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完孩子的第十天,堪堪能下床的我為路賀州和他的兄弟做了一桌子菜。
他頻頻挑刺還抱怨我放了香菜讓他的青梅無從下口。
在所有人看笑話的情況下我起身就將所有菜倒進垃圾桶。
愛吃不吃,老娘不伺候了。
八點一到,門鈴準時響起。
路賀州帶著他的一群朋友走了進來,說是來看我的,其實不過為他們聚餐喝酒找個理由。
夏婉婉走在了最後麵,她笑嘻嘻地看著我。
“嫂子我不請自來你不會生氣吧。”
路賀州順手接過她的包。
“瞎說什麼呢,你嫂子才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這裏還這麼多人,於是尷尬地打過招呼後我就進了廚房。
“婉婉你怎麼不吃啊?”
路賀州貼心將蝦剝好放進她的碗裏。
夏婉婉微微地蹙起眉。
“菜裏都放了香菜我怎麼吃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從小到大我最討厭香菜了。”
路賀州掃了一眼然後表情裏盡是無奈。
“舒悅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不用菜裏不用加香菜,你怎麼就......”
“欸,算了。”
他的語氣裏充滿了不耐煩。
“你重新去廚房做幾個菜,婉婉來一次也不容易。”
夏婉婉嘴上說著不用麻煩了可是手上沒有半點動作。
“還不快去!”
他低聲吼著。
可是憑什麼,我起身就將所有菜都倒進了垃圾桶。
“愛吃不吃。”
周圍的人沒想到我會這麼做,夾菜的筷子全部愣在半空中。
路賀州不可置信地望著我,他緊緊攥住我的手
“你瘋了,不就是重新做幾個菜,你犯得著這麼做嗎?”
不就重新做幾個菜?你說的什麼話。
今天為了做這一桌菜,我從早到晚都沒有休息,你別忘了我現在還是一個沒有出月子的人。
一想到這心中的委屈頓時湧上心頭,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路賀州也意識自己的行為有些過分,手上的力度小了一些。
他不自然地說道。
“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矯情了,我不就是讓你重新做幾道菜,好了,別哭了。”
夏婉婉也順勢拉住我的手,眼睛紅紅的。
“舒悅姐,對不起,下回我不來了。”
說完就跑了出去,絲毫沒注意外麵已經下起了大雨。
我預感到賀知州要做什麼所以趁他有所動作是緊緊拉住了他。
“你今晚要是敢走我們就離婚!”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隨後摔門而去。
2
等他回來的時候我已經睡下了,他躡手躡腳地爬上床。
“還委屈嗎,對不起,今晚我太衝動了。”
我極力克製住發抖的身體,任由眼淚劃過臉頰。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原諒他,可是現在我真的累了。
我不是孫悟空,沒有那麼多精力再去操心除了孩子以外的事。
他輕撫著我,直到摸到我肚子上那條因為剖腹產留下的疤痕時他猛得將手拿開。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他不自然地摸摸鼻子隨後說道。
“今晚我去客房。”
我拉住他即將離去的手。
“你還記得今晚你出門前我說過什麼嗎?”
他緩緩轉過頭來,眼裏慍色漸濃。
“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斤斤計較,外頭下這麼大雨,我不去找她萬一出事了你負得起責嗎?”
她有家人有朋友,再說剛才還有這麼多人,哪一個不比你合適。
路賀州你為什麼每次都把這種惡心人的行為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我極力克製住心中的怒火,讓語氣盡量變得平緩。
“既然你那麼愛負責那我們就離婚。”
說完他大力鉗住我的下巴,一雙眼睛死死地瞪著我。
剛要開口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賀州哥哥你可以過來嗎,我好像過敏了,現在呼吸有點困難。”
“啊——”
慌忙之間電話那頭被迫中斷,路賀州頓時撒開了手。
“你最好祈禱婉婉沒事。”
說完連傘都來不及拿就衝了出去,全然不顧被他嚇醒的孩子。
我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隨後把孩子抱起。
可平日裏乖巧無比的孩子今天不知道怎麼了,怎麼哄都不停。
她聲嘶力竭地哭著,這一刻我徹底崩潰了。
到底是在哭什麼啊,我沒少你吃沒少你穿,為什麼所有人都要來折磨我。
最後不知道是哭累了還是怎麼回事她終於安靜下來。
我揉著早已麻木的雙手轉眼我看到了鏡中的自己。
蓬頭垢麵身材臃腫,就連我引以為傲的眼睛如今也變得暗淡無光。
不對不對,我怎麼可能會變成這樣。
我驚慌失措地看遍家裏所有的鏡子,可就算看一萬遍都還是這副樣子。
婚姻到底給我帶來了什麼?
我無邊無際地想著,看到來電下意識接起。
還沒反應耳邊頓時傳來路賀州的怒吼。
“袁舒悅你這個害人精。”
“婉婉差點死了!”
3
第二天一早我還在睡著,路賀州一把將我從被窩裏拎起來,他咬牙切齒地望著我。
“你怎麼還睡得著,婉婉差點被你害死了。”
等我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他扯到門外了。
“你有病吧,孩子還在裏麵。”
我極力想要掙脫他可終歸男女力量懸殊。
他眼睛了布滿了紅血絲,一看就是整晚沒睡的樣子。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我不攔著你去找夏婉婉了,求求你放過我吧。”
路賀州還是一言不發,最後被我打了一巴掌後才有所反應。
“昨晚你是不是往菜裏加花生醬了,你知不知道婉婉對花生過敏!”
我怎麼會知道,我也沒有必要知道。
看著我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路賀州的怒火湧上心頭。
他粗暴地將我塞進車裏,由於慣性我的後腦勺重重地砸在了車窗上。
“你到底要幹什麼?”
“到了你就知道了。”
隨後他瘋了似地踩著油門,過快的速度讓我高度緊張起來。
不知開了多久車終於停下,一句話都還來不及的我打開車門就吐了起來。
“你們在幹什麼呀?”
夏婉婉拄著一根拐杖,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
路賀州慌亂地跑過去扶她,生怕下一秒她被風吹倒。
“婉婉你怎麼出來了,醫生不是讓你好好休息,你怎麼這麼不乖。”
夏婉婉蒼白的小臉扯起一抹微笑,這下路賀州更加心疼。
連看待我的眼光都增添了幾分恨意。
“要不是昨晚她往菜裏加了花生醬你怎麼會過敏,今天我特意帶她過來跟你道歉。”
道歉,你休想!
我掙紮著站起身來,不用說我都知道此時的我有多麼狼狽。
“我不道,今天就是死我也不會道歉。”
路賀州火氣蹭得上來,用力甩了我一巴掌,口腔裏頓時充斥著一股血腥味。
夏微微尖叫出聲,害怕得躲到了他的身後,可她嘴角卻是明晃晃的譏笑。
“賀州哥哥你別打了,昨晚是我嘴饞,跟舒悅姐姐沒關係。”
路賀州無奈地笑了一下,隨即拉住她的手。
“也就隻有你這麼善解人意。”
“既然婉婉都這麼說了我也就不追究了,你趕快滾回去少在這丟人現眼。”
然後拉著夏婉婉揚長而去。
周圍的人對我指指點點,這一刻托他的福我成了最大的笑話。
我渾渾噩噩地走在路上,遠遠地我看到了一條河。
跳下去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麼多煩惱了?
想著想著腳就慢慢伸了出去。
閉上眼那一瞬間孩子的哭聲立刻在我耳邊響起。
不行,孩子已經沒有爸爸了我不能再讓她沒有媽媽。
一想到這我立刻把腳伸了回來。
憑什麼,該死的是他們而不是我!
4
“婉婉來了,身體沒事吧,快進來我給你做了好吃的。”
路賀州一臉驚訝地望著我。
他沒想到我的態度轉變得如此之快。
夏婉婉也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反應過來。
“嫂子,都怪賀州哥哥,他擔心我過敏留下後遺症非要讓我過來再住幾天,你千萬別生氣啊。”
怎麼會,我巴不得你來。
把她房間收拾好以後我轉身就進了廚房,路賀州也跟了過來。
“舒悅,你也別多想,婉婉畢竟是因為你才過敏,我把她接回來也算是替你贖罪。”
“還有上回我打你那事對不起啊,你好好地道個歉不就完了,非要搞得大家都那麼難看。”
哼,見過職場PUA,家庭PUA我倒是頭一回見。
菜就放在那裏,我又沒逼她吃,跟我有哪門子關係。
我沒理他,繼續做著手上的事情。
他自討沒趣站了一會後就灰溜溜地出去了。
等我把最後一個菜端上桌他倆才從房間出來。
“婉婉,你口紅花了。”
她緊張得想要拿出口紅補妝對著鏡子一看才發現原來自己今天根本沒化妝。
意識到被耍後夏婉婉幽怨地看著我,但礙於在路賀州麵前的形象她也不好發作。
於是她故意在飯桌上嘰嘰喳喳地和路賀州講個不停。
什麼雪山了,過山車了,一邊講還一邊不斷挑釁我。
到底是年紀太小,你以為我還在乎這個嗎?
現在我在乎的無非是票子和孩子。
“路州,今晚你去客房睡吧,就婉婉旁邊那個,晚上她有點什麼事你好照應。”
路賀州舀湯的手停在半空中,似乎不敢相信這話是從我嘴裏說出來的。
“舒悅,你沒開玩笑吧。”
他故作鎮定地問我,但不斷飄忽的眼神早已出賣了他此時的激動。
但為了不顯得很刻意,我故意遲疑了一下。
隨即路賀州慌忙答應下來,生怕下一秒我就反悔不幹。
等我轉身離去,二人開始無聲慶賀起來。
也是,誰不愛刺激呢。
把孩子哄睡以後我打開夏婉婉房間的監控。
不對,人呢?
5
我繼續翻著監控,讓我沒想到的是他們膽子這麼大。
就這麼水靈靈的在客廳幹柴烈火起來。
更讓人惡心的是夏婉婉還穿著我的睡衣。
我本想衝出去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可看到旁邊熟睡的孩子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好事被打斷他們可以繼續孩子被吵醒可就沒人幫我哄,最後受罪的還是我。
於是我強壓著興奮等到第二天天亮。
“賀州,昨晚還睡得好叭?”
咳~咳~
“這麼大人了喝個水還說被嗆到,說出去丟死個人。”
我趕忙將紙巾遞給了他。
“舒悅姐,你偏心,你怎麼不問問我啊?”
夏婉婉嘟起個小嘴真是惡心極了。
為了避免繼續惡心下去我像點開平常視頻一樣將昨晚監控裏的畫麵點開。
“你哪來的視頻?”
路賀州臉氣得漲紅,一把將桌上的電腦摔在地上。
可惜沒摔壞,視頻還在繼續。
我不屑地翻了個白眼,牆角那麼大個監控你看不見。
哦,不好意思,當初這個監控還是你裝的。
而且你這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給誰看,我是讓你照顧你,可也沒讓你照顧到床上。
夏婉婉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不知所措,整張小臉如今變得寡白。
“賀州哥哥,怎麼辦,要是她把這個視頻發到網上我們就完了。”
此刻盡管路賀州外表看起來冷靜,但一起生活了幾年的直覺告訴我他現在很慌。
“你要怎麼做才肯將這個視頻刪掉?”
路賀州捏緊雙拳問我,看得出來他此時火氣很大。
我不緊不慢地把昨晚拷好的視頻放在桌子上,聲音緩緩道。
“離婚,孩子和財產歸我,你淨身出戶。”
聞言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
可那又怎樣,如今主動權在我。
夏婉婉淚眼婆娑地望著他。
“賀州哥哥,你就答應她吧,你放心哪怕你什麼都沒有了我依然願意跟你在一起。”
“如果這個視頻傳出去我們真的做不了人了。”
哀哀戚戚的聲音讓路賀州開始動搖,他清楚地知道我幹得出來這種事。
“袁舒悅,我們夫妻一場有必要坐這麼絕嗎?”
你居然還知道我們是夫妻?
此時我的臉上浮起無盡的嘲諷。
你不顧我的臉麵將我丟在路邊時你是否記得我們是夫妻?
你嫌棄我生孩子身材走樣時你是否記得我們是夫妻?
你放任孩子生病發燒跑去給夏婉婉過生日你是否還記得我們是夫妻?
路賀州做人不能這麼自私的。
斟酌了半天後路賀州怔怔地望著我。
“我可以淨身出戶,但是你必須把這個視頻刪得幹幹淨淨,一個備份不準留。”
當然,這點誠信我還是有的。
就這樣在律師的公證下我們順利簽了離婚協議書,現在就隻需要等待一個月的離婚冷靜期。
6
解決完糟心的人以後我立馬找了一個阿姨,我想通了,我先是我,最後才是媽媽。
有了阿姨幫忙帶孩子,我多了很多空閑時間。
我開始減肥鍛煉身體,慢慢地我能穿上懷孕之前的裙子。
直到我將越來越多的時間花在自己身上,我才發現原來我可以這麼美。
如今我有孩子有時間還有錢,這樣的日子簡直快樂無邊。
快樂到我差點忘了明天就是冷靜期的最後一天。
於是我決定從現在到領到離婚證我將對每一個人都保持好臉色。
可剛立下的flag硬生生被這對賤人打破。
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了他們整整一個小時。
“舒悅姐,你別介意啊,要怪就怪賀州哥哥昨晚折騰得太晚了。”
“你說是不是啊,賀州哥哥。”
夏婉婉在他懷裏都快擰成麻花了路賀州還什麼反應都沒有,抬頭一看才發現他一直在盯著我。
站在高處的我清楚地看到他眼裏一閃而過的驚豔。
夏婉婉氣得掐了他一下,路賀州才緩過神來,隻是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你最近還好嗎?”
廢話,眼睛不用可以捐了,我這麼大個人站在這你看不出來?
瞪了他一眼我走進服務大廳,把所有材料都交給了工作人員。
就在鋼印落下那一刻路賀州發病了。
他急忙叫停工作人員。
“舒悅,你真的考慮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