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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女兒意外墜亡那天下午,周煥寧不理不睬,載著白月光和她兒子去遊樂園玩。

晚上回來看到我哭成淚人,他不屑丟下一句:“一個野種,死就死了。”

轉身離開。

想起他曾經藏過的備用機,我翻箱倒櫃找到。

他和白月光大吐苦水。

“沈初漾那個賤人,瞞了我五年,那野種不是我親生女兒!”

“我是O型血,她是A型,怎麼可能生出B型血的孩子!”

“野種死就死了,以後我的財產都留給咱們兒子。問問他,今天玩的開心嗎?”

我慘然一笑。

孩子是親生的。

隻是我的血型被錯驗了。

前陣子剛取了新報告單,是AB型。

既然他這麼荒唐,那這段婚姻,也沒必要了。

1

給女兒送進火化爐時,我一身黑衣,默默流淚。

今天是女兒忌日。

周煥寧的位置是空的,他說要加班晚點到。

見女兒最後一麵,卻比不上工作重要。

他會後悔的。

我沒等他,讓司儀開始。

半場過後,他帶著一襲紅裙的江安安姍姍來遲。

周煥寧皺眉,手和江安安牽著。

“時間定這麼早幹嘛,安安都起不來。”

“五點很晚了。這裏辦白事,不是辦喜事,更不是你們大床房,把手鬆開。”

我冷冷出聲提醒。

周煥寧不自在的鬆開手,染上怒氣。

“死都死了,隨便辦一下得了,至於這麼上綱上線?我人都來了,已經夠可以了。”

江安安也冷哼。

“初漾姐,說話真難聽,怪不得女兒早死。”

我一巴掌扇過去。

“我女兒葬禮,你沒有留在這的資格。而且穿一身紅,你媽沒教過你禮儀嗎?”

“滾出去。”

我叫來保安,讓他把江安安弄走。

周煥寧死死掐著我脖子,我差點窒息。

“沈初漾,你還敢動手?安安是陪我來的,你讓她走就是打我臉。”

“如果你執意如此,我跟她一起走。女兒葬禮沒爸參加,看你臉往哪擱。”

江安安委屈的挽住周煥寧胳膊,挑釁的看我。

我沒告訴爸媽這件事,而唯一的閨蜜出差國外趕不回來。

在場的親朋好友都是周煥寧的親戚,都勸我別再找事。

周煥寧工作忙,能來已經很不錯了。

至於那穿紅衣的助理,肯定是無心之失。

我咳了半晌才緩過來。

“你也跟她一起走,我女兒葬禮,不需要一個認為她是野種的爸。”

周煥寧臉上表情變幻莫名。

冷臉扔下一句:“看來你承認了,這孩子不是我的。既然是野種,早就該死了。”

“至於你,回去跟我簽離婚協議書,我看到你就惡心。”

在場的親友全都唏噓,那都不是親生的,還參加什麼葬禮?

看我的眼神也全都帶了惡意。

所有人快步離開,路過我還要罵幾句“晦氣”,“賤人”。

“自作孽不可活,初漾姐,誰讓你水性楊花呢,注定得不到煥寧這種專一好男人的心。”

我似笑非笑:“你得到了就好,我不想要。”

以往這時候,我肯定會拽著江安安大打出手,再磨著周煥寧說隻愛我一個。

可現在我隻覺得可笑。

我無所謂的態度讓周煥寧有些不習慣。

他攬著江安安出門前,撂下一句。

“如果你不想離婚,就回去好好反省自己。”

會場隻剩我和司儀,以及沉睡的女兒。

接觸到司儀為難的眼神,我讓他把儀式辦完。

這是我能陪她走的最後一段路。

回到家,我在整理女兒生前的遺照。

她才五歲,不該死這麼不明不白。

家裏封了窗,可女兒墜樓時,鐵絲網是壞的。

我必須調查清楚。

周煥寧回來了,沒在微波爐裏看到每天都有的熱湯,冷臉質問。

“沈初漾,怎麼沒有熱湯,也沒做飯,冷著張臉給誰看?”

2

以往每天晚上,我都會提前把飯菜做好,做他喜歡喝的湯。

可今天,我再也沒那個心思了。

我失神的看著女兒照片,沒理他。

周煥寧一把奪過那些照片撕的粉碎,恨恨道。

“讓你反省,你卻看那個野種的照片,是故意跟我作對?你出軌的那個野男人是誰?”

他捏著我下巴被迫直視他,我眼裏卻平靜無波。

“我沒有出軌,孩子是你的。”

“那為什麼血型對不上!O型和A型血怎麼能生出B型血的孩子,你到現在還在騙我?”

周煥寧歇斯底裏,一拳砸到我頭邊的牆上。

血順著白牆往下流,他真的動怒了。

如果他真的在意,就會看到我放到門口最顯眼位置的血型化驗單。

可幾個月來,他從來沒注意過。

沒等我回應,他接了江安安的電話。

對麵委屈的說兒子生病了,如果他不來的話,自己和兒子都活不下去。

周煥寧火急火燎的穿衣服出門,臨走前捏著我的下巴惡狠狠道。

“我去公司處理事情,回來的時候,我要聽到一個解釋。”

“還有,把那個野種的東西全都丟出去。這個家裏容不下她。”

女兒剛生下來,他當成寶。

甚至女兒先開口叫爸爸,可沒幾個月,周煥寧開始夜不歸宿。

對女兒越發敷衍疏離。

我知道,他心裏有別人了。

可為了孩子,我沒戳穿。

現在女兒沒了,我徹底心死。

打給熟悉的律師擬好離婚協議書,我又找了私家偵探幫我調查女兒的死因。

以前每次周煥寧做了對不起我的事,都會給我轉一筆錢。

我默認收了,用在女兒身上。

現在這錢留著也沒用了。

我出門,去了女兒常去的遊樂園,坐在秋千上發呆到淩晨。

周煥寧喘著粗氣找到我。

他表情無措,手裏緊握著血型化驗單。

想要觸碰,卻被我下意識躲開。

周煥寧聲音發抖。

“初漾,你是AB型血,怎麼不早告訴我?我今天生氣,是以為女兒不是我親生的。”

“你別生氣,我今天沒參加她葬禮,我們可以再補辦一場......”

我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

“女兒已經下葬了,葬禮還補辦什麼,算了。”

我跟他沒什麼可說的。

就算周煥寧知道真相又如何,女兒的命換不回來了。

起身要走,他急著阻攔,繞到我身後狠狠搖秋千。

“初漾,你沒完了?我都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坐在秋千上,巨大的力道襲來,摔在地上。

腳扭了,我坐在地上冷汗涔涔。

周煥寧厭蠢的看我一眼,怪我沒拽住繩子,要送我去醫院。

大半夜的崴腳,我沒別的辦法,隻得跟他一塊上車。

上次坐他車還是五年前。

映入眼簾的是一圈粉色的玩偶和靠枕。

顯然不是給我裝飾的。

周煥寧不自然的解釋:

“我帶江安安出去應酬的多,她自己隨便弄的。”

我平靜的回應。

“這樣啊,弄的挺好。”

我主動上車,拖著病腳坐在後排,又看到了藍色兒童座椅。

周煥寧也看到了,車裏瞬間沉默。

半晌,他又摸著鼻子解釋:“那是之前給女兒準備的,後來用不上就給江安安家小孩用了一次,我可以給它拆了。”

女兒最討厭藍色,兒童座椅絕不是給她買的。

但現在說也沒必要了。

我淡淡道:“用著吧,不然也浪費。”

周煥寧終於忍不住,奇怪的轉頭看我。

“你都不介意嗎?”

3

我愣了愣,為什麼介意?

但如果放在以前,我肯定會把那些故意留下的玩偶全都扔出去,把兒童座椅丟掉。

歇斯底裏大罵周煥寧沒良心。

然後再被他隨便幾句敷衍和女兒的啼哭哄好。

可現在,我確實毫不在意了。

更不會在意他身邊的江安安。

“我腳很疼,快點去醫院吧。”

我催促一句,周煥寧一腳油門到底,車飛速往醫院趕。

半路卻又接到江安安電話,他刻意插了耳機。

可我也隱約聽到兒子沒了他睡不著,她也需要煥寧哥哥的溫暖懷抱。

周煥寧啞聲一句“好”,車子立馬掉頭往江安安家趕去。

停在樓下,他似乎才注意到後座拖油瓶的我。

“你自己打個車去醫院吧,我找助理處理點工作,明天上班急著要。”

見我沒說話,他皺著眉補充。

“我努力工作還不是為了你,不要使小性子,孩子沒了還能再要,心胸寬闊一點。”

說完,他自顧自離開。

我拖著崴傷的腳,這小區還偏遠打不到車。

單腳跳到門口,沒保持好平衡我又摔倒,撐地的胳膊發出骨裂的聲音。

回頭看江安安的窗戶燈火通明,他肯定不會出來了。

還是好心保安巡夜發現了我,給我送去醫院處理傷口。

清早,我用一隻手熱了簡單的早飯。

周煥寧回家,就看我一個人坐在餐桌上喝湯。

“沈初漾,你故意的?自己喝湯,不給我做飯?”

我胳膊骨折打了繃帶,他像沒看到一樣。

徹夜未歸,還在回來前一小時發短信給我點了五道菜。

換做以前,即使我受傷了,也會盡力滿足他的喜好。

可現在,我敷衍道:“手機欠費了,沒看到你的信息。”

周煥寧拳頭捏的泛白,還是鬆了口,把蛋糕往桌子上一放。

“今天你生日,我記得,給你買了蛋糕。”

抬眼,周煥寧施舍的向蛋糕抬了抬下巴。

我一眼就看到蛋糕上麵“兒童食用”的幾個字。

冷淡的笑笑:

“我吃不慣兒童蛋糕,而且周煥寧,我生日已經過完了。”

周煥寧揉揉太陽穴道歉:

“對不起初漾,我......”

拒絕了他的觸碰,躲閃間把湯碰撒了,潑了周煥寧一身。

他惱怒的把蛋糕甩進垃圾桶。

“吃不慣就別吃!不就是昨晚沒送你去醫院嗎,都說了工作更重要,你還是這麼無理取鬧!”

“我沒鬧。”

隻是說句實話,周煥寧又嗤笑一聲。

“我知道你在生氣,而且還因為女兒的事怪我。我之前誤會她不是親生的,已經道過歉了。反而是你,身為媽媽卻沒看好她,你就是她死的罪魁禍首!還裝母愛給誰看呢?真是蠢的無可救藥。”

女兒一直是我在帶。

除了出生那幾天,周煥寧連搭把手都沒有。

請的育兒嫂和保姆也被他以對女兒圖謀不軌為由辭退。

那天被快遞員叫下去,我們還在樓下核對單號。

女兒就墜亡在我旁邊,可家裏封窗了,根本沒機會發生意外。

以往每次吵架,周煥寧都要怪我沒帶好女兒。

可這一次,我不想歇斯底裏解釋了。

“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說完,我一瘸一拐的出了門。

周煥寧卻反常的跟在我屁股後麵,不停問我都殘廢了,還要去哪。

我沒理他,自顧自上電梯,他又用手把門隔開。

拗不過我隨便說了句:

“去醫院換藥,你要陪我去嗎?”

周煥寧果然停住腳步,厭煩道:

“你自己去吧,我還有工作。”

和閨蜜顧瑤窩在沙發上看女兒生前照片時,周煥寧給我打了幾個電話。

我手機翻轉過去,沒接。

顧瑤注意到,冷笑:

“這個負心漢,女兒死了,他像沒事人一樣,到處水性楊草,昨天還看到他帶著那個嬌嬌小秘書單獨去我公司樓下私人影院,你不許再原諒他。”

她知道,我對周煥寧一向心軟。

可今晚,我給他拉黑了,跟顧瑤聊到後半夜。

剛說著,又收到江安安發的挑釁圖文。

我不在家,周煥寧載著她和兒子到奢侈品專櫃消費。

小孩渾身名牌,江安安挎一個限量款包。

而我和女兒連一件超過一千塊的衣服都沒有。

即使周煥寧賺很多錢,即使我辭掉年薪百萬的工作獨自帶孩子。

錢也沒有我們兩個的份。

回到家,周煥寧久違的抱了我。

溫熱呼吸噴灑在頸側,我瘋狂掙紮開,扇了他一巴掌。

周煥寧冷笑著擦掉嘴角的血:

“沈初漾,孩子沒了,再造一個就是了,你別他媽跟我裝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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