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時,老公給我夾了滿滿一筷子薑,讓我多吃一點。
我看著一桌全都放了薑的飯菜默默垂淚。
“喜歡吃薑的不是我,你記錯了,我吃薑會吐。”
當年我飛機失事,為了孩子,老公找了一個和我長得很像的替身來照顧他。
可當我回來後,卻發現他們早就把替身當成了我。
我把他們當作家人,可在替身的一次次陷害中,他們卻永遠選擇替身。
臨睡前,三年沒見的兒子突然主動來到我的房間。
我異常開心,想要抱抱多年未見的兒子。
可兒子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卻讓我如墜冰窟。
“你能不能從我家裏滾出去?”
我失態地滑落到地上,輕輕地閉上了雙眼。
“好,如果這是你想要的。”
1
下了出租車,我按響了別墅門口的門鈴。
管家出來開門,見到我的臉,登時一愣。
“小姐?小姐回來了!”
管家不敢置信地看著我,旋即大喊著跑進屋。
沒過多久,家裏人彙聚一堂,圍著我噓寒問暖。
“燦燦,你終於回來了。”
爸爸媽媽牽著我的手默默流淚。
丈夫周楚軒更是激動地一把把我摟進懷裏,眼裏滿是失而複得的激動。
我也緊緊地抱著他,像是想把他融進我的身體。
這幾年我不在,他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肯定很辛苦。
結果就在這時,一個看起來四五歲的小男孩突然從樓上跑了下來,狠狠地推了我一把。
“你是誰?為什麼要抱著我爸爸?”
看著這個胡鬧的孩子,我卻並沒有責怪他,反而蹲下身把他抱進了懷裏。
“這是星星吧?都這麼大了,都怪媽媽,是媽媽回來太晚了。”
說著,我的眼淚不自覺從眼眶滑落。
說實話,恢複記憶後,我最擔心的就是我的孩子。
沒有媽媽的這三年裏,我不敢想象他受了多少委屈。
結果沒想到男孩一把就把我推開了,用力之大,甚至把我推了一個趔趄。
“你才不是我媽媽,你這個壞女人快滾出我家!”
正說著,不知道哪裏冒出來一個女人,把星星抱到了一邊。
我看著這個女人,大腦一片空白。
愣了大概有三秒,我轉頭看向我爸媽。
“爸,媽,我是雙胞胎?”
不怪我問出這句話,而是這個女人和我長得實在是太像了,就連嘴角的痣,都不偏不倚地長在了同樣的位置。
聞言,爸媽卻隻是尷尬地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而周楚軒卻先皺起了眉頭。
“白真,先把星星帶回房間。”
“好。”
女人順從地牽著孩子上樓。
沒有人回答我的話,我卻仿佛從周楚軒這驢唇不對馬嘴的話裏聽出了什麼。
“她是誰?”
“燦燦,你聽我解釋。”
結果就在這時,房間裏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玻璃摔碎的聲音。
隨之而來的就是白真的一聲驚呼。
“哎呀!”
“怎麼了真真?”
聽到樓上的聲音,我還沒反應過來。
就見剛剛還摟著我滿目溫柔的周楚軒,扔下我就跑上了二樓。
甚至不光是周楚軒,聽到聲音後,就連我爸媽也匆忙地跑到樓上去。
看著眼前一幕,我不知該作何反應,隻是心卻不受控製地抽痛了一下。
我抿了抿嘴,抬腿跟了上去。
站在主臥的門口,我看到周楚軒在給白真受傷的手換藥,兒子也在用力地給傷口吹著氣。
一邊吹氣,一邊還在說:
“寶寶呼呼,媽媽痛痛飛飛。”
而我爸媽則站在旁邊噓寒問暖。
襯得我站在旁邊,反而更像一個外人。
“沒事,就是不小心劃了個口子,你們這麼多人圍著我幹嘛?燦燦姐姐剛回家,你們還是多關心關心她吧。”
說著,白真柔柔弱弱地環視了我們一圈。
尤其是看向我時,還不忘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
我的心沉到了穀底。
2
聽白真這麼說,他們似乎才想起來還有一個我在。
周楚軒尷尬地笑了笑:
“燦燦,你要不先回房間吧,等晚上我再跟你解釋是怎麼回事。”
回房間?
我冷漠地指了指他們所在的主臥。
“這難道不是我的房間嗎?”
所有人都沉默了。
周楚軒艱難開口:
“燦燦,你先等一會,我讓管家給你收拾個客臥出來。”
“我在我自己家裏,就隻能住客臥嗎?”
見狀,白真主動開口:
“軒哥,還是我去客臥吧。”
周楚軒剛要點頭,白真就捂住了肚子,像是自言自語:
“隻是醫生說,孕婦要多曬太陽,對孩子好,不知道客臥能不能見到陽光。”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還是兒子第一個開口:
“媽媽,我就要有小弟弟妹妹了?”
我剛要答應,卻發現兒子口中的媽媽根本就不是我。
白真紅著臉點頭。
“星星以後要跟媽媽一起照顧寶寶哦!”
“太好啦,我一定會當最好的哥哥!”
短短的一段對話,我的臉卻白了又白。
周楚軒意識到了什麼,擰著眉低聲斥責:
“說什麼呢?沒看到燦燦還在嗎?”
說是斥責,其實明眼人都能聽出其中的維護。
我媽卻第一個不幹了。
“你凶誰呢?沒聽到真真懷孕了?大不了老婆子我搬出去,把我房間讓給白燦燦好了。”
這是我媽第一次直呼我的大名。
從前,我犯了錯,爸媽都舍不得罵我一句。
可如今,白真隻是懷個孕,全家就都倒戈了。
甚至,她肚子裏的孩子還是我丈夫的。
見我紅了眼眶,周楚軒抱住我,歎了口氣。
“燦燦,你先將就幾天好不好,明天我就讓管家把客臥打通,辛苦你這幾天受點委屈。”
受點委屈?
可我憑什麼要受委屈呢?
我不明白。
可我更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我隻是失蹤幾年,回家後我的一切就都成了別人的了。
我的房子,我的丈夫,甚至我的父母,我的兒子,統統都被別人搶走了。
“別哭了。”
周楚軒輕柔地吻上我的眼眶。
“相信我好嗎?我會解決的。”
晚飯時,我看著端上桌的飯菜,再一次沉默了。
每道菜都放了致死量的薑。
見我沒有動筷子,周楚軒熱情地給我夾菜。
“燦燦,你剛回來,多吃點,看你瘦得,不知道在外麵受了多少苦。”
“我吃薑會吐,你不知道嗎?”
聞言,周楚軒的動作一頓,顯得有些慌亂,連忙喊來廚師。
“燦燦不能吃薑,你不知道嗎”
廚師小聲反駁:
“是您說真真夫人喜歡吃薑,讓我們每道菜都要多放薑的。”
見周楚軒還要再說什麼,我製止了他。
“好了,不要再為難他了,他也隻是個打工的。”
見我意有所指,周楚軒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最終,這頓飯吃的無比安靜。
我的眼淚混著白米飯被我咽進了肚子。
3
深夜,我躺在主臥的床上。
白天父母和兒子的話不斷在我耳邊回響。
眼淚不知不覺地滑出眼眶。
就在此時,房門卻被人敲響。
是白真。
“你過來幹什麼?”
白真沒有理我,大搖大擺地就往屋裏走。
“我這胎要是個女兒就好了,星星一直想要一個小妹妹。”
白真捂著肚子,刻意露出了手腕上的平安鎖。
這是?
盯著那個平安鎖一晃神,我差點跌倒在地。
那是周楚軒特意去寺裏給我求的平安鎖。
為了求到這把鎖,周楚軒特意在寺裏誦經三天。
主持見他誠心,才把這把鎖給了他。
偶爾我也會想,也許我當年就是忘了帶這把鎖,才遇上了飛機失事。
可如今,周楚軒卻給這把鎖找了新的主人。
見我死死地盯著這把鎖,白真得意地看著我。
“白燦燦,你說你回來幹什麼?我們已經有了新的家庭,你當年直接死了不行嗎?”
她開始和我說她這些年有多不容易。
為了頂替我的位置,她學了多少東西,做了多大努力?
“為什麼一定要學我呢?你擁有了這麼多知識,做點什麼不好,為什麼非要模仿我,頂替我的位置?”
白真惡狠狠地看著我。
“為什麼?憑什麼你一出生就能擁有這麼多東西,而我們長得這麼像,我卻隻能低三下氣的活著,靠別人的施舍才能活下去?”
“幸好,你的家人,現在都是我的了。”
說完,白真詭異一笑,拿起床頭的熱水就潑了自己一身。
“啊!”
深夜裏,整個別墅所有熟睡的人都被白真的尖叫驚醒。
周楚軒第一個衝進我的房間。
“怎麼回事?”
“我隻是想回臥室拿兩件衣服,沒想到,沒想到......”
還沒說完,白真的眼淚就流了出來。
見受傷的是白真,周楚軒立馬神色大變。
“白燦燦,怎麼總是你,為什麼你就是容不下真真呢?”
“快去醫院!”
爸爸神色匆忙地指揮周楚軒把白真抱上車,臨走前,還給了我一個耳光。
“真真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就給我等著!”
隔著車窗,白真對我露出了挑釁的笑容。
而此時的我,早已呆坐在地。
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一個人相信我。
這時,兒子端著一杯水走了過來。
我以為兒子是想安慰我,剛想擁他入懷。
結果他抬手便是一杯水潑在了我的臉上。
“叫你欺負我媽媽!”
水是涼的,可我的心此時卻比臉上的水還要涼。
4
白真從醫院回來後,全家對她的關注又更上了一個等級。
甚至可以說是處處防備著我。
看到這一切,我心裏隻覺得更加悲涼。
因為一個替身,我現在眾叛親離。
我想要反駁,想說是白真陷害我,可我卻拿不出一點有效的證據。
我的沉默被家人當成了默認。
他們不願意見到我,我被當成外人。
如同一道遊魂一般,遊離在整個家庭之外。
我努力的想要融入這個家庭,卻在某天被兒子找上了門。
我驚喜萬分,想要把他抱進懷裏,可隨後兒子的話卻讓我如墜冰窟。
“你能不能從我家裏滾出去?”
那一瞬間,我的手定在了空中。
如果說家人的指責隻是讓我難過,那孩子的背叛則讓我心如刀割。
無論如何我也想不到,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兒子,竟然會對我說出這種話。
懷孕時,我胎像不穩,為了留住他,臨產前的三個月我近乎沒下過床。
生他時,我大出血,差點一命嗚呼死在醫院。
他出生後我母乳不夠,吃到最後,喝的幾乎就是我的血。
可就這樣一個我用血肉養大的孩子,找上門後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讓我滾。
我失態地滑落到地上,輕輕地閉上了雙眼。
“好,如果這是你想要的。”
周星似乎被我的反應嚇到了,扭頭就跑了出去。
或許我曾經想過,要揭穿白真的真麵目,讓家人回心轉意。
可此刻,我卻隻想離開,逃離這個給我帶來無盡傷害的“家”。
我收拾起了我在這個家僅剩的幾件行李:
我七歲時獲得兒童鋼琴比賽時與父母的合照。
周楚軒和我談戀愛時送我的第一件禮物。
和兒子出生時印的腳印。
這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三個階段。
隻是如今,陪我走過這段時光的人卻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另一個人。
我提起筆,給我的家人們留下了一封長長的信。
我寫我對父母的依戀,寫我對周楚軒的愛戀,以及,我對兒子滿滿的不舍和期冀。
淚水打濕了信紙,我的呼吸突然越來越困難。
我走出房間,才發現屋裏布滿了濃煙。
著火了!
我心下一驚,一邊向外跑,一邊呼喚著他們的名字。
“爸!媽!老公!星星!”
可沒有人回答。
我努力的向外跑,隔著重重火光,我才終於看到了他們的身影。
“太好了,你們沒事!”
看到他們焦急的朝裏喊著什麼名字,我心下一鬆,激動地衝進周楚軒懷裏。
“別擔心,我出來了。”
“你怎麼會出不來?”
看到是我,周楚軒的臉上劃過一絲失望,隨即而來的,便是憤怒的巴掌。
“就是你放的火!真真還在裏麵,你快去救她!”
而我爸媽也滿臉失望的看著我:
“這麼多天過去,我以為你想通了,沒想到你居然敢放火,你快回去把真真就出來!”
兒子也在一旁嚎啕大哭:
“嗚嗚嗚......媽媽,我要媽媽......”
見到他們這副態度,我的心徹底涼了。
原來,我在我家人心中的地位,竟然遠不如那個替身。
“好,好,我回去。”
我轉過頭,決絕地走向火場。
火光映亮了我臉上的淚光,隻可惜無人在乎。
火場裏,我沒有找白真,而是再次回到我的房間。
我知道,白真一定不在火場裏。
這場火就是她放得,說不定,她此刻正在火場外的某處嘲笑著我的可憐。
火越來越大,我被嗆得咳個不停。
想了想,我掏出手機,給周楚軒發了最後的幾條微信。
“白真沒在火場,火不是我放得。”
“火好像越來越大了。”
“我出不去了。”
“老公。”
最後一條不知道有沒有發出去,我卻已經失去了意識。
懷裏,則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那三樣東西。
當我再次睜開眼時,眼前一片潔白。
麵前站著幾個陌生人。
見我睜開眼,他們激動地衝過來。
“燦燦,你醒啦!”
真奇怪,我根本不認識他們啊。
“你們,是誰?”
聽到我的話,衝在最前麵的男人登時一愣。
隨即,眼淚便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