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鶴在山腳下采了許久草藥,直到黃昏才回去。
薑若錦忙迎上來,語氣有些責備:“行鶴,你去哪了?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見他不答話,薑若錦低頭看向他手中的竹筐。
“你是......為我摘草藥去了?”
“行鶴,你的心意我知道,隻是現在追殺你的人越來越多,還是盡量不要外出。”
沈行鶴低頭不語,壓下心頭的哀傷。
若是薑若錦真的關心他,便會發現他從昨日起,左臂就已經傷得抬不起來了。
他今日采草藥,也是為了給自己治療傷口。
而她提醒他不宜再外出,也僅僅是為了能隨時掌握他的動向。
見他神色不佳,薑若錦心疼起來,牽他到廚房:“我知你近日受苦了,今天給你做幾道好菜。”
身為修仙之人,他們二人早已辟穀,但因為他喜愛人間美食,薑若錦以前經常變著法子討他歡心。
她曾趁他熟睡時,禦劍飛行一整夜為他買回愛喝的酒,也曾為他遍尋天下的菜譜,埋頭在廚房裏苦練廚藝。
可此時薑若錦再次為他下廚,卻更像是一場鴻門宴。
食材入鍋,嗆鼻的煙塵四起,沈行鶴忍不住地咳嗽。
薑若錦一臉溫柔:“行鶴,你去外麵等我吧,一會兒就做好了。”
沈行鶴早就想離開,匆匆走進院內,去取剛才的草藥。
就在此時,院門突然被推開,一個腰間佩劍的男人走了進來。
沈行鶴腳步一頓,出現在眼前的人赫然是裴昊之!
裴昊之顯然也沒料到他在這裏,大喝:“妖孽,你竟然還敢出現!”
幾乎是一瞬間,刀劍出鞘,劍光直奔沈行鶴而來。
沈行鶴躲閃不及,捂著胸口連連後退,最後仍是招架不住,吐出一口鮮血。
他低頭看向自己顫抖的雙手,心中苦笑。
若是以前,裴昊之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可早在數日之前,薑若錦就以幫他藏匿氣息,躲避追捕為由,封住了他的一身修為。
現在的他與凡人無異,根本承受不住裴昊之淩厲的劍法。
裴昊之抬劍又想劈來,卻被薑若錦的聲音打斷。
“住手!”
見到散落一地的殘局,她快步跑過來隔在兩人中間,卻是用身體微微護著裴昊之。
“行鶴,你沒事吧?”
沈行鶴覺得可笑,她並非不記得自己已沒有修為,可仍然擔心他會用什麼妖術傷害裴昊之。
“行鶴,我跟阿......昊之哥談一談,你先回房休息吧。”
說完,薑若錦急匆匆拉著裴昊之走進書房,關上了門。
沈行鶴心中苦澀,從前她議事,從來不會避著他。
他剛抹掉嘴角的鮮血,卻聽屋內突然傳出一聲男人的悶哼,隨即是薑若錦輕喘著責備。
“小點聲,別被他聽見。”
二人身影交疊,剛開始還有所收斂,到盡興處卻已是無所顧忌。
沈行鶴再聽不下去,踉蹌著離開院內,心臟好像被人攥緊了般抽痛,他硬撐著一直走到後山,才終於脫力地跌坐在水潭邊上。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麻木,但再次聽見她和別人歡好的聲音時,身體還是忍不住地顫抖。
沈行鶴心中雜亂,取出袖中竹笛,為自己吹奏清心曲。
遙想當年,他和薑若錦一笛一琴,聲振林木,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薑若錦將自身部分修為化為竹笛送他,他也取出心頭血,為她做成一張舉世無雙的琴。
他們是良人,也是知己。
可如今,她卻滿心滿眼都是另一個男人。
笛聲斷斷續續早已不成曲,一如他們之間的感情,淩亂破碎。
不知過了多久,薑若錦終於尋來,卻是帶著裴昊之一起。
“我和昊之哥談過了,他知道你是身不由己,他願意站在我們這邊,幫你躲避追殺。”
“昊之哥是掌門之子,和掌門親近,此時再回清心派難免被人發現,不如就讓他在這住下吧?我已把偏院清理幹淨給他住,你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