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成自嘲一笑,邁步進了內室:“娘子。”
蘇裳站起來:“大人。”
沈懷成把那個木盒子放在妝台上:“娘子,打開看看。”
蘇裳打開,裏麵躺著十來個金元寶,這些金元寶胖嘟嘟的,圓滾滾的,做工精良,純度很高,金光閃閃。
蘇裳後退了半步,疑惑地看著沈懷成:“大人?”
沈懷成淺笑,肅穆的臉竟有幾絲柔情:“給你的。”
蘇裳一驚:“大人?”
這些金元寶,一個大概十兩金子,十個就是一百兩黃金。沈家是高門大戶,也許看不上這些,可在蘇家,這就是一筆巨款了。蘇家本是普通人家,隻有蘇黯一個人做官,俸祿並不高,平日還得和同僚來往社交,所以,蘇家是靠著幾間鋪子的租金養著一大家子人。這些鋪子盡管是蘇裳母親的陪嫁,蘇裳和蘇昂也沒拿到過幾兩碎銀。
蘇裳是沒見過這麼多黃金的。
她並不拿,隻是疑惑地站著,手裏緊緊捏著梳子:“大人,我平日裏也用不到錢,吃住都在府裏......”
自從來了沈家,他安排人每日給她燉燕窩或者蟲草湯,臉色滋潤了不少,看著更加嬌豔。那雙他最愛的耳垂,也愈發白嫩。
沈懷成看著她的耳垂:“我的俸祿直接送到母親那裏,這些是我一部分私房。你是我娘子,自然歸你用。母親年紀大了,大嫂管家,她那人......這些錢你拿去,多做幾套衣裙、鞋子,買些像樣的首飾吧。”
“我那裏還有更多,你用完了,再和我要。”
蘇裳覺得特別不舒服。
什麼叫“再和他要。”
也許,當人家娘子,隻不過是一份工,就想她做繡活一樣,你得張嘴,才能賣出去,拿到錢。
她並不想伸這個手,張這個嘴,跟討飯一樣。
她在蘇家的時候,為了自己有銀子傍身,就做繡品賣,也能給自己和蘇昂買些小東西。
但現在入了沈家,在人家屋簷下麵討生活,就跟在蘇家一樣,得低頭。而且,沈懷成這麼說,說不定自己的衣服和首飾,讓他這等高官覺得丟人了。
自己高不高興不重要,重要的是活下去。
所以她恭恭敬敬說道:“謝大人。”
沈懷成看見她收了小木盒,也就安心下來,小玉送了小吊梨湯進來,蘇裳伺候他喝了一碗,自己也跟著喝了小半碗。
沈懷成拿了蘇裳的木梳,拔掉玉簪,笨拙的梳頭。他哪兒幹過這個,笨手笨腳的,當即就扯斷兩根長發,弄得他直皺眉頭。蘇裳趕緊接過來梳子:“我幫大人梳頭吧。”
此話,正中沈懷成下懷:“好。”
小娘子的手軟如棉花,一手輕輕按住他的發頂,一手幫他梳理長發。如此月明長夜,身後有暗香襲來,沈懷成覺得他的人生非常圓滿。
。。。
隔日下衙,好友陳勁隨他一起出了衙門:“這成了親的男人就是不一樣,春風得意馬蹄疾啊。往日看你一臉肅穆,死人一樣。這幾日,竟然也有了一絲活氣兒。是不是嫂夫人把你伺候得甚好?”
陳勁在五軍都督府任同知,和沈懷成從小一起長大,倆個人說話比較隨意,沈懷成聽了這話後,並不反駁,隻是加快腳步前行:“走了。”
陳勁:“喂,去喝酒。前幾日秦淮小樓選了個花魁,聽說還不錯。走吧,陪我去看看。”
沈懷成:“不去。”
陳勁抓住他的衣袖:“你見色忘義,你娶了媳婦忘了好友。你多久沒陪我喝酒了?我告訴你,23天,整整23天。我不管,我就要你陪我。”
他喊得聲嘶力竭。
這赤裸裸的控訴!
沈懷成:“......”
秦淮小樓的二樓內,兩個人坐在鄰窗位子,陳勁叫了那花魁作陪勸酒。花魁還帶了兩個女樂,彈琴作樂,陳勁喝了幾杯酒,跟著那琴聲搖頭晃腦,一時間好不快樂。
沈懷成心不在焉,花魁給他斟酒,滿眼都是傾慕。沈懷成舉杯喝酒,隻當自己是瞎子,看不到身邊這紅粉佳人的媚眼如絲。
然而,他看到了那個俊俏公子,他似乎非常苦悶,一個人喝酒。
他的腰間,掛著那個淺藍色的腰包。
沈懷成眯了眯眼睛,起身去了那邊:“這位公子一個人喝悶酒?不如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