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李青韓讓懷著孕的我一個人回娘家,他留下來陪青梅過年。
路上我出了車禍,被緊急送往醫院。
大出血流產,血色模糊間我遠遠看見李青韓焦急的臉。
掙紮著起身,卻隻看到他帶著青梅去打瘦臉針的甜蜜背影。
我心如死灰,藏起孕檢病曆,把這個給李青韓的驚喜永遠埋葬。
然後平靜地撥通電話:
“媽,元宵節前我就回娘家,以後永遠也不回來了。”
0
我的額頭被縫了三針,手術後簡單包紮了下,在醫生的許可下,我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回了家。
推開門的刹那,屋內的熱氣裹挾著一股陌生的香水味撲麵而來。
我抬眼望去,韓麗穿著修身毛衣,曲線畢露的模樣緊緊貼在李青韓身側,像條纏人的蛇。
韓麗看見我推開門,嚇得一個哆嗦,直接從沙發上跌落在地。
李青韓也驚愕地抬眼,可那手卻不願鬆開,慌亂間,項鏈“啪”地斷裂,珍珠嘩啦啦散落一地。
李青韓瞬間慌了神,趕忙扶起韓麗,手指輕撫上她被項鏈割傷、微微泛紅的脖子,眼裏滿是心疼:
“麗麗,你沒事吧,都怪我不小心。”
我視若無睹,麵無表情徑直走向臥室,不給這兩人眼色。
李青韓不情不願抬眼望向我,瞥見我被包紮的頭,眉頭一皺,一連串問題襲來:
“怎麼回來了?不是說回娘家嗎?大過年的怎麼還受傷了?不能小心點?”
我隻覺得頭疼欲裂,仿佛有無數根針在紮。實在不願多說一句,撂下一句:
“頭疼,我去睡了。”便頭也不回往臥室走去。
“矯情,一點小傷而已。”李青韓在我身後嗤笑著。
韓麗卻適時地嬌哼一聲,整個人癱軟在李青韓懷裏,撒嬌道:“我脖子都紅了,你幫我吹吹嘛。”
李青韓忙不迭地翻箱倒櫃找出醫藥箱,小心翼翼地給韓麗上藥。
我“砰”地關緊房門,將他們膩歪的聲響徹底隔絕在外。
心力交瘁地倒在床上,不多時便睡了過去。
再醒來,頭疼愈發劇烈,腦袋好似要炸開,肚子也咕咕直叫,可我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哪還有心思吃飯。
房間裏安安靜靜,空無一人。
我摸索著拿起手機,屏幕亮起,隻見韓麗幾分鐘前發了朋友圈:
“和青韓哥一起過春節的第十三年,我們還是我們。【愛心】”
配圖裏,李青韓和韓麗兩手緊緊交握,共舉一根仙女棒,煙花綻放的光芒,映照著他們幸福對視的笑臉,耀眼的讓人心碎。
我將手機關機。
晚上11點,李青韓終於回了家。
他拎著一個盒飯走進臥室,俯身靠近我的耳邊,聲音刻意放柔:
“心怡,我回來晚了,麗麗和我弟非拉著我放煙花,你也知道我們從小一起過年,沒辦法拒絕。但我給你帶了夜宵,紅棗燕麥粥,趕快起來吃吧。”
我強撐著坐起身,看著那碗粥,胃裏一陣翻騰,抬手將粥扔進了床邊的垃圾桶。
李青韓的臉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質問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又耍小性子?你就不能和麗麗一樣讓我省心點?”
我冷笑:“結婚三年,相識五年,你還不記得我對紅棗過敏嗎?”
李青韓尷尬一笑,嘟囔道:
“我們男人要管的事太多了,這點小事真記不住。”
他的目光掃過我包紮的頭,敷衍道:“大不了過幾天我陪你回娘家呆幾天,等到元宵節再回來。”
“不用了。”我斷然拒絕。
李青韓悻悻道:“那還是你自己回吧,這可是你自己說不需要我陪的。”
我輕點頭,當做默認。
我當然是一個人回,並且這一走,就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02
初三清晨,我在小叔子一家的喧鬧中,疲憊地醒來。
身體像被抽幹了力氣,我無力地躺在床上,隻能靜靜聽著從客廳傳來的聲音。
小叔子聲音又高又亮:“哥,我和你還有韓麗姐,咱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情誼深著呢,你成家了也沒淡,真好!不過說實在的,你真該娶麗麗姐,秦心怡哪行啊?結婚三年還沒懷孕,就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
李青韓輕歎一聲,假惺惺無奈道:“當年事業剛起步,我怕麗麗跟著我吃苦,秦心怡務實,對我事業有幫襯。懷孕這事得看運氣,她肚子沒動靜也是沒辦法。”
我心狠狠一震,仿若一盆冷水兜頭澆下,寒意蔓延全身。
明明是李青韓有弱精症,這三年,為了給他生個孩子,我受了太多罪。
每一次取卵,那冰冷的、手臂長的鋼針狠狠刺進身體,疼得我冷汗直冒,渾身止不住顫抖,可我都咬牙堅持下來,隻為給他一個孩子。
沒想到,到他嘴裏卻是我懷不上,想想這些年,為了給李青韓的麵子,我把苦水往肚子裏咽,一個人默默承受,多荒唐,多可笑。
我抬手撫上小腹,那裏,昨天還有個千辛萬苦盼來的孩子,昨天我還因為失去他哭得撕心裂肺,此刻,心裏竟湧起一絲慶幸。
我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臥室,李青韓不耐煩道:
“客人都來了,趕緊去準備中午飯。”
我眼神清冷,直視著他,語氣強硬:“不做。讓你們的麗麗姐給你們做吧。”
小叔子在一旁,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尷尬地咧咧嘴。
李青韓馬上接話:“麗麗昨天剛打了瘦臉針,今天不宜勞累。”
恰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突兀響起,打破屋內略顯尷尬的寂靜。
李青韓瞬間接聽,指指小叔子:“麗麗打來的,說咱仨一起出去聚餐。”
說著,二人便要離開。
我從梳妝台拿來那根和韓麗麗同款的黃金項鏈,它在光線下泛著微微的冷光。
我遞給李青韓,淡然道:
“昨天我害得她項鏈斷了,要是沒看錯的話,是同一款,賠給她吧,我不要了。”
因為我嫌臟。
李青韓腳步一頓,臉上閃過一絲詫異,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接住:
“行,麗麗很喜歡這個項鏈,據說停產了。反正你也不愛戴這些首飾,買了一堆放著,真是鋪張浪費。”
我冷笑。
思緒不由自主飄回到三年前,那時,我和李青韓剛領結婚證,他的事業剛起步,我體諒他,沒要五金,隻要了這一條黃金項鏈。
婚後,為了幫襯他,我勒緊褲腰帶過日子,每個月隻從他那兒拿3000元維持家庭開銷,吃穿用度能省則省,給他創業積累資金,甚至還將娘家的錢補貼給他。
可就在昨天,我看得真真切切,韓麗的手鏈、戒指、手鐲分明和這條項鏈是同一係列,顯然是李青韓精心挑選,成套送給她的。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翻湧的情緒,又將梳妝台上僅有的幾件首飾一股腦都拿給李青韓。
李青韓麵露疑惑:“你怎麼突然都不要了?”
我沉默不語。
心中暗想,因為我要把這個房子賣了,這裏的每件物品都承載著太多傷痛,我一樣都不會留下。
03
初八,節後複工第一天,我懷揣著複雜的心情踏入公司,收拾東西準備離職。
剛踏進辦公區,便聽見幾個員工湊在一起竊竊私語。我抬眼望去,認出他們是李青韓的幾個遠房親戚。
“聽說了沒?老板的青梅韓麗,今天就要入職咱們公司當總經理了,年薪百萬。”一個人眉飛色舞,聲音雖小卻難掩興奮。
“這可是堪比老板娘的待遇,我們可得好生伺候著,千萬不要把她得罪了。”另一人忙不迭地附和道。
我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冷聲道:
"誰要是再胡說八道,立馬收拾東西滾蛋。"
話音剛落,那幾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做鳥獸狀散開。
我站在原地,回想起婚後這三年的時光。
為了李青韓的事業,我動用娘家的人脈、資源,還有大筆的財力,陪著他一路摸爬滾打。
從最初那個寒酸簡陋、不到十個人的工作室,一步步發展壯大,到如今將近200人規模的公司。
這期間,我操持著公司的大小事務,幹的是ceo的活,拿著卻僅是賣白菜的薪資,如今想來,隻覺得滿心荒唐,可笑至極。
拚死拚活到頭,我手中不過和李青韓同樣擁有35%的股份,而他呢?肆意揮霍著我的付出,給了他的青梅。
我下定離開的決心,找律師擬定了一份離婚協議,保護好我的婚前財產。
李青韓帶著韓麗走進公司,韓麗撒著嬌對李青韓說:
“青韓,以後還得麻煩你每天接送我上下班啦。”
李青韓嘴角噙著笑,輕輕攬了下她的腰,語氣寵溺:
“當然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望著他們親昵的模樣,我又想起剛結婚的時候。
那時候每個清晨,李青韓會笑著端出親手做的早飯,一定要等我吃完,才拉著我出門,開車帶我一同前往公司。車上的副駕駛位也專屬於我,旁人碰都不能碰一下。
可不止從何時起,我竟再也沒坐過他的車,細細算來,好像已經兩年多了。
韓麗打了個哈欠,神了個懶腰,懶洋洋道:
“第一天上班,好困哦,能不能麻煩給我一杯咖啡,心怡姐?”
說著,她示威似的緊緊挽住李青韓的手臂,目光挑釁地盯住我。
“沒空。”我眼皮都沒抬一下,轉身欲走。
李青韓卻提高音量叫住我:“麗麗是公司新員工,你現在是公司ceo,做事能不能專業點?這就是你對新員工的態度?”
我深吸一口氣,極力壓製翻湧的情緒,維持著表麵的體麵,轉身走向茶水間。
端出一杯速溶咖啡遞給韓麗,韓麗得意洋洋接過咖啡,邁著大步朝她的辦公室走去。
她的辦公室是李青韓特意安排的,在他的辦公室隔壁,空間不大,卻有一扇門與李青韓的辦公室連通,僅一牆之隔。
可韓麗卻一臉嫌棄,退了出來,拉起李青韓的手使勁搖了搖:“青韓,我不想要這個,我喜歡那間辦公室,又大采光又好。”說著,手指直直指向我的辦公室。
李青韓猶豫片刻,替我拍了板:“心怡,你把這間辦公室讓給麗麗,你搬到那邊去。”
他手指著角落裏一間辦公室,狹小逼仄,而且沒有空調。
韓麗站在一邊,挑釁地看著我,我神色平靜,聲音卻透著徹骨的寒意:“好,辦公室我不要了,公司我也不要了,股權也不要了。”
李青韓愕然,上前一步拉住我的手,瞪大眼睛質問道:
“都不要了?那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