伸出手。
像在等我的反應。
“念念,我受傷了。”
從前的我定會手忙腳亂地找藥,一邊包紮一邊落淚。
如今,我往顧臨風懷裏縮了縮,厭惡地瞥了眼那汙穢的手。
“兄長,外麵有大夫,我又不會醫治。”
“你???”
我不耐煩地打斷他:“我乏了,想睡覺。”
餘光瞥見某人得意的笑容。
活像隻討到骨頭的小狗。
我的身體並無大礙。
大夫說靜養便是。
顧臨風沉聲道:“兄長請回吧,夫人需要休息。”
顧明遠陰沉著臉,終於按捺不住。
他死死扣住我的手臂。
“你當真要與我撕破臉?”
我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皮膚上留下紅痕。
“兄長,請自重。”
“蘇念安,你莫要後悔。”
顧明遠冷笑一聲,咬牙切齒地說。
後悔?
我隻恨未能早些看清本心。
隻恨前世愚昧無知,任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待顧明遠被趕出去,顧臨風坐在床前,輕輕握住我的手。
“睡吧,我在這裏守著你。”
他的手掌溫暖有力,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4.
睡了一會兒,我覺得渾身不適,想要沐浴。
顧臨風貼心地讓丫鬟準備好熱水。
丫鬟們忙著燒水,我在房中歇息。
不多時,顧臨風回來,手中拿著一套儒裙。
“這是我讓繡坊定製的,覺得這料子很襯你。”
我有些疑惑。
顧臨風撓著頭,臉頰泛紅。
“前幾日見你看這料子許久,便讓人照著做了。”
“你有心了。”
我輕聲道謝,心中卻覺奇怪。
前世裏,這個小叔子對我向來冷漠,從不會有這般體貼,更沒想到還會偷偷給我定製衣裳。
前世直到我死在地下室裏,我與他都少有往來。
以至於我死後,才得知顧臨風對我的一片深情。
前世,我的魂魄一直被困在原先住的院子裏。
聽聞我去世的消息。
顧臨風尋顧明遠問個明白。
哪裏能問得明白?
後者隻說我染了重病,不治而亡。
他連查看真相的機會都沒有。
夜裏,顧臨風輕易地翻進院子。
我詫異地看著他闖入,步履不穩地進了我的房間。
等我的魂魄跟著飄過去時,隻見他高大的身軀蜷縮成一團,躺在我的床榻上。
他的肩膀不住顫抖,枕頭濕了一大片。
我心疼極了。
又不知從何說起?
隻好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他。
後來,我沒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發頂。
可惜,我隻是個遊魂。
碰不到顧臨風分毫。
手掌穿過發絲。
我輕聲道:“顧臨風,莫要傷心了。”
掌心下俊秀的臉龐震了震。
顧臨風倏地睜眼,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片刻後又閉上雙眼。
“念安,你在天有靈,可知我心?”
房內陷入寂靜。
隻有低低的啜泣聲不斷回蕩。
我死後,顧明遠封了我住的院子。
但顧臨風還是不顧阻攔住進了我的院子,與我的魂魄作伴。
眾人都說他瘋了。
我也覺得他瘋了。
每到夜深人靜時,他總是獨坐庭院,對著月亮喃喃自語。
5.
我靜靜聆聽著。
看著他清冷的臉龐沾滿淚痕。
顧臨風身形日漸消瘦。
我看他總是咳嗽不止,臉色也越來越差。
我想讓他好好活著。
可惜無濟於事。
我的聲音傳不到他耳中。
兩年光陰,朝夕相對。
卻似兩個孤獨的魂魄,中間橫亙著無法逾越的屏障。
摸不到,碰不著,聽不見。
隨著我留在人間的時日漸長,魂魄也愈發透明。
不久之後,我便要消散於這世間。
顧臨風每日忙碌奔波。
我被困在院中,不知他在做什麼。
到了我忌日那天,我心中不安,總覺將有大事發生。
顧臨風出門前,目光在我所在之處停留了好久。
那天,他沒有回來。
直到下人們忙作一團,我才拚湊出完整的信息。
顧家大少爺顧明遠被刺身亡,凶手已經逃走。
官府正在全力緝拿凶手。
是顧臨風。
他真傻!
我心急如焚,魂魄突然生出巨大力量,竟衝破院子的束縛。
循著某種感應,來到我的墳前。
見他伏在墓碑前痛哭。
“念念,我為你報仇了。”
地上散落著酒壇。
我焦急萬分。
偌大墳場空無一人。
“顧臨風,你不許尋死!”
我聲嘶力竭的呼喊,讓他恢複了一瞬清明。
他望向我所在之處,嘴角揚起滿足的笑。
“你來接我了,對嗎?”
話音未落,他抽出佩劍,一劍刺入心口。
“蘇念安,若有來世,我定會勇敢地牽住你的手。”
還好,上天給了我重生的機會。
看著近在咫尺的俊朗麵容。
我紅了臉,也濕了眼眶。
他臨終前的模樣深深刺痛我的心。
我痛得直抽氣。
他的手輕撫我麵龐,拭去淚水。
“頭又疼了?”
落水後,我有些輕微著涼。
但這點痛楚與前世相比,不值一提。
我早就不疼了。
重生之事,我不想讓他知曉。
我點點頭,貪戀地蹭著他的手掌。
“不舒服,想讓夫君抱抱。”
“傻丫頭。”
6.
顧臨風摸了摸我的頭,眸光灼灼。
“隻要抱抱嗎?”
我還未反應,後腦已被他扣住。
鋪天蓋地的吻席卷而來。
他吻得極重,似要將我揉碎在懷中。
我已是氣息不穩。
顧明遠的聲音突然從院外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