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琳收拾東西一直忙到半夜,屋裏堆滿了要帶走的行李。
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她心裏納悶,這麼晚了,誰會來敲門?
正猶豫著要不要開門,門外傳來一個聲音:“江姐姐,你睡了嗎?”
江予琳打開門,發現是李紅月,手裏還端著一杯牛奶。她皺了皺眉,這麼晚過來,李紅月想幹什麼?
李紅月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帶著幾分炫耀的語氣說:“路讓知道我睡不好,特意用他的工分換了點牛奶。我想著端過來給你也嘗嘗。”她一邊說,一邊把杯子遞到江予琳麵前。
“你自己喝吧,這是他的心意,別浪費了。”江予琳說完,準備關門。
“江姐姐,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李紅月伸手抵住門框,不讓她關。
江予琳懶得理她,轉身回到椅子上繼續收拾東西。李紅月也不覺得尷尬,自顧自地走了進來。她的目光很快被桌上沒來得及收起的招生簡章吸引住了。
“你怎麼會有這個?不會是想考大學吧?”李紅月的語氣裏帶著輕蔑,聽得江予琳心裏一陣刺痛。
江予琳一把抓過招生簡章,塞進抽屜裏。李紅月這才慢悠悠地收回目光,語氣裏滿是嘲諷:“不是我打擊你,江姐姐,我和路讓今年都沒考上,你一個連初中都沒上過的人,怎麼可能考得上?別異想天開了。”
她頓了頓,又接著說:“你還是省省心吧。我和路讓馬上就要一起回城了,到時候工作分配也不會太遠。做人嘛,得有自知之明,你說對吧?”
“你放心吧,我不會和他結婚的。”
李紅月聽了,不由得輕笑一聲:“想進城工作的人多了去了,你就不用在我麵前裝了。路讓是我的,回城的機會也隻能是我的。”
“信不信由你。”江予琳的表情依舊平靜,讓人看不出她話裏的真假。
可李紅月顯然不信,語氣更加尖銳:“你要是真不在乎路讓的身份,當初怎麼會趁他喝醉去找他?江予琳,你裝什麼呢?為了進城,你連臉都不要了,怎麼可能不想把路讓拴緊一點?”
江予琳的心猛地一沉,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發白。她死死捏住手心,指甲幾乎掐進肉裏。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李紅月能知道,肯定是張路讓告訴她的。
她不敢想象,張路讓在說這件事的時候,是用什麼樣的語氣——是嘲諷?是譏笑?還是嫌棄?
一瞬間,羞愧、難堪和無數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幾乎將她淹沒。她沒法反駁,因為李紅月說的確實是事實。
李紅月看到她的反應,得意地笑了笑:“你聽懂我在說什麼就好。我這個人,最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了。”她頓了頓,又指了指桌上的牛奶,“這杯牛奶是我好心送給你的,你可一定要喝啊。”
說完,李紅月轉身離開,留下江予琳一個人站在屋裏。
桌上的牛奶漸漸涼透,直到最後一絲熱氣也消失了。
江予琳站起身,端起杯子,毫不猶豫地把牛奶倒進了窗邊的花盆裏。
直到花盆裏再也看不到一滴牛奶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