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叫薛姝,是上京有名的神醫,疑難雜症到到我手裏一概藥到病除。
永王的王妃聽了,叫我去王府為她瞧病,說是腹中的胎兒鬧騰的厲害。
我去了,被人丟出來的時候,肚子上一大個血窟窿,五臟六腑被掏了個幹淨。
原以為是我說她腹中是死胎。
可我在剩下最後一口氣時,
才得知,
是替她把脈的過程中,那永王爺看了我一眼。
重活一世,我又回到了替王妃瞧病的那天。
這一次,我指腹輕輕劃過永王的手心,眼含秋水:
“王爺,我冤枉。”
.
“小娘子,永王府到了。”
當車夫的聲音再一次傳來的時候。
我就知道,我重生了。
‘永王府’三個大字映入眼簾,那日被掏心挖肺的劇痛如潮水般襲來。
門房眼尖,認出了我。
我挎著藥箱來到王妃房中,熟悉的一幕映入眼簾。
窗前的美人榻上,永王將側妃攬在懷中,溫柔撫摸她的肚子。
我看著兩人春風滿麵的樣子,咬緊了牙關,氣得顫抖。
這一次,我定要親手送這對禽獸下地獄。
王妃瞥見了我,伸出手腕:
“愣著作甚,還不快給本妃診治?”
我放下藥箱,替她把脈。
結果和上一世相同。
她腹中的,是死胎。
我收回手:
“王妃腹中胎兒康健,隻需溫補安胎。”
再抬頭,就見永王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難道,就是這一眼?
我忙看向王妃。
果然,她的臉瞬間黑了下來,眼中似有烈火在燃燒:
“來人,把這個賤人給本王妃拉下去亂棍打死!”
2.
震耳欲聾的吼聲讓我為之一顫,仿佛回到了前世。
隻不過那時,我說出了她胎死腹中的事實。
原來,
不論診斷的結果是什麼,我說什麼,都不重要。
隻因永王看了我一眼。
王妃便嫉妒到發狂,隨便找了個理由:
“什麼神醫,本王妃看你是庸醫!”
“竟然詛咒王爺和本王妃的孩兒!”
“來人,把她拉下去亂棍打死!”
說著,幾個持棍棒的侍衛就進來,將我按在地上。
我那時以為是王妃將為人母,受不了這般打擊,才會失去理智:
“王妃,死胎若不能及時排出,會危及您性命的。”
“死胎?哼,依本王妃看,你的肚子裏才有死胎!!!”
說罷,王妃環住永王的腰身,露出一個陰狠猙獰的笑:
“你們幾個,把她肚子裏的死胎給本王妃挖出來,喂狗!!!”
聞言,我全身的血液瞬間冰凍,幾個侍衛將我往外拉,我拚命掙紮:
“我家世代學醫,我不可能誤診!”
“王爺,王爺,您相信我!”
可永王像是沒聽見一般,低頭輕笑,撥弄著王妃的發絲。
眼看著我將被拉出門,我絕望的嘶吼:
“放開我,你們這是草菅人命,我要去禦前狀告!”
聞言,王爺和王妃對視一眼,笑意更甚。
她幾步走到我麵前,用腳尖勾起我的下巴,居高臨下:
“告禦狀?也得你有命出王府的門!”
“你隻能去閻王那兒告狀了,可惜,閻王可管不了陽間的事!”
“既然你不願出去,這麼想待在這裏,行,那本王妃就滿足你!”
說完,她眸光森寒刺骨。
永王大手一揮,幾個侍衛就當場將我按在了地上。
他們如野狼一般盯著我,我哀求他們放我一條生路。
可沒人聽我的。
我奮力反抗,嘶吼,可直到我的喉嚨喊出血,渾身喊到沒有力氣,也沒改變什麼。
隻恍惚間聽到王爺和王妃發出的譏笑。
侍衛們抽出腰間泛著銀光的刀,劃開我的肚子。
他們將我蓋上白布抬出去時,王妃走過來,附在我耳邊,低聲說道:
“下輩子投胎看著點,別再生出這張妖精臉了。”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真正的死因。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這叫我怎能不恨?
在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
我祈求漫天神佛,將我化為厲鬼。
我要報仇,
要他們生不如死!
3.
看著熟悉的幾個侍衛又一次挎著寒刀踏進。
我直接跪到王妃麵前,淚眼盈盈:
“不知我說錯或者做錯了什麼,王妃為何發如此大的脾氣。”
言罷,我故意看了永王一眼。
啪!
一聲脆響。
王妃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臉上:
“賤人!還敢看王爺,你是來診病的,還是打著幌子來勾引男人的,還不快拉下去!”
幾個侍衛聞言就要上來將我拉走。
臉側火辣辣的疼,眼淚掉的更急,我立馬過去拉住永王的手,指尖劃過他的手心,眼含秋水:
“王爺,我冤枉。”
我淚眼看過去,他喉結滾動一瞬,眼底染上一層欲色。
開醫館的時候,總有男人沒病裝病,上門來瞧我,一度將醫館堵得水泄不通。
所以後來,我帶上了麵紗。
上一世給王妃瞧病時,也帶著,可進門時被婆子摘了下來,說必須以真麵示人。
如此,才惹得永王側目。
既然都被說成是妖精了。
那這一次,我便將‘妖精’這個稱謂坐實了!
來之前我故意塗了口脂,戴了金簪,衣衫換成了粉嫩的齊胸襦裙,外披一層白色的薄紗。
況且,聽聞王爺為了兌現王妃許諾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身旁再沒有其他的女人。
王妃懷孕五個月,聽說意圖勾引永王的都被她弄死了。
現在,
他心底欲望,如同壓抑在火山下沸騰的岩漿。
隻需輕輕一碰,它便像火山爆發一般,噴湧而出,不可收拾。
王妃見我當著她的麵還敢去拉王爺的手,火冒三丈。
她指著屋內愣著的幾個侍衛,厲聲命令:
“還不將這賤人拉出去!”
“她這麼想討男人喜歡,你們幾個,就好好滿足她!”
前世被淩辱的畫麵不受控製的出現在腦海中,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牙關一咬,我緊緊抱住永王的手不放開。
“王爺,救我。”
他們幾步前來,要將我拉出去,掙紮間,我外麵的薄紗滑落......
“住手!”永王終於坐不住了,嗬斥住侍衛。
隨後輕柔的撫摸著王妃的肚子:
“清蘭,你還懷著孕呢,不要氣壞了身子。”
“這個大夫不合你心意,換一個就是了,何苦生這麼大的氣。”
王妃瞪一眼永王,打開他的手,指著侍衛道:
“快拉下去啊,耳朵都聾了?!”
“今天不是她死,就是你們死!”
永王被駁斥,臉色雖然不好看,但也沒再言語。
兩人的意見不統一,侍衛不知到底該如何。
我趁著這空隙,跑過去,一把抱住王爺的手臂:
“王爺,您就算不為我,也為王妃肚子裏的孩子想想。”
“人在做,天在看,求王爺為小王爺積德。”
溫聲軟語間,我將熱氣灑在永王的耳根。
隻一瞬間,永王的眼底變得幽暗,呼吸也紊亂起來。
王妃敏銳的捕捉到了永王的變化,勃然大怒,一腳將我踢倒在地:
“賤人,收起你那惡心的作態!今天我非得把你剁碎喂狗!”
我倒地的瞬間,故意將手心擦破,然後攤開手讓永王看到,再楚楚可憐的哭起來。
永王果然上了當。
他蹙著眉頭走過來,欲將我扶起來。
“不準扶!”
王妃的聲音帶著些哭腔。
永王猶豫一瞬,手停在半空。
王妃見他不進也不退,更加火大:
“趙喻明,你是不是看上了這個賤人,恨不得立刻就與她同房是不是?”
“你和這女人一樣的賤!”
“你今天必須殺了她!”
永王被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辱罵,男人的尊嚴被碾壓的粉碎。
正欲發作,
可看見王妃微微隆起的肚子,又生生忍了下來,沉聲道:
“好,本王答應你,殺了她。”
說罷,永王就提起我的後頸,一路來到柴房。
侍衛被擋在門外,屋內隻有我和永王兩人。
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拉著他的手,梨花帶雨:
“王爺,請給小女子一個痛快!”
永王眼底暗色翻湧:
“本王怎麼會舍得殺你?”
4.
事後。
永王叫侍衛將我身上蓋的白布上灑滿雞血抬了出去,對王妃說我已經死了。
他將我安排到府外的一座別苑,之後便再也沒有來過。
我知道,柴房那一次。
是他一腔怒火的發泄,是對王妃無聲的反抗。
可這麼下去不行,
他越想將我藏起來遺忘掉,我就越要出現在他的麵前。
我使銀子多方打聽,終是得到了一條有用的信息。
王妃鬧肚子疼,永王要去宮裏請太醫。
肚子裏是死胎,能不疼嗎?
我在一條巷子攔住永王的車駕。
毫無意外,
他將我攬在懷中:
“本王要去宮中請太醫,不能耽擱太久。”
我攬住他的脖頸:
“王爺打算請誰?”
他眉間愁雲密布:
“不知,能請的名醫之前都請了,沒人能說病因,真是一群庸醫。”
我心裏冷笑,怕是那些太醫不是說不出,是不敢說。
王妃彪悍的名聲在外,誰敢說?
說了就是一個‘死’字。
“王爺可請李雨辰太醫試試,他平日時常給窮苦人家瞧病,在百姓中口碑不錯。”
“太醫院還有這號人,本王怎麼不知?”
“太醫院論資排輩,他年齡不大,王爺不知很正常。”
永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我下了馬車,沒回別苑,直接去了我師兄,李雨辰的家中,給他留了一封信。
日暮時分。
我收到回信。
永王果然聽錯了我的建議,請他下直後去王府診脈。
一天後。
永王休沐,來了別苑,還特意給我帶了東街的桃酥。
他心情很是開懷,並說我舉薦的李太醫真是妙手。
他一副藥下去,王妃的肚子就不疼了,現在胎兒也很健康,很聽話。
我低垂下頭,嘴角上揚。
裏麵全是鎮痛的藥,當然感覺不到疼了。
五天後。
永王又來了。
這次他臉色慘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他躺在我的腿上,雙眼空洞:
“孩子沒了。”
“上次回去的晚上,清蘭受到驚嚇,孩子流掉了。”
我故作惋惜和關心:
“王妃怎麼會受到驚嚇呢?”
永王眼角一顆淚珠滑落:
“清蘭說她看到一個白衣服女鬼朝她飛過來,她一害怕,從床上摔了下去。”
我撫摸著他的頭發,嘴唇輕輕點在他的額頭,一臉難過。
可心中暢快至極,師兄事情辦的很好。
他還說他母妃頭疾犯了,那些庸醫束手無策。
永王走的時候,我給了他一盒治頭疾的藥丸,還特意在他衣服上留下口脂。
5.
和我料定的一樣。
當永王再一次來到別苑與我行魚水之歡時。
門被一腳踹開,王妃衝過來就揪著我的頭發把我扯下床。
揚手就是一耳光:
“賤人,賤人,偷人偷到我頭上來了!”
“看我不親自將你的皮撕下來。”
說著王妃拿起刀,將我的頭發往後扯,讓我不得不仰麵。
“你就是用這張皮勾引王爺的是吧?”
“今天我就給你剝下來!”
永王見王妃揚起匕首,快要落到我的臉上,他一把抓住王妃的手腕:
“住手!”
王妃見王爺護著我,氣得肺都要炸開:
“趙喻明,你也不是個東西,不是說這個賤人已經死了嗎?”
“現在她不僅沒死,還和你滾在一處,你說你隻會愛我一個人,你就是這麼愛我的???”
永王眼睛不敢再直視王妃,臉上閃過一絲愧色,但是依舊沒有放手。
“放開!”
我見局勢不妙,立即嬌滴滴看向永王:
“王爺,救我。”
王妃見永王不撒手,我又夾著嗓子求救,她手腕一轉,泛著冷光的利刃就刺向永王的手臂。
頓時,血如泉湧。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王妃愣在原地,眼底驚慌一片:
“我,我不是故意的。”
局勢突然間冷了下來,這可不是我想要的:
“王妃,您放了我吧,先給王爺包紮要緊。”
“你閉嘴!你個賤人,我割了你的舌頭!”
說著就叫人來掰開我的嘴巴。
永王見王妃絲毫不關心他的傷口,一門心思隻想懲治我,再也忍不住,怒吼道:
“夠了!”
“清蘭,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王妃聞言,怔愣一瞬,隨後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力氣。
她放開我,丟下匕首,淚眼婆娑:
“趙喻明,我在戰場上把你從屍山血海裏救出來時,你說過要與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你說過會一直對我好的,怎麼才兩年,你就被這賤蹄子勾了魂魄!”
“你個挨千刀的,我當初就該讓你死在戰場上,讓你被野狗,野狼撕碎吃了!”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將這賤人給殺了,我可以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聞言,我苦笑著,梨花帶雨的看著永王:
“王爺,妾身今生有幸伺候過你,死而無憾了。”
“妾聽百姓常說,永王府隻知王妃,不知王爺,說王爺懼內。”
“其實他們哪裏知道,是王爺體恤尊重王妃呢。”
“今日之事都是妾的錯,錯在不該傾慕王爺,今日願用一命換王妃寬恕王爺,願王妃和王爺和好如初,妾便死而無憾了。”
說完,我便閉上了眼睛,一副等待冰刃落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