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周循然回到剛得知自己患有無精症的那段日子。
他自小在福利院長大,最大的夢想就是組成家庭,兒孫滿堂。
他把自己關在屋裏不吃不喝,甚至割破手腕,企圖自殺。
是沈知意踹開反鎖的門,把奄奄一息的他送到醫院。
自那天起,沈知意寸步不離地陪在他身邊。
她一遍遍地寬慰他,“我愛的是你,不在乎你能不能生。”
沈家父母聽說這件事後,私下擬好離婚協議書。
沈母態度堅決,“我們沈家絕對不養閑人,一個億的分手費夠你下半輩子吃香喝辣。離開沈家。”
也是沈知意把他護在身後,“要走我跟循然一起走,你們還想不想要我這個女兒?”
現在想來,所有的深情背後,都透著虛偽。
他醒來時,房間裏空空蕩蕩,沈知意和周耀祖不見蹤影。
周循然起身走到樓下,想親口問問沈知意為什麼要騙他。
卻從半敞開的書房門縫裏,窺見父慈子孝的溫馨場麵。
周耀祖撒嬌道,“媽媽,到底什麼時候能去看爸爸呀,我好想他。”
周循然有些不明白,他就在家,為什麼周耀祖這麼說?
下一秒,沈知意給了他答案。
“不是說好了,每個月9號去看爸爸嗎,明天就是9號,再耐心等一天。”
周耀祖不滿地噘著嘴,“不要不要,我現在就要去看爸爸!”
沈知意示意他小點聲,“耀祖乖,要是讓周爸爸發現咱們的秘密,以後就不能去看爸爸了。”
周耀祖連忙捂住嘴。
沈知意摸摸他的頭,“還有,以後在家要叫爸爸,不許叫笨男人。”
9號?
每個月9號他們一家三口都會回沈家老宅吃晚飯。
難道周耀祖的親生母親,就在沈家老宅?
可沈家老宅裏除了沈知意的父母,就剩下她弟弟沈知明。
思及此,周循然頭皮一麻。
他甚至不敢往下想了。
姐姐和弟弟......
為了做檢查他一直空腹,從早上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喝。
此刻,胃酸瘋狂分泌。
他捂住嘴巴衝到衛生間,吐出來的全是酸水。
沈知意聽到聲音趕來,“怎麼光著腳走路呢?著涼了吧?”
說著,她蹲下身把棉拖鞋給他穿上。
周循然抬手擦掉眼淚,可下一秒眼淚又洶湧而出。
沈知意眼裏閃過一絲慌亂,“循然,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周循然猛然抬起頭盯著她,想透過這張好看的皮囊看一看她的心是不是黑的。
周耀祖一張肉乎乎的大臉從她身後閃現,“這個笨男人不會是摔下樓梯把腦子摔壞了吧?”
沈知意立刻黑臉訓斥道,“沒禮貌,叫爸爸!”
周耀祖不情不願地喊了一聲爸爸。
周循然胸口悶痛。
那年周耀祖生病高燒不退,是他整夜抱著他陪在身邊細心照顧。
這五年的父子情,終究是錯付了。
沈知意晃了晃他的肩膀,“循然?”
周循然緩過神來,這對母子是徹頭徹尾的狼心狗肺。
“剛才尋親機構打電話來說,很難找到我的親生父母了,所以我有些難過。”
沈知意心疼地抱抱他,“沒關係循然,我就是你的家人,沈家就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