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重新找回了思緒,傅凜深將頭埋進我的頸間,無視了我的哀求。
曾經最親密無間的纏眠此刻終於成為了刺向彼此最鋒利的刀。
我痛得幾乎失去意識,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切終於歸於寂靜,忽然有一滴淚落在我的臉上。
傅凜深的哭聲在我耳邊響起,“你知不知道,她在臨死前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
我閉上雙眼,身體微微顫抖,任由眼淚滑落。
傅凜深的聲音崩潰的有些破碎,“她說......哥哥,我不想死......”
意識終於消失殆盡,我慢慢墜入深淵。
第二天醒來時,我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臉頰上忽然一片溫阮,那是一個十分克製的吻。
有一瞬間,我幾乎以為又回到了五年前。
藏在被子裏的手指微微顫抖,身旁的傅凜深悄然起身,就在他即將走出房間時,我出聲叫住了他。
“一晚兩百,你忘記給錢了。”
男人的背影僵住,半天才不可置信的轉身看向我,“你說什麼?”
我仰頭看向他,笑容苦澀,“我要錢。”
他神情複雜,從震驚到憤怒,最後變成憎惡。傅凜深從錢包裏拿出所有現金,狠狠砸在我的身上。
鮮紅的紙片紛飛落下,和我身上的吻痕,倒顯得有些相得益彰。
傅凜深聲音艱澀,卻格外無情,“我忘了,你現在不過是一個表子。”
他轉身摔門離去,我僵坐了許久,然後重新將自己蜷進被子裏。
可是傅凜深,我們之間隔了三條人命,早就無法回頭了。
一個星期後,我坐上車,在去醫院的路上,卻忽然聽見廣播裏傳來新聞。
【項目投資被撤,傅氏一時陷入危機......】
再次聽到他的消息,我竟還是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直到司機提醒我下車,我才終於回過神來,這一切早就都和我無關了。
我找到當初的醫生,想詢問換腎的手術費需要多少錢。
對方看了我一眼,冷冷回答:“你來遲了,昨天另一個病人剛做完換腎手術。”
一瞬間,腦海中的那根弦猛地崩斷,一股難以言喻的痛苦湧入心口,我強撐著走出科室,然後踉蹌著衝進廁所,撕心裂肺的吐了出來。
眼淚鼻涕混合著,顯得狼狽至極。胃裏僅存的食物吐完之後,便開始嘔出血來。
曾經無數次,我的腦海中都湧起過自殺的念頭。
直到護士告訴我找到了配型成功的腎原,那一刻,我當真以為是上天對我的救贖。
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明明我真的想過要好好活著。
嗚咽聲回蕩在狹小的隔間裏,我跌坐在地上,崩潰的哭出聲來。
等再次走出去時,我隻感覺自己仿佛已經成為了一具行屍走肉,遊蕩在走廊上。
直到經過護士站時,忽然有一道聲音傳來,“宋嫿小姐該換藥了。”
我幾乎聽不清她們其他的聲音,隻是慘白著一張臉走了過去,“請問宋嫿怎麼了?”
護士有些疑惑,卻還是耐心回答,“她昨晚胃病複發,被送到了醫院。”
聽到這個答案,我竟有些鬆懈下來,至少,搶走我最後一點活下去希望的人,不是她。
猶豫良久,我還是問出了聲,“請問,她在哪個病房?”
我按照護士告知的地址找了過去,透過玻璃,隱約能看到一個男人的背影。
我幾乎下意識以為那是傅凜深,於是頓住腳步,轉身準備離開。
可身後的病房裏卻忽然傳來一道怒喝,“你別忘了,當初是誰幫你弄壞了楚苒的刹車!”
那不是傅凜深......
我顫抖著轉身走了回去,卻發現兩人已經對剛剛的話題諱莫如深。
一瞬間,腦海中湧現出無數思緒,我踉蹌著躲進安全通道裏,痛苦的抱著頭蹲了下來。
時隔五年,我終於記起。車禍那天,我在暈倒之前,最後看見的是傅溪躺在地上,生死不明。而旁邊,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宋嫿。
她當時,是和傅溪待在一起的。又或者說......傅溪之所以會出現在哪裏,就是她一手安排的。
頭疼的幾乎像是要裂開了,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再也壓抑不住,從嗓子裏發出嘶啞的哀嚎聲,“啊啊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強撐著站起身,茫然的向前走去,卻不小心腳下一空,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渾身幾乎痛得像是要碎了一樣,胸口一陣悶痛,我不知道是因為病發,還是從心臟蔓延出來。
頭發淩亂的散落,遮住了臉上的表情。
我嗚咽出聲,終於做出了最後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