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月子第二天,我在元守一的手機裏發現上門按摩的訂單。
我抱著懷裏的娃,拿著手機給婆婆看。
婆婆白了我一眼:
“他照顧了你整個孕期,還不能找個按摩的?”
說罷,她將手機搶去:
“別亂碰我兒子的手機!”
小姑子在一旁冷眼旁觀,隻當什麼都沒有發生。
我憋著心裏的委屈和她講,元守一可能對我不忠。
“怎麼了?你懷孕那麼久,我兒子找別人那不是正常的嗎?這是人的基本生理需求。”
說罷,她一把搶過孩子,丟給我一個吸奶器,示意屋子裏的人都離開房間,留我一人在屋裏反省。
空蕩蕩的房子沒開暖氣,十分陰冷。
我想,這樣的家,也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1
我艱難的下床,關上了他們走之前都不願幫我順手關上的門。
我打開手機,想問下群裏姐妹有關上門按摩的信息。
在懷孕的時候,我加了一個小區的孕婦群,和她們相互交換孕婦的相關信息。
哪知我不用問,群裏就有寶媽講這件事情。
一個叫王媽媽的人在群裏發話:
“準媽媽們,你們一定小心最近電梯裏貼的上門按摩的廣告。”
“怎麼了?”
“是不是‘愜意按摩’?”
“看它的圖片也不像是什麼正經營生!”
大家一看這個消息全都被炸了出來。
“我閨蜜他老公就是叫了這個按摩,後被我閨蜜發現,她老公和按摩的人有不正當的關係。”
“她老公叫的就是這個‘愜意按摩’嗎?”
“對,她和我們不在一個小區,但是她所在的小區也有這個廣告。”
群裏的媽媽們開始七嘴八舌的聲討這個廣告,甚至還有人去舉報。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看到的老公手機裏叫的上門按摩服務,就是這個‘愜意按摩’。
正當我想的入神時,臥室門被狠的一推。
一陣風涼颼颼的拍在我的臉上。
這屋子十分陰冷,我下意識的將半張臉都藏在被子裏。
“你偷看我手機了?誰讓你看的!”
元守一叉著腰,皺著眉頭在門口破口大罵。
“還和我媽告狀?你以為你是誰?這個家姓元,不姓蘇!”
我憋著眼淚,讓自己不要哭出來。
還沒結婚前,元守一可不是這樣說的。
他說我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以後他媽媽欺負我都不行,這個家我就是老大。
也怪我傻,信了他的鬼話。
我雙手撐著床,直起身。
“你手機裏的上門按摩怎麼回事?”
元守一的眼神因心虛閃躲了一下。
“我天天照顧你,我還不能找一個按摩的放鬆一下了?你懷孕後搞的我晚上經常睡不好,我給自己找個按摩的放鬆一下有錯嗎?”
“我還是等你生完之後,我已經很體貼了。”
聽他講的這些話,我隻覺得惡心。
我的腦子瞬間閃過無數過我難受的睡不著的夜晚,他抱著枕頭呼呼大睡的場景。
生產後身體虛弱,我也沒有力氣和他爭辯。
也不想再爭辯什麼,說什麼,他總是有理會懟回來。
見我不言語,他掃興的離開,故意將門開著,讓我自己關。
因為他知道,我很討厭別人走的時候不關門。
臨走前,還不忘撂下一句狠話;“以後你別想看我手機!”
此時我已經沒有憤怒了,隻有絕望。
拖著虛弱的身子去關門時,婆婆瞬間抵住了門。
她瞥了一眼我的胸口,“我家孫子餓了!你在搞什麼!”
“我告訴你!你現在在我家,你現在吃我兒子的,住我兒子的,還想找我兒子的麻煩,沒那麼好的事情!”
我懶得理她,將奶瓶塞到她懷裏,關上了門。
到了晚上,我以為元守一不會回來睡,畢竟每次吵完架,他都會徹夜不歸,於是不到十點,我便睡下了。
沒想到,淩晨十二點,他躡手躡腳的進了房間。
2
“蘇錦如,錦如。”
他的手搭在我的胳膊上,左右擺動似要晃醒我。
我假裝睡著不理他。
其實也是自己身子虛,實在不想起來應付他。
見我沒反應,他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白天是我不對,沒考慮到你還在坐月子。我這幾天工作壓力大,你多擔待點。”
“我媽就是那樣的脾氣,別和她計較啊,她每天不是還為你帶孩子嗎?她已經很好了。”
見我沒有反應,他繼續說道:
“夫妻哪有隔夜仇啊,別生氣了。”
“那你找上門按摩是怎麼回事?”
我沒忍住,用冷靜又帶著幾分譏諷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元守一聽到這句話,愣了一分鐘沒有講話。
我深吸了一口氣,看出他很心虛。
過了五分鐘,他又開口了。
“那個…我給你找了一個心理谘詢師。我覺得你最近情緒波動有點大,需要一個人開導一下你。”
元守一在我懷孕時,曾不止一次的提起要為我找一個心理谘詢師,他覺得我變了,三天兩頭和他鬧不愉快。
但他從來沒有想過是自己的問題。
我的困意襲來,也不想再和他多費口舌,沒有回應。
......
第二天一早醒來,我發現了身邊的吸奶器。
奶水準備好後,我喊了一聲媽。
她進屋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拿著奶水便要離開。
“媽,我想看看看兒子。”
她停下腳步,扭頭白了我一眼。
“你還想看我孫子?做夢吧!”
“我是他媽媽呀。”我的聲音有點哽咽。
“有你這樣的媽還不如沒有呢!你記住,他姓元,不姓蘇。”
我緊緊的攥著被子。
沒有什麼比讓一個媽媽不見她的孩子更抓狂的事情。
我還沒離婚,婆婆都不讓我見孩子,那離婚以後呢?
想到這裏,我的心一緊。
我打開手機,快速的滑動,在通訊錄裏找到了一位律師。
他叫周至新,是我的師弟,曾追過我好幾年。
“喂,是蘇師姐嗎?”
“是。”
“你怎麼…會給我打電話?”
電話那頭詫異又驚喜。
我將我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師弟講述。
等我講完,電話那頭久久沒有回應。
“喂,你在聽嗎?”
“在聽在聽。師姐,上門按摩不能說明什麼,你現在要做的是收集你老公的不忠證據,並確定你和你老公之間的共同財產。”
“如果必要的話,最好先向法院申請,凍結你們夫妻之間的共同財產,以防男方轉移。”
“我明白了,謝謝。”
正當我要掛掉電話時,周至新匆匆在電話裏喊我:“師姐!”
“怎麼了。”
“你現在還在坐月子,保重身體。”
“如果需要我的話…隨時找我。”
我扣下電話,發愁怎麼收集證據。
自上次元守一因我看他手機和我大吵一架後,他變得十分小心,手機時刻貼身拿著。
正當我犯了難,我聽見門外好像元守一下班回家了。
但片刻,屋外便沒了聲音。
我好奇的跟了出去。
在另一個屋外,我停下了腳步。
元守一正和婆婆吵架。
“她吃你的喝你的,你還給她找什麼心理老師?你錢很多嗎!”
“哪個女人不生孩子?也沒見誰要請什麼心理師的!就她事多!”
“哎呀,媽你消消氣,聽我講。”
3
元守一壓低了聲音。
“那個心理谘詢師是我特意找的,我讓他勾引蘇錦如,您在趁機抓住他們倆,這樣就是蘇錦如出軌了。”
“您不是告訴我蘇錦如最近在找律師嗎?她估計認定我對她不忠,搞不好還要和我離婚分錢。”
“錢絕不能給那個姓蘇的。”透過門縫,我看到婆婆張牙舞爪的麵孔,雙手叉腰,唾沫星子在空中亂飛。
“除了錢,還有撫養權。”
“隻要能拿到她出軌的證據,再加上她沒有經濟來源這一點,兒子才能判給我。”
“對!就這樣做!錢和孫子,姓蘇的一個都別想得到!她甚至該給你錢才對,懷孕後一直是你養著她!兒啊,這次你可要長記性,別被她再牽著走了。”
婆婆淚眼婆娑的拍著他兒子的胸膛。
“小聲點,我和您說怎麼做......”
沒想到結婚記幾載,直到現在我才看清他們一家是什麼樣的人。
也是我活該,不顧父母反對非要和元守一結婚。
隻是我萬萬沒想到,他為了讓我淨身出戶,竟能想出這樣下三濫的手段。
我心頭一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環視一周,這樣的家我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
突然,我的目光停留在了茶幾上。
元守一的手機落在了外麵。
我確認婆婆和元守一還要在屋裏說一會兒話後,躡手躡腳的拿起手機。
試了一次密碼,不對。
元守一改了密碼。
再試一次孩子的生日,依舊錯誤。
我不敢再試,擔心手機鎖住,元守一會懷疑到我身上。
此時,我感到身上一陣寒意,還有些眩暈,一定是在外麵呆太久,受了寒。
我艱難的走回臥室。
身子的虛弱讓我無心在想這件事情。
周至新說的是對的,不管怎麼樣,要先保重身體。
......
醒來時,已是兩天後,我不知睡了多久。
婆婆惡狠狠的盯著我,掀開我的上衣。
“你這兩天怎麼回事!每天睡的和豬一樣,叫都叫不醒,要餓死我的孫子啊!”
我暈沉沉地直起身,看著周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媽,我有點餓了,有吃的嗎?”
“吃什麼吃,你的心理谘詢師快來了。”
婆婆拿著吸奶器,白了我一眼離開。
不一會兒,一位男士走進來。
禿頭,一米七左右的個子,拿著一個公文包,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
“你好,我姓仇,我是元先生請來為您做心理谘詢的。”
他站的筆直,麵無表情的看著我。
“您請坐。”
見我允諾,他十分隨意的脫掉外套,將公文包往沙發上一扔,好像回到家那般隨意。
他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又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文件夾,對著文件夾上的問題一個個的問我。
“我要綜合評估一下您最近的心理狀態。”
“請問你最近的睡眠怎麼樣?”
“還可以。”
“是否有產後焦慮的情況呢?”
“也還行。”
“那和丈夫的關係呢?”
我頓住了,不知道如何開口。
說實在的,我很想找一個人傾訴一下,我有一大堆的話想說出口,但不能是眼前這個人。
我知道,也許婆婆此刻就在屋外偷聽,等著抓我的把柄。
當我還在琢磨要不要說時,心理師一把抓住我的手。
“沒事,你說,我聽著。”
這時,門開了。
婆婆端著一碗粥故作驚訝的站在門口。
“你們在幹什麼!”
“蘇錦如你要不要臉!”
婆婆怒氣衝衝的指著我。
心理師眼神閃躲,急忙抽回手。
我沒有氣急敗壞,明知是他們策劃好的,急也沒用了,倒不如平靜的麵對這一切。
“媽,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牽我的手?”我十分平靜的說道。
“你要不要臉!當著我的麵在家裏偷人!”
“阿姨,你真的誤會了。我們在進行心理谘詢。我這樣做,隻是為了讓她說出心事。”心理師開口假意解釋道。
“心理谘詢還要上手拉拉扯扯的嗎?”婆婆在門口吵嚷著。
“阿姨,你冷靜一下,讓我繼續可以嗎?”
婆婆本想繼續吵鬧,但此時一個電話打來,之後她便沒有再進屋打擾。
不用說,大概率是元守一打來的電話。
估計婆婆耐不住性子,著急抓到我的把柄,但被元守一製止住了。
......
到了晚上,婆婆端進來一碗綠菜湯,別說肉,連油都沒有。
“媽,我現在還在坐月子,我想吃點肉。”我看著青菜湯,難以下咽。
“還敢勾引心理谘詢師!你就配吃這個。”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勾引他了?”
“我都看見了!他握著你的手!你不勾引他,他能握你的手嗎?”
我努力壓製著怒火,“我還要喂奶,你是想餓著你孫子嗎?”
婆婆聽到這裏變成啞火,嘴裏罵罵咧咧的端著青菜湯出了門。
正巧,元守一下班回家。
還沒進門換鞋,婆婆連綠菜湯都沒來的及放下,走到元守一麵前一通抱怨。
“兒啊,你可算回來了,你再不回來,你的家都要沒了。你是不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麼?你老婆勾引你找的心理谘詢師!我親眼看見那個心理谘詢師拉著她的手。”老太婆一頓輸出。
“媽媽媽…”元守一不斷的朝她使眼色,告訴她不要再說了。
“哎呀,我們還有那個事情呢,我差點忘記了!我一看到你老婆幹那種事氣的都忘記了。”婆婆拍了一下腦門。
我的房門是開著的狀態,聽到這裏我故意喊了一聲:
“老公你回來了!你們說的什麼事情啊?”
“沒…沒什麼事情。”
說完元守一拉著婆婆進了一個小臥室,期間不斷傳出爭吵的聲音。
十有八九就是元守一讓婆婆抓我出軌的證據,結果看到我們還沒發生什麼,婆婆就著急罵我。
沒一會兒,元守一罵罵咧咧的從臥室出來,奪門而去。
4
到了夜晚,我在睡夢中迷迷糊糊的醒來,發現一身酒氣的元守一摟著我的腰。
他在我的耳邊摩挲著,“老婆,對不起,我又回來晚了。”
我已經習慣了他這套說辭。
每當和我吵完架,他寧願去外麵喝的伶仃大醉,也不願和我呆在同一屋簷下。
當初我為了所謂的愛情赴湯蹈火,如今看起來卻像一個笑話。
我和元守一是大學同學,我對他有好感,但僅限於好感。
因為元守一喜歡的並不是我,而是我的師姐。
有一次,實驗室著火,師姐為了救我,永遠的留在了那裏。
事後,元守一不停的責備我,他認為都是我的錯。
本來去實驗室的隻有我一個人,我因做不出實驗請求師姐幫忙。
終是釀成大錯。
元守一恨我入骨,在校後的幾年沒和我講過話。
當我以為,我們的緣分就此止步時,沒想到畢業之後,我和他進了同一家公司。
沒多久,他就開始追求我,兩年後,我們結了婚。
為了和他在一起,我甚至和自己爸媽吵翻,斷絕父女關係。爸爸借著去香港一所大學任教的由頭,帶著媽媽移居到了香港。
為了和他在一起,我和父母斷絕關係。
即使在他喝醉酒,還叫著師姐名字的情況下,我也一次次的包容。
甚至在他債務纏身的情況下,我將自己畢業工作了幾年攢的錢都給了他,支持他創業。甚至為了他借過網貸。
我對他的不僅是愛,還有虧欠。
......
我翻過身,一身酒氣的元守一已經睡熟。
黑暗中,我看到的元守一的手機屏幕亮起,我試探的叫著元守一的名字,
“老公,老公…”
無人回應,倒是傳來一陣鼾聲。
我小心翼翼的跨過元守一,拿來他的手機,抬起他的食指輸入了指紋。
“我好想你,這段時間都不來找我去給你按摩了嗎?”
他給這個女人的備注是小紅。
一打開手機我便看到了這句話。
甚至,在元守一抱住我的五分鐘前,他還在回這個女人的消息。
我翻著他倆的聊天記錄,原來元守一早在我懷孕時,便通過上門按摩的方式給自己找樂子。
我的手緊緊的攥著被子,牙齒咬著嘴唇直到感受到一股溫暖的液體流過唇麵。
“我老婆肚子現在像個西瓜,好醜…甚至,我有點想吐…”
“她現在像個海豹,每天就往沙發上一趟…哪像你啊,我的小甜心,還沒大學畢業就來做按摩,實在太委屈你了(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