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一一雖保持著麵上的平靜,內心卻是翻江倒海,任誰看到自己苦等了五載的夫君變成了個美嬌娘,也會大受震撼。
她緩緩抽出被葉清婉攥住的手腕,語氣平淡得近乎冷漠:“母親瞞得我好苦啊。”
這其中的苦澀,豈是三言兩語能道盡的?
阮一一身為靖國公府的嫡長女,陰差陽錯地嫁給了一個女子也就罷了,這已然是驚世醜聞。何況這個女子在外征戰五載,如今竟挺著大肚子,懷著別人的孩子歸來。
這世道本就對女子苛刻些,斐雲掙得了軍功,成為百姓交口稱讚的斐將軍,可曾有人考慮過阮一一往後的日子該如何度過?
人言可畏,京城中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將阮府給淹沒,靖國公府的臉麵蕩然無存,隻會淪為眾人的笑柄。
阮一一打量著斐雲身旁的那個男人,長身玉立,身姿挺拔,滿頭的烏發半披著,僅用一條寶藍色的發帶隨意束起。
眉鋒如劍,目若朗星,待細細瞧去,那雙眸子裏似乎還隱隱透著一抹幽藍。
好一個俊俏郎君。
見阮一一這般目不轉睛地打量著自己的心上人,斐雲微微皺眉,下意識往前邁出一步,將衛逸塵牢牢擋在身後:“一一,這便是我的夫君了,日後你們要和睦相處。”
“斐雲,你難道不該給我一個解釋嗎?”阮一一看著斐雲護犢子的模樣,又瞧了瞧比斐雲高出半截身量的衛逸塵,心中已然明了這二人之間的關係。
“一一,你我雖是夫妻,但同為女子,虛凰假鳳本就沒有未來可言。你也不用擔心,隻要你好好聽話,我是不會休棄你的。”
“哦?我倒要聽聽,怎麼個聽話法?”阮一一眉梢上挑,盯著麵前這個挺著個大肚子的“夫君”。
“我已經同逸塵商議好了,待我生下腹中子嗣,你便在我斐府相夫教子,我與逸塵征戰沙場,我們各司其職。等這次皇上的賞賜下來,我再送你些補償。”
“補償?我稀罕你的補償?”阮一一簡直要被氣笑了,這些年來,她用自己的嫁妝補貼這諾大的鎮國侯府,斐雲所說的那點三瓜兩棗的補償,她還真看不上。
都說一孕傻三年,如今看來,這斐雲的腦袋莫不是讓驢給踢了?堂堂阮府嫡女和立下赫赫戰功的斐將軍,居然要伺候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就連兩女共侍一夫這麼荒唐的話也能說得出口!簡直是叫天下人笑掉大牙了!
“一一,你不要無理取鬧,我如今懷了身孕,還擔任著將軍之職,每日本就費心勞力。哪裏像你這般婦道人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在我的庇佑下享清福,你一個連刀都拿不動的婦人,又怎麼能理解我的辛苦?”斐雲眼中滿是煩躁,耐著性子哄道。
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享清福?婦道人家?京城誰人不知她阮一一為斐府付出了諸多心血。
出嫁之前,她確實是個養尊處優、享清福的貴小姐,可出嫁之後呢?
為了維持府中的生計,她不得不拋頭露麵,打理各種商鋪事務,甚至還要被小姑子斐芷芪看不起,嫌棄她丟了斐府的臉麵。
人在氣到極致的時候,果然是會笑的,阮一一嘴角扯起一抹假笑:“若這便是你的解釋,那我們就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