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五年前我在天河邊救了兩個男人。

他們一個成了我的夫君，一個成了我的摯友。

兒子三歲時，一個女仙來到了家中，她抱著我的夫君和摯友，“天帝，戰神，我終於找到你們了。”

她為兩人恢複記憶，導致我熟悉的兩人變得陌生。

我的夫君天帝日日同女仙訴說凡間事，等到飛升之日，他對我說，“一同走吧。”

我不願，戰神便提出照顧我們一段時間再離開。

本以為戰神是好意，可他一劍刺死了我的兒子，“既然得不到天曦，就讓他和天帝好好在一起吧，這個孽種，我替她收拾了。”

我去九重天告狀，卻被眾仙恥笑，被逼跳了誅仙台。

再次睜開眼，我身在鳳凰神殿。

1

抱著被一劍刺穿的兒子年年，我腦海一陣轟鳴，身子顫抖。

而戰神蒼梧就站在不遠處，擦拭著劍上的鮮血，“這樣天曦應該就安心了吧，既然得不到她，就讓她和天帝好好在一起吧。”

抬眸看他，我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因為天曦...你就要殺了我的兒子？”

說起天曦，他臉上露出微笑，眸中含情，仿佛天曦就站在他麵前一般。

我這才知道，天啟和蒼梧在九重天時都喜歡天曦。

兩人為了天曦用盡了手段，始終沒有分出高下，便約定下凡來，誰率先恢複記憶誰就得到天曦。

而天曦下凡來，就是因為東海祟氣作亂，九重天需要拿個決斷出來，她這才來尋找兩人。

剛好，她先恢複天啟的記憶，如以此來，蒼梧就輸了。

蒼梧釋然一笑。

“罷了罷了，都是她選的，我心甘情願。”

“昭昭，憑借著你我的交情，我放你一馬，以後躲得遠遠的，不要影響天啟和天曦，天曦已經夠苦了，就讓她開心快樂一段時間吧。”

眼淚止不住的滑落，我抱緊了年年。

“你們之間的事情，為何要把我摻和進來，為什麼要殺了年年！”

“別怪我昭昭，天曦介意，我隻好做個決斷出來。”

蒼梧大手一揮，年年就在我的懷中逐漸消散，像是抓不到的星點子。

我不可置信，拚命地把星點往懷中抱，可什麼都不剩。

“天啟馬上就要迎娶天曦做天後了，天曦...她穿嫁衣的樣子...一定很美。”

“年年出生時你說你要守他一輩子，長大要教他畫畫，如今...你竟殺了他...”

“抱歉，為了補償你，我會保你一世安穩。”

他隨意揮手，我就來到了一個須臾空間。

周圍一片黑暗，隻有我的小院子亮著光，死寂一般。

“昭昭，在這裏好好生活，這輩子就當是我對不起你。”

“蒼梧！你放我出去！”

“蒼梧！”

毫無回應。

2

萎靡兩日，院子中突然一亮。

我急忙跑出去，卻發現竟然是天曦。

“原來你在這裏啊，讓我好找。”她笑道。

看向她，我的恨意實在掩蓋不住，“是你讓蒼梧殺了我的兒子？”

“他竟然殺了你的兒子？”她先是驚訝，而後嗔怪道，“真是的，還是同之前一樣，就會為我徒增殺孽。”

“你們二人如此作為，就不怕天啟知道了？那可是他的親兒子！”

我再也忍不住嘶吼起來，想要靠近天曦，卻絲毫近不了她的身。

她笑出了聲，“帝昭，神和人不一樣，神無情，但是天啟和蒼梧都為我生出了情根，但那情根隻屬於我，你隻不過是個外人罷了，外人的兒子死了，天啟知道又如何，你若不信，我帶你去聽聽，剛好，邀請你來我和天啟的大婚。”

我被天曦改變了模樣，跟著她來了雲霄神宮。

天啟隻坐在那裏，就神聖的不可方物，全然看不出之前模樣。

“天啟哥哥，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

見到天曦，天啟嘴角不自覺的上揚，“差不多了，你是鳳凰神女，等到成婚你打開鳳凰神殿，裏麵自有消除祟氣的方法。”

天曦重重的點了點頭，“對了，還有一件事，這都好幾個月了，你是不是該去看看昭昭妹妹了。”

“她...有蒼梧在，不會有事的。”

“可你們畢竟有一個兒子啊，孩子還小。”

“凡人之軀，有什麼用，天曦，我和凡人孕育一子之事切勿傳出去。”

說罷，他把天曦拉到他的懷中，麵上盡是愧疚。

“當初打賭就是為了想要與你在一起，如今和她在凡間的這段記憶像是一根刺一樣紮在我的心中，那孩子...我對你很是愧疚，天曦，你想要什麼東西盡管說，我都會補償給你。”

3

我再也忍不住，“她和蒼梧已經要了你兒子的命！你也無動於衷麼？”

天啟先是一愣，而後揮手恢複我原本容貌。

“帝昭？你怎會在此？”

“對不起天啟哥哥，我本想著你們許久未見，想要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弄巧成拙了。”

“不怪你。”

他上前一步，上下掃視我，“不是說不來九重天麼，如今怎麼來了？”

看到他的臉，我很難不聯想到之前他還愛我的樣子。

心中更痛，眼淚決堤一般滑落，“蒼梧殺了年年，他說為了讓你們倆好好在一起，他就殺了我的兒子。”

“天啟，那也是你的兒子，是你抱了三年的兒子，就這死在了蒼梧的刀下。”

我哭的傷心欲絕，可天啟至此至終都毫無表情。

“不過是一個凡子罷了，你留在九重天當我的侍妾，過幾年我再賜你一個兒子就好了。”

此話一出，我所有的動作都戛然而止。

望著曾經耳鬢廝磨了不知道多少個日夜的臉，我沉默的閉上了眼睛。

天曦說得對，神無情。

就算是有情，我也被排除在外。

看著麵前成雙入對的的兩人，我大笑起來。

“一個天帝，一個戰神，對比我和年年這等小小凡人，你們確實高高在上。”

“可我的孩子不能白死！”

我掏出瓦罐碎片，想要殺了天曦，可終將是癡人說夢，最終被關進了一個天宮之中。

被關了不知道多少日，天宮之中來了許多仙子。

此時的我已經瘦的不成樣子，神情憔悴，因為思念年年，胳膊上被我劃出許多傷痕。

她們直接無視我的掙紮，為我量體裁衣。

“滾！滾出去！”

在我第三次打翻她們的東西後，其中一個仙子說，“姑娘您還是別掙紮了，天帝願意娶您做天妃已經是偌大的榮幸了。”

“誰要做他的天妃，真是惡心，滾。”

趕走了好幾撥人，天啟竟然親自來了。

他把一個鏡子遞給了我，我剛要摔碎，他說，“不想看看年年麼？”

我一怔，發現鏡子中竟然有了年年的模樣，鏡子中的他笑得十分開心。

我也勾起嘴角，愛憐的撫摸了一下鏡麵。

可下一瞬鏡子就在我手中消失，我看向天啟，“你幹什麼！”

“量體裁衣，做我的天妃。”

我不為所動。

“念著那五年的情麵，我願意娶你，你也不要和蒼梧計較，他也是愛天曦至深。”

“哈哈哈哈哈，愛？那你都去愛天曦不好麼，為什麼偏偏來折騰我？”

“帝昭，別再鬧了，我已經做出讓步了。”

直接把人推了出去，我依靠在門上，腦海中回憶著剛才年年的笑容，笑出了聲。

“年年，娘親好想你。”

又過了三日，天宮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天曦掐著我的脖頸，把我按在桌案之上。

她死死的咬著後槽牙，“我真是沒想到啊，天啟下凡一趟，竟然會出這麼大的變故，他竟然對你有了惻隱之心，還想瞞著我，帝昭你好大的本事啊。”

她的力氣極大，我無法呼吸，意識逐漸模糊，瞬間她就鬆開了手。

“我若是殺了你，他恐怕還要狠上我。”

“你到底用了什麼狐媚手段，他可是天帝啊，天生沒有情根。”

“還有蒼梧，他竟然會悔恨，他殺了那麼多人從來不會後悔，他昨日竟然悔恨到差點入魔，你當真是個凡人麼？“

聽了她這一番話，我靠在桌案上大口喘著氣笑了起來。

“你也有今天，你玩弄他人的時候，是否也會想到有日會被他人玩弄？”

天曦眼神狠厲，“明天中午是我和天啟大婚，我會帶人來放你回去。”

“真的？”

“真的，你與其在這裏擾亂天啟的心，不如早早回去的好，你也不想再和天啟蒼梧碰麵了吧？”

我點了點頭。

4

翌日中午，天界諸神都集結於奉山鳳凰神殿。

天啟和天曦穿著婚服，執手走到大殿門口。

“天曦神女，你是鳳凰神族的最後一絲絲血脈，如今請打開鳳凰神殿，歸其位，同時與天帝喜結連理，共同孕育下一任鳳凰血脈。”

“天曦領命。”

在天啟的眼神鼓舞下，天曦承載著諸神的期盼，走向大門，劃開手掌按了上去。

鮮血被大門吸收，卻毫無反應。

“這是怎麼一回事？大門打不開？神殿這是不承認？”

“怎麼可能，天曦神女不就是在神殿門口被發現的鳳凰蛋麼？難道是假的？”

天曦聽到這話直接反駁，“什麼假的，我就是鳳凰神族的後代，等等，我試試另一個手掌。”

卻依舊毫無反應。

而九重天之中，天曦當真沒有騙我，真的有一個天兵來幫我開了門。

隻不過他把我帶到了誅仙台之上。

我望著誅仙台下方，仿佛無盡深淵。

我輕蔑一笑，“天曦是真的想幫我，還是想殺了我啊，這跳下去還能活麼？”

“活不活的還是要看命，你擋了神女的路，你覺得呢？”

他已經拔出長劍，勢有要逼我跳下去的舉動。

“帝昭！帝昭別跳！”

蒼梧不知從何趕來，他竟然沒有去參加天曦的大婚。

毫不猶豫的殺了天兵，想要靠近我，我卻向裏麵走進了一步。

他不敢在動，“我錯了，我現在日日都能夢到年年，我每天都很難過，你別跳，天啟不要你我要你，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好麼？”

“彌補？你拿什麼彌補，你也要賜我一個孩子麼？”

“別說了氣話了，快過來，你要我怎麼彌補都成。”

我垂頭一笑。

“你們都比不上我的年年，彌補沒有用，你就在自責之中度過你的餘生吧。”

“這九重天，當真毫無意思。”

毫不猶豫的轉身躺下，失重感十分強烈。

“帝昭！昭昭！”

神魂俱損，五臟六腑都是疼的，直至毫無意識。

而鳳凰神殿的天啟突然吐出一口鮮血，他神情恍惚，“不對...不對，今日先不開了，我要先回去一趟。”

他瞬間消失在原地，而此時的天曦也顧不上他，瘋狂的割著自己的手臂想要打開大門，可大門始終毫無動靜。

如今，諸神也都明白了，麵前的這個壓根不就是什麼神女，隻不過是個假冒品罷了。

天曦不可置信的搖頭，“不可能，我是神女，我真的是神女。”

“神女怎麼可能打不開這鳳凰神殿？肯定是假冒的。”

“說來，她當時被孵化的時候好像無人在旁，是誰傳出的她是神女啊？”

“好像是戰神啊，當初神女已經幾千年未曾走出神殿，是戰神在這裏撿到了蛋，認為是神女重新出世，這才帶回九重天。”

......

而天啟回到九重天時，隻看到蒼梧神情恍惚的坐在誅仙台旁，“你幹嘛呢？為何不去鳳凰神殿？”

“跳下去了...她跳下去了...”

“誰？”

“帝昭。”

天啟癱軟在地，爬都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