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是上升期小明星,我作為他的經紀人,和他維持了五年的地下情。
當他終於紅透半邊天的時候,我等來的卻是他和另一個富家女鋪天蓋地的戀愛聲明。
可他明明說過,等他登上那十萬人大舞台,就在全世界麵前向我求婚。
我在去找他的路上發生車禍,手術醒來,眼前隻站著一個欲言又止的小助理:
“笑笑姐,馳哥說了,等你醒來,要你自己主動跟公司提離職......”
我笑了。
家裏給我開著玩的娛樂公司,誰有膽敢收我的離職信?
1.
我躺在充滿消毒水味的病床上,右手剛摸到額角的紗布,病房門就吱呀一聲開了。
"笑笑姐......"助理小陳見我醒來明顯鬆了口氣:“醫生說你有輕微腦震蕩,還斷了兩根肋骨,得靜養至少一個月。”
我望著她身後空蕩蕩的走廊,五天前那場連環車禍的碎片在記憶裏翻湧,刹車聲、金屬撞擊聲、安全氣囊爆開的瞬間——而手機裏99+未接來電,全是媒體和公司,唯獨沒有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他呢?”
小陳攥著的保溫桶的手抖了抖,強笑道:“馳哥他…有點忙,笑笑姐你先安心養病吧。”
明知顧問,今早的熱搜“爆”詞條早已給了答案,我卻依舊自虐般地想聽到那個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實。
我摸過床頭的手機,鎖屏照片還是去年公司年會上我和他偷偷勾著的手指。
熱搜第一條#林駿馳程媛世紀之吻#,點開是九宮格高清圖。
私人遊艇的甲板上,他單膝跪地的姿勢那麼眼熟,至少十克拉的冰糖大鑽戒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
確實很忙,忙著向另一個女人求婚。
“謝宜笑!”病房門被重重推開,助理吳偉舉著平板電腦衝進來,
“別裝死了,趕緊起來寫公關文道歉!”
液晶屏幾乎要戳到我臉上,直播間彈幕瘋狂滾動。
[爆紅就劈腿]
[心疼經紀人姐姐]
[程媛第三者滾出我哥的世界]
我盯著鏡頭裏林駿馳發紅的眼眶。他麵對鏡頭的臉依舊英俊得驚人,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我和謝宜笑隻是工作關係,我很感謝她一直以來作為經紀人對我的付出和照顧......”
記憶突然回到五年前的雨夜,潮濕的練習室裏,他把我抵在鏡麵上,睫毛上的汗珠滴在我鎖骨。
“等我能開十萬人演唱會,”他咬著我的耳垂含糊地說,
“要當著全世界的麵給你戴戒指。”
“到那個時候,我看誰還敢阻攔我們在一起。”
他的語氣充滿孩子氣,眼裏星光熠熠。
為了這一眼,我放棄家族身份為他保駕護航,至今已有五年。
那時他剛被前公司雪藏,是我連夜飛回謝家大宅,跪在父親書房門口求來三千萬解約金。
父親把支票甩在地上時說的話至今還在耳邊嗡嗡作響:
“放著謝家大小姐不當,菱英集團不管,非要給戲子當老媽子?”
謝氏是實實在在的高門大戶,祖上世代都是政商結合,名利場中的金字塔,一般暴發戶根本難以企及。
到了我父親這一代,旁的企業家還在沉迷於珠寶遊輪奢侈品的炫富,他已經成為了東城唯一能撬動外資注入的操盤手,在海外的金融版圖和實業市場卷起滔天巨浪。
多少人想要牽線搭橋分一杯羹,卻連門都不知道在哪兒,謝家就是打個噴嚏,恐怕也有人仰著臉去接。菱英集團還隻是謝氏商業脈絡中較強的一隻。
......
“......公司決定由你出麵澄清你才是那個小三,並且給程小姐道歉。”
吳偉的聲音把我扯回現實,他甩過來一遝文件,
“簽完離職協議,今晚八點開記者會。”
“駿馳明年那部電影,程家可投了不少錢才搭上菱英集團的線,這是你喝多少酒都拿不到的資源,你要真為了他好,就乖乖配合。”
一旁的小陳實在忍不住了。
“笑笑姐這五年每天都幾乎隻睡四小時,胃出血都還在幫駿馳哥在酒桌上談代言.....公司不能這麼喪良心!”
吳偉翻了個白眼:“主子不急奴才倒還先急上了,裝什麼純,她爬的床怕是比你吃的飯還多!那些資源到底怎麼來的,你不清楚,她還能沒數?!”
這話簡直帶著欲置人於死地的惡意,造黃謠真是毫無成本,可是被造的人卻要拚盡全力去自證。
病房門被打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這裏,正是目前的風暴中心——林駿馳。
見到是他,我眼前一亮,不顧身上的劇痛:“阿馳,公司要我離職,我......”
“不是公司,是我的意思,謝宜笑,你已經不適合待在我身邊了。”
2.
眼中清晰地倒映出他陰鬱的眉眼,他突然當著病房裏其他人的麵,一把扯掉我的病號服,那是車禍前留著的淤青,如今還有些淡淡的痕跡。
他的拇指狠狠碾過那塊皮膚。
“聽說王總最喜歡在女人身上留記號了。”
我疼得直抽氣:“阿馳,你想什麼呢,王總是我父親那輩的人了,那天我趕著回去見你,鞋都沒換,那雙高跟鞋有十厘米,我進門的時候就摔到一個服務員身上,你可以去調監控......”
“酒店套房內的監控能調到?”他摩挲著那快青痕:“這部戲我不要了,你睡來的資源,我嫌臟。”
當時我在酒店還沒吃飯就崴了個大跟頭,可是我急著回去給他送劇本,王總和我父親是老相識了,見我腳踝腫得和饅頭一樣大,忙不迭就開了間套房讓我先休息。
可他抽出那張合同,當著我的麵扔進垃圾桶。
“你以為我稀罕這些賣肉換來的臟東西!”
我突然想到程媛微博小號發的那條文字:“哥哥說最討厭資源咖了。”
我現在才懂是什麼意思。
可他不知道,他才是那個最大的資源咖。
他的每一個資源都是我打拚來的,當年離家,父親放話給業內所有的長輩,我要替林駿馳爭資源可以,那就要付出代價,如果有人給我開綠燈,就是不給他麵子。
以前在家,我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連衣服都有傭人幫我穿。
跟了林駿馳之後,每一次給林駿馳掙資源,都像通關打怪。
我的父親為了逼我回家,可以說是不擇手段。
三年前讓林駿馳大爆的劇情片裏,他扮演的盲人推拿師角色,是我在那個電影的編劇開的洗腳城裏,做了兩個月的實習技師才搶到的試鏡資格。
當時我給人捏腳一度手臂酸痛到抬不起來,我的父親以為這樣的羞辱會讓我知難而退,可我卻像被人下了蠱,不撞南牆不回頭。
去年,一個爆火的綜藝還在征集飛行嘉賓,我為了幫林駿馳爭取這個名額,跑到那個編劇的晚宴上,自薦做服務員,被無數認識我的名媛貴公子當麵指指點點,我隻當看不見。
“瘋了吧,大小姐跑來給人倒香檳,聽說還給人當洗腳婢,中毒啦?”
“我願封她為東城第一癡情種,哈哈哈......”
曾經有公子哥想要追我,主動給我遞資源示好,我一個都沒有答應過。
原來早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林駿馳就認定我是靠出賣肉體給他拿資源。
可他不也安心享受了這麼多年嗎?
一邊被我供養一邊嫌我臟,林駿馳,你又是什麼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
我的腦中嗡嗡作響,嘴巴哆嗦著, 艱難地組織語言,
“林駿馳,你是要跟我分手嗎?”
聽到分手兩字,他不在意地嗤笑出聲:“我們兩個人有在一起過嗎?”
是了,經紀人和自己的藝人搞在一起,在圈內隻會被當成心照不宣的事,連潛規則都算不上,誰會將這一段感情當真。
“再說了,當初不是你求我和你在一起的嗎,還說讓我不要有壓力。”
當時的林駿馳剛剛20歲,水蔥一樣的少年,眼神裏帶著一絲韌勁,讓他很快就區別於其他同期的少年郎,讓我注意到他。
“和我在一起吧,你想要的資源,我會把它們都捧到你麵前。”
我想要看他無憂無慮地馳騁在娛樂圈片天地,一騎絕塵,不為任何俗事所困擾。
於是我傾盡一切去供養他。
有次為了幫他拿一部劇的男一,我喝多了,回來後大半夜胃燒得痛哭流涕,一直在嘔,他急匆匆把我送到醫院。
我醒來的時候,他的眼圈紅得像兔子,像是哭了一夜。
“笑笑,我要再快一點變強,我不想讓你再為我喝一滴酒,以後你就安心待在我的大後方,我賺錢養你。”
如今他功成名就,紅得如日中天,卻連我們曾經的感情都不再承認了。
3.
“怎麼,說不出話了,你陪過的人太多了,都數不清了吧?”
見我一臉恍惚,林駿馳嘴邊咧開一抹殘忍的微笑:“每一次我拿著你給我的資源,回頭都要洗很多遍手。”
“我已經跟行業頂尖資源菱英集團對接好,馬上就會有自己的娛樂公司了,謝宜笑,我再也不用靠你了。”
“今晚的記者會,你知道該說什麼。”
他點燃一根煙:“至於你的團隊,今天就解散。”
“林駿馳,他們跟著你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必為了報複我,讓他們......”
“誰說是為了你!”林駿馳像是被說中了什麼,有些惱羞成怒。
“我的團隊已經在招募中,很快就會空降過來頂替你給我找的那些蠢貨。”
我想到了一畢業就在我手下任勞任怨的小陳,還有林駿馳的司機老任,他女兒是罕見病,急需用錢,要是丟了工作......
我深吸一口氣:“說吧,你要怎麼樣才可以放過他們”。
“最近菱英集團投資的那個仙俠劇的男一號對麵一直在跟我爭,那個監製人,早看上你了,你陪他一晚,幫我拿下這個角色,我可以考慮不開除他們。”
“這種事,你是專業的。”
我的腦中轟得一聲,快要聽不清他說的什麼。
“林駿馳,我是你的女朋友啊!你怎麼可以這樣侮辱我?”
“都睡了那麼多次了,也不差這一次,何必裝成貞潔烈女。”
他把煙灰撣在我手背,我疼得一激靈,好像終於開始從一場噩夢中蘇醒。
“還是你想看到你帶的人不到三十五就失業?”
我想要甩他一個耳光,剛剛抬手,迎麵而來一個響亮的巴掌將我的頭打偏。
“阿馳,你怎麼能任由一個下人踩到你的頭上?”
剛被當紅頂流巨星求婚的程家千金程媛,突然出現在眾人麵前。
“臉皮真夠厚的,打得我手都疼。”
程媛甩了甩手,朝一旁的男人撒嬌抱怨。
我的頭因為這一巴掌猛地磕到床沿,尖銳的疼痛讓我的意識突然變得異常清醒。
“你怎麼過來了?”他的語氣低柔:“她哪裏值得你親自動手,今晚要開記者招待會,我過來提點她幾句,讓她不要亂說話。”
程媛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冰冷:“這麼點小事還要老板操心,那她也算白打這麼多年工了。”
她的話帶著上位者熟悉的傲慢:“謝小姐,我要多謝你,替我照顧阿馳這麼多年。”
說完她遞來一張支票,麵額是十萬元。
“一點小心意,謝小姐一年可能還賺不了這麼多,不過你掙的也是辛苦錢,怪耗體力的。”
隨即她話鋒一轉:“我希望阿馳將來的路是光明正大,沒有任何汙點的,而你,謝小姐,你以前的那些人脈和資源,阿馳將來都不需要了,因為程家可以給他更好的。”
我看到林駿馳的臉色明顯變得陰沉下來,想來也是認定我是用肉體換得他現在如日中天,會為他將來的路埋下隱患。
吸著我的血,又嫌我的血臟,邊喝邊罵,也不嫌膈應。
我盯著離職協議末尾的違約金條款,突然笑出聲,原來林駿馳早就把《經紀人合約》第二十七條改成了天價賠償金,等著用我的血汗錢和程媛辦婚禮。
指尖撫過協議上龍飛鳳舞的“林駿馳”簽名,我摸出手機撥通通訊錄裏那個未署名的號碼,鈴響三聲後,我默契地掛斷。
一旁吳偉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跳起來:“你給誰打電話?別想耍花樣!”
林駿馳在一旁陰沉地笑了笑:“怕是在舔哪個睡過你的大老板過來幫你解圍吧。”
我掀開被子,雙腳落地時毫無力氣,不自覺歪倒在一邊。
“裝模作樣。”林駿馳在一旁點評。
我抖著手穿好衣服:“走吧,不是要開記者會嗎。”
4.
鎂光燈下,此起彼伏的喀嚓聲宛如海浪,我和林駿馳端坐在海嘯中央,兩相無言。
“聽說那就是和林大明星搞在一起的經紀人,這麼普通也能吃到大明星,我是不是也有可能......”
“你做夢呢,人家可是自己喂了資源的,聽說還親自下海陪那什麼......不然林駿馳這個背景,哪裏能接到那種頂級導演的橄欖枝。”
“那就更不應該分手了吧,雖然人家手段不怎麼幹淨,好歹一片真心啊。”
“你懂什麼,程氏是什麼家庭,哪裏會讓林駿馳在外頭養小的,再說了,程氏也不差這點,嘿,林駿馳,這回可真算是攀到高枝了。”
會場裏窸窣的惡意揣測不絕於耳,我彈了彈麵前的話筒,整個大廳立馬變得安靜。
“本人謝宜笑今天起從星耀傳媒離職,同時收回所有資源,今後和林駿馳沒有任何關係。”
一旁的林駿馳突然皺眉,他沒想到我會如此輕易地提出離職,原本準備好的甩鍋腹稿突然變得燙手。
現象中的糾纏沒有出現,反而讓他內心空落落的。
“謝小姐,什麼叫收回所有資源,您該不會是想說,林駿馳的所有資源都是你給他的吧?”一個記者趕忙站起來提問。
我微微一笑:“沒錯。”
台下一片嘩然,已經有記者尖銳地指出了話中的暗示:“謝小姐是說,林駿馳的所有資源都是你談到的嗎?圈內沒有人會有這樣的底氣吧?謝女士您是超人嗎?”
一陣哄笑,我看到台下的小陳瘋狂地朝我打著手勢,我知道她是在擔心我。
想要為自己正名的想法頓時煙消雲散,這一刻我隻是無比地想家。
“這場記者會我的發言就到這,祝林先生和程小姐,百年好合。”
“最後,”我微微停頓了下,我看到身旁林駿馳正渾身繃緊,整個人都呈現出防禦姿態。
曾經最親密的人,如今卻被當賊一樣防著,真沒意思。
事到如今,我隻是要收回以前給他的東西而已。
所有東西。
“祝林先生星途一片坦蕩。”
沒有再看林駿馳鐵青的臉,我順勢拐進會場內的一個貴賓室,我的父親謝維生正在等我。
“把自己搞成這樣,現在滿意了?”
“我早就告訴過你,不是自己掙來的東西,太過輕而易舉,就不會被人珍惜。”
我點點頭,沒什麼力氣反駁,我的父親看著我蒼白的臉色,歎了口氣,走上前來一把將我抱進懷裏。
“骨頭都沒好就跑進跑出,年紀輕輕的,將來老了痛風就知道厲害了。”
我的鼻尖酸酸的,為我多年的任性,這一刻,鋪天蓋地的愧疚將我徹底淹沒。
大門突然被人猛地打開,林駿馳帶著一幫娛記狗仔突然闖進來。
“我就說你怎麼在記者會上乖乖離職退出,原來是早就傍上了幹爹。”
林駿馳陰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他一把將我從父親的懷裏拖出來,輕蔑的眼神往我父親身上不住打量。
“年紀這麼大,你也真吃得下?”
“想要什麼,不如來求我,謝宜笑,你如今什麼都沒有了,跪下來求我,我可以招你回我的新公司做個前台打打雜。”
我使勁掙開他的手,對著鏡子理了理淩亂的發梢,對湧入房間的無數閃光燈露出職業微笑,
"重新認識一下,"
我接過身旁法務總監遞來的股權轉讓書,
“我是菱英集團新任董事,謝宜笑。”
“這位是我親爹,謝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