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自知無理,段秩許率先出聲,打破了平靜,“我的手表丟了,那個房間隻有你去過......”
他冷笑一聲,“祁瀟,我知道你沒錢,但是偷竊是犯法的。還是說,你對監獄生活念念不忘,想讓我們再送你進去一次?”
我隻感覺自己仿佛忽然失聰,耳邊傳來一陣轟鳴聲。我踉蹌著走進房間,跪倒在碎裂的盆栽前。
雙手顫抖著捧起地上的土,慢慢將它抵在自己的心口。我張開嘴,卻在極度的悲傷之下,發不出一絲聲音。
黎姝顏聲音疑惑,“祁瀟?”
仿佛找到了一個出口,我終於撕心裂肺的痛哭起來。
黎姝顏皺緊了眉,“不過是一個盆栽,我賠你就是了。”
她走到我麵前,抬起手像是想為我擦去眼淚,卻被我狠狠咬在了手臂上。
黎姝顏沒有躲,隻是疼的悶哼了一聲。我咬的極用力,很快便滲出血來。
段秩許在旁邊尖叫出聲,走過來將我拉開,“你這個瘋子!”
我沒有辯駁,隻是張著嘴大笑起來,滿口鮮血倒顯得有幾分可怖。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我一遍遍重複著,“我恨你,我恨你!”
黎姝顏沉默的看向我,直到被段秩許拉出了房間,兩人很快便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我就這樣邊笑邊哭,從天亮到天黑,最後徹底昏死過去。
身體燙的嚇人,仿佛墜入了無間地獄。渾身不斷冒出冷汗,冷得讓人發抖,我又夢見五年前。
五年前,黎姝顏為了接手黎氏,去醫院做了引產,五個月大的孩子,幾乎已經成型了。等我趕到時,一切卻已成定局。
她並不後悔,隻是告訴我,孩子以後還會有的,可黎氏隻有一個,她不可能放棄。
我或許恨過她,卻終究選擇了原諒,然後將孩子的骨灰埋進了茉莉盆栽裏,仿佛花開的時候,這個孩子也隨之來到這個世界上。
入獄後,我幾乎萬念俱灰,於是托人將盆栽送進監獄裏。
獄警將盆栽擺在院子裏,我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以此激勵我活下去。
整整五年,我也不過是靠這一點念想活下來的。
意識模模糊糊的清醒過來,我拖著昏沉的身體,踉蹌著走出房間,強撐著坐車去到醫院。
或許是因為白血病的緣故,這場發燒險些讓我死了一遭。我在醫院住了整整三天,終於才被告知允許出院。
在辦理出院手續時,護士忽然叫住我的名字,“祁瀟是嗎?醫院找到適合你的腎型配對了,如果需要,請盡快湊夠手術的錢。”
我猛地一僵,良久才反應過來。心臟劇烈跳動起來,像是在告訴我——原來你這樣想活著。
三天沒有聯係,林竟給我打了許多電話。我看著手機上的未接電話,卻不知道該怎樣告訴他。
直到最後,我也隻是編輯好一段短信提出離職。
身體如今到了這種油盡燈枯的地步,已經不適合再連累任何人了。
我回到家,看著僅存的積蓄,計劃著買下一本二手電腦,用來在網上接單設計稿。
鏡子裏的臉色顯得愈發蒼白起來,兩頰微微凹陷,仿佛一夜之間失去了生機。
我輕輕撫上臉頰,喃喃自語道:“會好起來的吧?”
夜晚躺在床上,夢中依舊睡得極不安穩。朦朧間,我聽見敲門聲,於是從夢中驚醒。
敲門聲那樣沉穩,卻始終堅持。我猶豫了一瞬,還是走了過去。
房門剛一打開,屋外那人便將我抵到身後的牆上,狠狠吻在了我的唇上。
後背被撞得生疼,鼻腔一酸,眼中漫起霧氣。在她的渾身酒氣中,隱約透出一絲熟悉的冷冽氣息。我僵了一秒,然後掙紮起來。
“黎姝顏,你喝醉了。”
黎姝顏卻對我的反抗充耳不聞。她拉著我摔到床上,用手撕開我的襯衫。
她從我的額頭吻到鼻尖,唯獨在觸到我臉頰上的眼淚時,愣住了片刻。
黎姝顏抬手幫我擦去眼淚,然後一下又一下輕吻在我的唇上,像是在暗示我,她此刻不過任君采擷。
我終究沒能克製住,翻身掌握了主動權。浴望逐漸沉輪,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切終於歸於寂靜,忽然有一滴淚落在我的手背上。
黎姝顏的哭聲在我耳邊響起,“你知不知道,他在臨死前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
我閉上雙眼,身體微微顫抖,任由眼淚滑落。
黎姝顏的聲音崩潰的有些破碎,“他說......姐姐,我不想死......”
話音剛落,我便恍若墜入深淵。